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就是亡国之君 第828章

作者:吾谁与归

兴安颇为肉疼的将这几支笔分了下去,于少保、六部明公、都察院总宪、吴敬都领了一只,忠国公石亨、英国公张懋、成国公朱仪也领了一只。

若是日后还想获得这种精致的御制钢笔,只能从奇功牌大礼包里获得了,而且只是内署兵仗局打造。

当然想得到陛下亲手制作的钢笔,也不是不能,那就是难如登天了。

吴敬有些受宠若惊,他握着笔手都有些抖,他总觉得自己没做什么,只是在做本职工作罢了。

朱祁钰之所以给吴敬一支,完全是因为吴敬的算学,为大明培养了一大批的算学人才,让计省的工作日益得心应手,大明财税体系的完善,人才是必不可少的,吴敬功莫大焉。

廷臣二十七人,拢共获得御制钢笔的不到半数,剩余的廷臣,看着吴敬,后槽牙都快咬碎了,明公国公有也就算了,凭什么,吴敬也有一支!

制作如此精良,用以传家绝对够格了。

在廷的都是大明的进士,即便不是进士的王卺,也是举人出身,台阁体都不在话下,更别说一只钢笔,朱祁钰稍微演示了一番,臣工们便得心应手了起来。

朱祁钰看着于谦写的字,再看看自己写的,默默的合上了备忘录,他写的当然不难看,可是写字这件事上,这群读书人才是专业的。

石亨、张懋、朱仪等武将,并不擅长舞文弄墨,而是看过之后,将钢笔用红绸布小心卷好,放在了檀木盒子中,用心收了起来。

“以实为本,实是什么?”朱祁钰继续着之前的话题,郑重的说道:“愤于国力之弱也,则曰讲求武备。痛于民生之窘也,则曰讲求实业。”

“涉及民生之业,便是实业,眼下之大明,则为即农、工、矿三业耳。”

朱祁钰讲的实业只是狭义上的实业,在广义上,教育、文化、教培、信息服务、艺术等,提供精神产品生产与服务的产业也是实业,实业,就是大明赖以生存和发展的基础。

学堂算实业吗?在广义上,自然算实业,因为它提供了教育领域的生产和服务。

青楼算实业吗?在广义上,自然也算实业。因为它提供了艺术领域的生产和服务。

大明的社会形态依旧在小农经济向商品经济的蜕变之中,自由雇用劳动者进行大规模生产,是其中的关键,而以实为本,在社会形态蜕变和大规模自由雇用生产中,起到了积极作用。

朱祁钰讲了很多,于谦一边听,一边认真的记下了陛下的每一句话的关键词,心中的一些疑惑,在这些关键词中慢慢解开。

以前,于谦还觉得陛下身后有高人,后来于谦总觉得若真的是有这么一个高人,他干脆把自己的位置让给这个高人得了,还能清闲一些,显然这些都是陛下自己的思考,对大明江山社稷、事物发展规律反复琢磨后的一些结论。

朱祁钰讲了很多,最后总结性的说道:“实业是一国之根本,是国力之根基,是财富之源泉,是国家强盛的支柱,是推动大明前进的动力。”

“在这个过程中,我们不能奢求仅仅依靠宝源局对实业降息放银,提供流动资财,就能保证实业的繁荣昌盛,钱和水一样,总是在流向钱最多的地方,最不缺钱的地方,如何将水流到农田里,沟渠水利则是关键中的关键;如何繁荣实业,就应该像老农对田地精耕细作那般,从最开始的垦荒开始。”

说经济,大明朝臣都是儒学士,可能不太懂,但是翻译翻译,说耕田劝农桑,这廷臣们个个都是好手。

朱祁钰将实业经济比作是农桑之事,群臣立刻有了恍然大悟。

其实经济和老农种地没什么本质差别,朝廷就是那个老农,大明就是那大块的地,只不过系统更加繁杂,导致要解决的问题也就更多,利益既得者也更多,需要平衡的地方也就越多。

“如此。”于谦终于停笔,看着陛下问道:“那相对于实业而言的虚产,又作何解释呢?”

