我只想安静的做个苟道中人 第4章

作者:爆炸小拿铁

见吴庭熹嘿嘿冷笑,显然完全不信,他紧接着说道,“道友可知道,郑荆山有座屏风,粗看是寻常之物,细看内中却有上百美人……”

“艳骨罗刹图?”话没说完,吴庭熹已经脱口而出,狐疑道,“你怎么会知道这个?不对,你见过这图,竟然还没死?!”

裴凌心头一沉,看来那座屏风比预料的还要棘手?

眼下也顾不得多想,连忙说道:“我是鹿泉城裴氏旁支子弟,因为生母早逝,资质又不错,多年来,一直受到继母的打压,身无长物……不久前郑荆山受家族宗子邀请在裴府客院落脚,传闻此人身家丰厚,非裴家所能比。我听下人说他三天两头在外奔波,不在府中,故此斗胆去他房里看看……”

听到此处,吴庭熹看他的目光一下子变得非常古怪:“你一个穷乡僻壤练气三层的小修士,竟然敢去偷郑荆山的东西?”

吴庭熹甚至有片刻的迷惘:是自己在宗门待太久,所以都不知道现在外面的修士竟然凶猛如斯?!

相比郑荆山住处失窃至今还被蒙在鼓里的遭遇,他竟然诡异的觉得,刚刚当面被抢了三颗气血丹,好像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了?

“咳,总之,郑荆山为了追杀道友,迄今还没发现此事。”裴凌干咳一声,“所以我现在是最希望道友平安无事乃至于逃出生天的人。毕竟只有道友好好的,才能拖住郑荆山,为我争取更多的机会跟时间远遁千里。”

他拿出自己最诚恳的语气,“道友,我其实是来帮你的!”

吴庭熹仰头哈哈一笑:“帮吴某?怎么帮?一照面就抢了吴某的气血丹,让吴某像虫豸一样,爬了半天才能捡回自己的药瓶?”

“道友,这都是小事。”裴凌正色说道,“当时我为艳骨罗刹图所害,若无气血丹,只怕已经遭了不测。那样的话,道友独自在此,人生地不熟,迟早为我裴氏子弟发现,禀告郑荆山!如此道友难道能有好下场?如今你我其实都是一条船上的人,合该同舟共济,而不是斤斤计较才是!”

嗯,呼吸顺畅了不少,应该能起来走几步了,就是不知道能撑多久?

裴凌犹豫了下,偷眼看吴庭熹,见对方低头似在沉思,没有发难的意思,暗松口气,决定继续缓会儿,免得逃命途中再次出现波折。

“你小子……倒是牙尖嘴利!不过也有些道理,生死当头,其余都是小节。”吴庭熹沉吟片刻,冷冷一笑,忽然说道,“你可知道,郑荆山为何要追杀吴某?”

第六章:竟然有这样的好事?

裴凌巴不得多聊会,忙道:“愿闻其详。”

“咳咳咳……”吴庭熹又是一阵咳嗽,借着擦拭唇角血渍的动作吞下一颗丹药,不动声色的继续道,“吴某恩师乃重溟宗外门长老,乃是结丹期修士,在重溟宗外门,原本也算逍遥自在。只是师尊他道心坚定,有意冲击元婴期。不久前,师尊因缘巧合得到一部上乘功法,打算转修……原本,这是件好事。”

他说到此处,面色阴沉下去,“没想到师尊所收三弟子卢悬乃是对头安插的密间,趁着师尊转修虚弱之际,暗中将消息泄露出去,以至于师尊在闭关之地受到偷袭,当场身死道消。”

接下去的事情也就顺理成章了,重溟宗本来就讲究弱肉强食。

如果那位罗长老还在人世,且转修成功,那他这一脉,当然皆大欢喜。但他身死,膝下弟子却尚未长成,根本不足以保下他这一脉的利益。于是其他重溟宗外门长老,乃至于郑荆山这种内门弟子都蜂拥而上,瓜分其资源。

吴庭熹是罗长老最近收的弟子,实力也最低微,师尊闭关的事情他甚至都不知道,等到罗长老死后,各方下手,才被师兄带着仓皇出逃。

也因为实力最低微,大家都对他不在意,竟然反而活到了最后。

“没想到重溟宗号称圣宗,私下里竟然如此龌龊。”裴凌大义凛然的开口,“多谢吴道友告知,原本我对重溟宗还有些向往,如今看来,不啻是虎穴狼窝!如此对待门中长老,委实叫人不齿。”

这番话他说的真心实意,毕竟都混到重溟宗外门长老了,竟然过得还是如此朝不保夕,魔宗就是魔宗,这鬼地方对苟道中人太特么不友好了!