“朕以为眼下大明并没有实质意义上的虚产,讨论并无意义,此事留在盐铁会议上再议不迟。”朱祁钰看着于谦跃跃欲试的表情,解释道。

今日廷议冬序,主要确定的是应对冬序的指导纲领,以实为本,不是盐铁会议,自然不用说那么多,虽然朱祁钰已经说了很多了。

“也对。”于谦有些失望,千年以来的君君臣臣建立的国家之制中,经济领域的国家之制是长期缺位的。

朝闻道夕死可矣,于谦对陛下简单说两句是有些失望的,不过这是在文华殿上廷议,并非在盐铁会议上,到了盐铁会议上再详谈便是。

第九百三十章 跟饿肚子的人讲礼法,是无耻的

朱祁钰对大明的冬序问题提出了指导性意见,阐述了冬序在发展过程中的必然性,与以于谦为首的大明文华殿廷臣廷议中确立了冬序对大明而言,不仅仅是挑战,更是出清旧账、解决历史遗留问题的机遇,朱祁钰强调不应该害怕挑战,而选择守旧的、腐朽的、一成不变的、保守的崇古思维,应当推陈出新,主动面对挑战,勇敢面对变化,确定了以实为本、主动刺破经济泡沫、主动刺破虚假繁荣,改善整个大明的经济循环质量。

清威王死后的第一次廷议,在一片陛下圣明的声浪中,圆满结束。

朱祁钰带着朱见澄走在皇宫之中,冬风凛冽,吹动着朝臣们的衣角,文华殿对面是文渊阁,里面不时传出一些争吵声,中书舍人们抱着从左顺门拿来的奏疏走进了文渊阁内,而小黄门抱着奏疏从文华阁走进了半间房,那里是司礼监的官署,这些来自大明各地的奏疏,会经过文渊阁的票拟,司礼监的批红,最终送到朱祁钰的案前。

冬风吹动着枯黄的落叶打着旋在空中随意的飘荡着,天空一片阴沉,空气中迷茫着潮湿,一滴冰雨滴落在了朱祁钰的衣袖上,没过多久,冰雨慢慢变成了雪花,随后变成了鹅毛大雪,飘飘扬扬,这是大明入冬之后的第二场雪。

“小雪雪满天,来岁必丰年。”朱祁钰伸出手接住了一片雪花,摸了摸朱见澄的脑袋问道:“今天,参加了廷议,你觉得咱和朝臣们,说的是什么?”

朱见澄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雪花,大抵是想着如何玩雪,小孩子都爱玩,一根木棍都能玩上半天,这根木棍在孩子眼里,大抵和方天画戟、钩镰枪一样,听到父亲询问,朱见澄露出了几分思索的神情,而后不确信的说道:“再苦一苦势要豪右,骂名父亲来担?”

朱祁钰听闻一个趔趄,看着朱见澄,这孩子一句话总结了廷议的主要内容,非常精简的提炼出了最关键的信息,朱祁钰哭笑不得问道:“谁跟你说的这些?”

朱见澄并不知他说的对与错,他如实回答道:“胡少师,胡老师父告诉我,老百姓们都很穷,若是朝廷要钱要粮,问老百姓征收是不合礼法的,朝廷不能征收不存在的东西,所以,谁有钱粮就要问谁讨要。”

“百姓们不是没有,只是他们有的太少了太少了,虽然积沙成塔也能收到一点,不过这一点和朝廷用度相比,是杯水车薪,远远解决不了问题。”

“胡少师告诉我,百姓手里那么一点点有的东西,是他们珍若性命的东西,若是皇帝、朝廷抢走了,百姓就一无所有了,一无所有的人眼中没有任何的畏惧,他要活着,要吃、要穿,就会聚啸,就会民乱。”

“可是势要豪右拥有的太多太多了,对于他们而言,如何把财富和地位传承下去才是他们最关切的问题,皇帝和朝廷拿走他们九成五的家产,他们还有半成的家产,仍然可以富足的生活下去,只要他们还能富足的生活,等闲之下便不会生事。”

“老百姓能灭了在咱们老朱家的江山,势要豪右不能,因为势要豪右无论怎么朘剥,都有足够的资财去生活甚至去挥霍,他们不会一无所有,便不会破釜沉舟,百姓不是这样,百姓会赤着脚,如同当年高皇帝打进元大都那样,打进北京城来。”

“跟饿肚子的人讲礼法、秩序,是无用的,更是无耻的,一个士大夫,高高在上,对着为生活所迫做了私窠暗娼的女子说这私窠暗娼没有礼义廉耻,是这个士大夫,没有礼义廉耻。”

“就是……”

朱见澄举的这个例子,大抵就跟后世的士大夫们,高高在上的说,低收入人群,可以把自己闲置的房子租出去,用收房租来提高收入一样,到底是谁无耻?

可能士大夫们眼里,把闲置的房子租出去已经是他能想到最不得体的、最不雅致的增加收入的办法。

可对于吃不饱、饿着肚子为生活所迫的人而言,他们真的没有闲置的房子,或者没有房子。

这等何不食肉糜的言论,出自士大夫之口,意料之外,情理之中,说出何不食肉糜的晋惠帝是智力低下,那说出何不食肉糜的士大夫,理应也是智力低下的傻子。

朱祁钰拉着朱见澄疑惑的问道:“就是什么?”

胡濙这个老师父,不地道,朱祁钰在尚书房的时候,胡濙从来不说这些话,朱祁钰不在的时候,胡濙讲的就这么直接,这么大胆。

朱见澄抬着头看着如同山一样的父亲,对于朱见澄而言,他的父亲是非常非常厉害的人,厉害到像山一样的伟岸,他略微有些不满的说道:“就是势要豪右嗓门大,会骂人,而且骂的很难听。”

“父亲,我亲耳听到过,有人说父亲的坏话,我和他们争辩,他们巧言善辩,我嘴笨,争不过他们,还是两个哥哥把他们驳斥的哑口无言。”

“我不明白,父亲是皇帝,是大明至高无上的天子,为何他们那么大胆,胆敢指斥父亲,我就问胡老师父,胡老师父说,都是父亲惯出来的臭毛病,打一顿就好了。”

“父亲为什么不打他们一顿,任由他们胡说八道,明明不是那样的。”

朱祁钰一听便笑了,他看着朱见澄说道:“你的父亲,也就是朕,是大明的天子,手握神器,可朕也是个人,是人就会犯错误,没有人总是英明睿哲,事事都对的,那是不存在的圣人,澄儿,你记住,没有人绝对正确。”

“这些个批评的声音,不仅要让他们说,还要认真的听,反复思考,最后你就站在百姓的角度去思考他们的话,便会得到一个不会有太多差错的答案。”

“站在百姓的角度?”朱见澄最大的特点大约就是不明白,但记下,日后会慢慢明白。

朱祁钰点头说道:“站在百姓的角度去思考问题,无论多难,都要这么做,这样,就没有人能颠覆咱们老朱家了。”

朱祁钰有自知之明,他没有那个天大的本事去敢教日月换新天,他只是想要在大明这个封建王朝上,留下自己浓墨重彩的一笔,他站在如何维系老朱家千秋万代、万世不移的统治的角度,去给朱见澄讲解以民为本,以民为重的民本思想。

至于老朱家能不能千秋万代,万世不移?历史已经反复给出了很多次的答案,不能。

开元盛世之时,大唐内外上下,没有一个人能够想到天宝乱世的窘迫和狼狈,帝国所有人都认为,自己如此的强大,能够承受小的失误和问题,这种身在局中的明知故犯会逐渐累加,大明终将变得腐朽,最后被推翻,开始一个新的轮回。

朱祁钰拉着朱见澄继续说道:“皇权高高在上,只要保证自己有掀桌子的能力,三丈外无人能敌,可是三丈之内,若士必怒,伏尸二人,流血五步,你定要保护好自己的性命,不要让三丈之内存在任何的危险。”

“三丈之内?”朱见澄一愣,看着三丈之内的众人,兴安、卢忠、两名天子缇骑、于谦、石亨、张懋,还有朱见澄他自己。

石亨听闻三丈之内的说法,再看看自己离陛下的距离,神情非常轻松,他在三丈之内,而且距离陛下也就三个人的身位,这个距离对于石亨这种虎背熊腰的悍将而言,是一眨眼就可以突袭击杀的距离。

若真的突袭,石亨知道自己必不能胜。

他会犹豫,面前的君王是从牢里把他提出来,让他成为了今日的石亨,成为了大明最尊贵的公爵,成为了足以青史留芳的悍将,甚至日后,以他的功绩,武庙之内有供奉,也不是不可能。