他现在只想立马远走高飞。

但在跑路之前,还有件事情他得弄清楚,“对了,敢问道友,郑荆山那幅艳骨罗刹图,有什么问题?”

“你从前是不是服用过什么天材地宝?”吴庭熹不答反问,“又或者身体有着迥异常人的地方?”

裴凌心念一动:“我从小被继母打压,就算有天材地宝哪里轮得到?至于说身体迥异常人……不知道友说的是哪方面?”

吴庭熹听他这么说,觉得这小子八成是体质特殊了,心下妒忌一闪而过,淡淡说道:“这个就不好说了,毕竟造化神妙,各种特殊体质多如恒沙,便是重溟宗的记载也未必周全。但观你出身这种边陲小地,处境窘迫到需要斗胆去偷郑荆山的东西,还能够练成极品铁骨,想必体质有些异常,不然也扛不住艳骨罗刹图的吮吸。”

他解释道,“那幅图是郑荆山出任务时偶然从一处遗址得到的,据说颇为诡异,甚至有筑基后期弟子着过道儿。至于具体情况,郑荆山讳莫如深,吴某也不是很清楚。但以你的修为,既然亲自见过那幅图,想必是被它记住盯上了。”

“一般来说,除非郑荆山主动给你解开,否则艳骨罗刹图既然记住了你的气息,接下来便会如影随形的找上你,吮吸你精气神……反正吴某没听说过炼气期被艳骨罗刹图盯上的修士能够躲过一劫的。”

见裴凌脸色阴沉,吴庭熹心念一转,又说,“不,有一个。”

“也是重溟宗弟子,他是在短时间里远遁万里之外,在外足足待了一年半载才回归山门,这时候艳骨罗刹图早就因为饿得受不了,转而找了下一个目标,也就将其放弃了。”

“多谢吴道友。”裴凌对他这番话将信将疑,正自沉吟,忽见吴庭熹似笑非笑道:“小子,既然你我都要避着郑荆山,那吴某与你做个交易如何?”

裴凌心中警惕,面上则道:“不知道友说的交易是什么?”

“这便是吴某师尊打算转修的功法。”吴庭熹取出一枚玉简,在他面前晃了晃,说道,“也是重溟宗对吴某一介练气修士穷追不舍的缘故。实不相瞒,吴某如今已然是油尽灯枯,若是你能帮助吴某逃出元姥山,这功法便与你抄录一份,如何?”

“叮咚!”裴凌正要说话,脑中忽然传来系统提示,“发现外界陌生功法,系统正在收录……”

我淦!

竟然有这样的好事?

裴凌大喜,生怕吴庭熹收回去之后,系统便无法收录,连忙说道:“原来这就是玉简,我还是第一次看见,吴道友,请问这种玉简都是怎么使用的?”

吴庭熹呆了呆,面上闪过一抹不自然:“等你我逃出生天,吴某自然会教你,怎么,你不信吴某?”

“不不不,吴道友误会了。”裴凌绞尽脑汁的拖延时间,“只不过我从未见过玉简……对了,吴道友,你觉得我们等会儿逃出元姥山之后,往哪个方向走比较合适?实不相瞒,我长这么大,还没离开过鹿泉城,若是需要远遁万里,实在不知道该往哪去?”

吴庭熹见他没有追究玉简的事情,暗松口气,边将玉简收起来,边随口道:“到时候先向西走……到时候吴某会告诉你的。”

裴凌看着他的动作,简直心急如焚,正要找借口让他慢点收起玉简,好在这时候系统“叮咚”了一声:“陌生功法收录完毕,请宿主命名!”

“就叫无名功法。”裴凌此刻哪里有心思取名,随意打发了系统,对吴庭熹说道:“好,这元姥山我熟,吴道友尽管放心,我一定将你平平安安的带出去!”

吴庭熹听着,微露笑容,虚弱道:“那你最好快一点,否则郑荆山亲自赶到,就不好说了。对了,吴某现在伤势沉重,恐怕还要劳烦你扶一把。”

“吴道友放心。”裴凌正好恢复了点力气,挣扎着慢慢起身,喘息道,“大家现在都是自己人,吴道友的事,就是我的事。”

他信誓旦旦的站起来,稍微活动了下手脚,觉得短时间里问题不大了,毫不迟疑,转身就跑!

吴庭熹:“?!”

他面上闪过一抹狠辣与错愕,忙将蓄势待发的一记五毒指散去,起身追上。

裴凌在陌生黑暗的甬道里深一脚浅一脚的跑着,暗自祈祷吴庭熹伤势更重些,或者单纯畏惧郑荆山不敢追上来,只是事与愿违,没跑出多久,就听到了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吴道友,我去找人救你,你伤得那么重,还是不要移动的好!”他目光闪了闪,扭头喊了句,跑得更快了。

吴庭熹冷笑:“吴某看起来像傻子吗?好个小子,小小年纪就如此卑鄙狠毒,不愧是重溟宗门下走狗!”

裴凌不再多言,闷头狂奔。

但片刻之后,他发现了麻烦:前面多出了岔路!

危急关头,裴凌顾不得多想,随意选了一条似乎有风的岔路跑进去,谁知道,入内没多久,就听到身后传来吴庭熹的冷笑。

很快他明白了缘故:这条岔路没跑多久,前面赫然就是山壁!

之前感觉到的风,却是从几个比拳头大不了多少的孔洞里吹出来的。

这是条死路!

裴凌心头一沉,迅速转身,就见吴庭熹面带戏谑的追上来,指尖绿芒闪烁,狞笑道:“跑啊,你怎么不跑了?”

不等裴凌回答,吴庭熹已经一指点向其眉心!

第七章:厉仙子。

裴凌全身毛发倒竖,然而千钧一发之际,反而激发了他内心深处的潜能,他急忙就地一滚,于险之又险的刹那,避开这一击。

吴庭熹必杀一指落空,不禁瞠目结舌。只是此人毕竟是大宗出身,反应极快,原本已经打算负手而立,对着裴凌的尸体数落几句的姿态迅速调整,脚掌猛然踏地,整个人飞扑而出。

下一刻,他的拳头重重打在了裴凌脸上。

砰!

裴凌被这一拳打得头晕目眩,心中却是大喜:他才练气三层,根本没学什么攻伐之术。如果吴庭熹继续使用五毒指,那他就算躲过刚刚的一击,接下来也是十死无生。

如今吴庭熹居然动用拳脚,可见此人伤势之重,比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了。

他立刻双腿一圈,圈住对方身体,以防他拉开距离使用其他手段,同时抡起右拳,狠狠砸向对方的下巴。

这是练气三层极品铁骨修士的全力一击,若是以前,吴庭熹对这样的攻击根本就不放在眼里,但他现在伤的实在太重,非但没能避开,脸被打得朝旁猛然一歪的同时,口腔里还升起了一阵淡淡的血腥气。

“混账!!!”吴庭熹目眦俱裂,倏忽一个头槌,重重捶在裴凌脑袋上!裴凌顿时一阵晕眩,吴庭熹趁势起身,抓起旁边一个石头,不由分说朝裴凌砸去。

裴凌听到风声不对,连忙朝旁滚去,与此同时,他也从地上握起一把尘土,扬向吴庭熹的门面。

吴庭熹下意识的闭上眼,裴凌却卡住这个空档扑上去一把抱住他腰,将其摔倒在地。

“咳咳咳……”吴庭熹原本五脏六腑都受了重伤,被这么一摔再加裴凌一压,嘴角再次渗出血渍。

他心知不好,扭打之际,指尖在袖中摸索几次,灵巧的取出那颗半晌前为老鼠所惊时握着的弹丸。

只是这颗弹丸乃是与功法玉简一起交给他的师尊遗物,也是师尊这一脉最后的底牌,用来对付郑荆山都是大材小用,裴凌不过是个练气三层的垃圾……

吴庭熹只稍稍迟疑,手腕忽然一痛,却是裴凌察觉到异常,拼着被他头捶脚踢,硬是抓着他手腕朝旁边的石头上狠砸数下。

吴庭熹吃痛,手中弹丸不由自主的滚落在地。

他又惊又怒又悔,心气顿泄,裴凌却是凶性激发,越战越勇,顷刻间高下立分,被裴凌抓住机会以石头砸翻在地。

担心这阴间宗门出来的家伙诈死偷袭,裴凌哪怕感觉到对方已经不再动弹了,也丝毫不敢怠慢,继续砸碎了十几块石头,确认吴庭熹的脑袋都已经糊在了地上,尸体业已僵冷,这才气喘吁吁的停了下来,心有余悸的擦把脸……赢了!

他杀了吴庭熹!

处境危急,裴凌只欢喜片刻,就忙不迭的爬起来,顾不得伤痛,先反手给了系统一个一星差评,再将吴庭熹里里外外搜刮了一番。想到此人刚才舍不得用的弹丸,也从附近找到揣进怀里,末了一番毁尸灭迹,便忍着头晕眼花,扶着山壁踉跄离开。

如今没了吴庭熹阻拦,裴凌花了点时间,总算从蛛网似的甬道里找到了通往地面的路径。

拜渣爹继母所赐,他从小就需要来元姥山采药狩猎养活自己,对元姥山深处之外的地方都十分熟悉。此刻略微辨认方向,就赶紧找了条偏僻的小路下山。

途中也遇见一二裴氏子弟,好在他刚才跟他们一起在裴府正堂领命,如今虽然形容狼狈,但自称遭遇野兽不敌,同族也没怀疑。

甚至还有个心善的堂兄扔了瓶止血散给他。

裴凌感激不尽的接了,借口回城找大夫,从容脱身而去。

下了元姥山,他想到之前吴庭熹让他往西走,果断选择了东面。

然而疾行未久,裴凌再次察觉到有人暗中窥视自己。

更加雪上加霜的是,他左臂伤处的痛楚逐渐消失,转为麻木。

入目空无一人,密密麻麻的视线却在不住增加……裴凌脚步越来越慢,脸色铁青!