但是陛下不会犹豫,陛下有铳,陛下的铳又快又准。

这是一种极度的信任,石亨已经贵为国公,他最害怕的是失去了陛下的信任。

于谦则是看着鹅毛大雪,紧了紧身上的大氅,已经六十二岁的他,身体状况要比五十一岁时候要强太多太多,即便如此冷冽的天气和寒风之下,他也不会因为痰疾而咳嗽不止,正统十四年的那个冬天,他还以为自己要命不久矣。

陛下和太子的言谈,让于谦想了很多,在国家之制上,大明恐怕会形成一种古怪的路径依赖,遇事不决,就苦一苦势要豪右。

兴安和小黄门耳语了几声说道:“陛下,收到吏部通禀,巡河总督徐有贞去了金山陵园,先去祭拜了嘉义伯陈镒,而后从西直门入了京师到了吏部。”

京师之战前朱祁钰一直想杀了徐有贞,因为于谦护着,朱祁钰一直没做成,于谦说首务是击退瓦剌人。

京师之战打完了,徐有贞直接跑去张秋治水去了,这一去治水,十一年了,徐有贞一共回来四次,一次也没有在京师过夜,再晚也要走。

朱祁钰一听徐有贞回来了,立刻搓了搓手,只是一想到徐有贞有两块奇功牌在身,就是一脸不高兴,不好下手。

朱祁钰看向了于谦说道:“于少保,能不能把徐有贞留在京师啊,国朝用人之际,如此良才在外奔波,朕于心不忍。”

于谦斟酌了一番才开口说道:“徐总督巡河有功,而且立志浚河,这次回京述职是上次五万里水路疏浚回京复命,之后还是要去长江巡河疏浚的。”

徐有贞为何不敢在京师过夜,到底是因为什么,皇帝心里没点数吗?

徐有贞再有野心,磨了十一年了,那点野心也早就磨没了,他不敢回京的原因,还不是你这个皇帝整日惦记他的人头?

朱祁钰看着鹅毛大雪,带着几分感慨说道:“可惜了。”

朱祁钰的车驾走到了讲武堂便到了御书房批阅奏疏,没过多久,徐有贞便到了讲武堂觐见,如果有的选,徐有贞决计不会到讲武堂来,每次来,他都有些害怕。

陛下无疑是明君英主,这十一年来,大明的变化徐有贞非常清楚,而且陛下处事公正,从不会无故杀人,都说皇帝暴戾,可是陛下刀下从无冤魂,即便是以千年以来的君君臣臣的儒教框架去定义,陛下杀的人,没有一个不是该死的。

徐有贞在张秋、在河套、在大江上下游,遍地都是生人祠,这是他的功绩,按照陛下的评判标准,两枚奇功牌在身的徐有贞完全没有怕的道理。

可是他就是害怕,怕陛下忍不住心中的杀意,直接让锦衣卫把他拘了,随便按个罪名,一死百了。

“臣徐有贞,拜见陛下,陛下圣躬安。”徐有贞三拜五叩行了个大礼。

朱祁钰看着徐有贞,带着和煦的笑容说道:“朕安,免礼,兴安,赐座。”

朱祁钰打量了一下徐有贞,自从上次在松江府见了一面之后,徐有贞又瘦弱了几分,也更加精神了几分,往那儿一站,一股子忠骨良臣的范儿。

“谢陛下。”徐有贞自然看到了陛下的笑意,这笑容看得他心里直发毛,陛下还不如摆起皇帝的架子,凶神恶煞一些,这样相处更加合理一些,他看了看卢忠,卢忠在侧,便是没打算动手。

朱祁钰看着徐有贞坐立不安的样子,继续说道:“徐总督辛苦了,这四万里水路,除了多花了二十万银收尾,你做的很好了,朕若是把这差事交给旁人,别说五百二十万银,就是五千二百万银也打不住。”

“徐总督治水有功,朕特赐尔奇功牌一枚,卿不负朝廷所托,百姓所望,朕心甚慰,望为我大明大江水路事,尽心竭力。”

朝廷所托,百姓所望,皇帝呢?皇帝巴不得徐有贞犯些错误,把当年没做完的事儿做完,解了当年的心结。

兴安将奇功牌拿了上来,朱祁钰走到了徐有贞面前,给徐有贞挂在了胸前,拍了拍徐有贞的胳膊说道:“徐总督,辛苦了,这又瘦了几分,风餐露宿受了不少的苦啊。”