他知道自己麻烦了,不仅艳骨罗刹图再次找上门来,最要命的是,被吴庭熹伤到的地方,显然中了毒。

裴凌将吴庭熹留下来的东西翻找一番,许是这家伙被一路追杀的缘故,随身药物已经不多,而仅存的几个玉瓶里,除了气血丹他认识,其他都不知道是什么。

这么下去,他就算用系统修炼暂时拦住艳骨罗刹图,也未必能够活下去。

而且这智障系统,第一次修炼带他去偷了郑荆山的淬骨丹,惹上了艳骨罗刹图;第二次修炼带他抢了吴庭熹的气血丹,经过殊死搏斗才侥幸生还——谁知道这次修炼,又会将他送到什么处境里去?

裴凌心念电转,看着手中吴庭熹的一干遗物,神色变幻不定片刻,一咬牙,竟然转过身,朝鹿泉城走去。

小半日后,鹿泉城,裴府,家主裴宣诧异的看着面前衣衫褴褛、形容狼狈的裴凌:“你说你找到了吴庭熹?那为何没有发出家族信号?”

“回家主,侄儿当时身受重伤,怕发出信号会吸引吴庭熹的注意力,那样的话,侄儿恐怕就回不来了。”裴凌微微喘息,沉声问,“敢问家主,郑仙师何在?侄儿要当面禀告。”

裴宣目光闪烁,说道:“你辛苦了。郑道友如今不在府中,这样吧,我先让人带你下去疗伤,你将吴庭熹所在之处告诉我,我代你转告郑道友。”

“那地方复杂的很。”裴凌一口回绝,他之所以冒险回来,就是为了当面跟郑荆山谈条件,怎么可能让裴宣做中间商?当下就道,“恐怕我说了家主也不清楚,到时候若是耽误了郑仙师的事情,咱们裴府上下都不好担当。”

裴宣沉下脸,直直的瞪视着他。

然而见这旁支侄儿毫不畏惧,甚至眉宇之间还有些不惜鱼死网破的意思,心念转了转,换了一副笑脸:“也成。不过郑道友如今的确不在府里。”

裴凌闻言心头一沉,难道郑荆山如今在元姥山?

也对,这么多裴氏子弟都去了山间搜寻,郑荆山就地等待信号,如此才方便最快速度堵截吴庭熹……那他怎么办?他如今的情况已经十分危急,未必等得到郑荆山回来了。

正想问家主有没有办法立刻通知郑荆山,而郑荆山回来需要多久,却听裴宣说道:“这样吧,郑道友虽然去了元姥山,但好在厉仙子还在碧梧院静修。我这便带你去见厉仙子。”

厉仙子?

裴凌一怔,旋即反应过来,这应该就是跟郑荆山一起前来鹿泉城的重溟宗弟子了,只不过这人太低调,这些天出出入入听到的都是郑荆山的事迹为人,下意识的将其忽略了。

“家主。”裴凌忍不住问道,“这位厉仙子,实力地位,比郑仙师如何?”

万一是个打酱油的,根本帮不了他,那也没用啊!

“裴凌,你记住!”谁知道话音才落,就见裴宣倏忽变了脸色,郑重交代,“这位厉仙子,虽然低调,但修为地位,以及将来的前途,远不是郑道友能比。”

“其为重溟宗真传!”

“如无意外,还会是圣宗下任圣女!”

“你等会儿见了她,务必比对我、对郑道友,还要恭敬,懂了么?!”

裴凌心头一喜,忙道:“是!”

“而且你确定你知道的是吴庭熹藏身之处,不会让厉仙子白跑一趟?”裴宣似乎对这位厉仙子十分忌讳,都已经朝前走了,还是不放心,停下脚步,正色告诫,“兹事体大,若是让厉仙子觉得咱们家戏弄她,可不是闹着玩的。”

“家主您放心!”裴凌忙道,“如果没有确凿把握,侄儿岂敢欺骗家主?再说,侄儿求见重溟宗的仙师,也是有事相求。”

裴宣深深看了他一眼:“走!”

他带着裴凌快步进了碧梧院,却没理会前头的上房,而是从旁边一条小路,绕去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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