“食君俸,尽君事,疏浚大江,乃是陛下海陆并举大业之事,臣不敢怠慢。”徐有贞赶忙俯首说道。

“工部尚书一直在请致仕,朝中阙员,徐总督不如回京为朕分忧?”朱祁钰选择了增加筹码,当初十万银换不到奇功牌,现在用工部尚书的明公位置换。

朱祁钰看着徐有贞谨慎的模样说道:“这么些年了,俱往矣,徐总督巡河有功,朕不给徐总督升官,朝中也会有非议不是,那些御史、翰林、给事中,又要说朕薄情寡恩了。”

俱往矣?徐有贞不信,谁信谁是小王八。

真的过去了,皇帝你还提起来作甚?

皇帝这一番话,摆明了就是让他徐有贞回京来,大家再掰掰手腕,胳膊拧不过大腿,在皇帝面前,徐有贞充其量就是个小指头,跟皇帝掰手腕,那得多想不开。

徐有贞亦满是笑容的说道:“陛下,臣贵为巡河总督,乃是正二品的京官,品阶与六部明公等同,何来薄待?臣擅长治水,陛下任人唯贤,乃是圣君之举,何来非议?”

朱祁钰脸上的笑容为之一凝,他本来打算用和煦的笑容以及奇功牌的恩赏,来瓦解徐有贞的防备,再用工部尚书的职位为利诱,最后以俱往矣收尾,突出一个时间抹平一切,当年事儿,朕已经不在乎了,你可以回京任事了,可谓是手段尽出。

可是这徐有贞就是油盐不进。

第九百三十一章 二十万里水路疏浚

朱祁钰觉得自己这套组合拳非常完美,可以用无懈可击去形容。

徐有贞疏浚四万里水路,用远低于朝廷的预算,办成了这么一件利国利民的大好事,朱祁钰在徐有贞进门之后,就是笑脸相迎,更是赐下了奇功牌,言真意切的表示当年的事儿,朕已经不计较。

俞士悦在刑部尚书的位置上,一坐就是十一年,这不是皇帝的气量,是什么?刘永诚作为正统拥趸,现在领着大明官船在南洋西洋耀武扬威,这不是皇帝的气量,是什么?

要知道,当初把家人送到南方的朝廷大员,有徐有贞,也有俞士悦,奉正统为正朔的还有刘永诚。

哪里出了问题?

朱祁钰自认为这些年,他下钩子的水平已经水涨船高,可是这信心十足的一饵,空了,空的那么顺理成章,空的那么自然而然。

徐有贞太清楚哪里出了问题,皇帝还是想杀他,这股杀意,从始至终都没变过,最开始是于谦为了一力抗敌保住了他,后来是奇功牌在保他,现在皇帝仍然想杀他,而且这个意念格外坚定与执着。

想刀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陛下笑的越和煦,徐有贞就越胆战心惊!

除了怕之外,徐有贞深切的知道自己不能回京,因为势。

朝中那些憋着劲儿等着兴文匽武的家伙,现在就缺一个扛旗的人,回京来,徐有贞就是天然的扛旗人,这旗扛起来,被陛下和陛下的心腹三下五除二杀鸡儆猴了。

徐有贞不在朝堂,就对朝堂之上的事一点都不知道了吗?相反,通过邸报,徐有贞就是在长江,也知道现在朝堂是一个比长江更加凶险的龙潭虎穴。

“二十万里水路之事,徐总督可有计较?”朱祁钰空了杆,也没有继续穷追猛打,于谦说的对,大明还有二十万里水路等着徐有贞去奔波。

徐有贞拿出了一份厚厚的奏疏递给了陛下,交给兴安之后,徐有贞略带有忐忑的问道:“陛下,臣当初谏言,在大江上修桥之事,还请陛下三思。”

朱祁钰听到了徐有贞旧事重提,徐有贞对长江大桥念念不忘,朱祁钰也打开天窗说亮话,眉头紧蹙的说道:“你确定要修桥吗?”

“徐总督,明人不说暗话,你知道你修这些桥,一旦修不成,是什么下场吗?朝中有多少人等着看徐总督的笑话,治河疏浚这么一个大摊子,被徐总督弄的一点油水都没有,徐总督这一倒下,多少人等着狂欢。”

“很危险。”

大明的钢铁产量、钢铁质量、桥梁设计等等基础工程技术能力,并不能完全满足桥梁的修建,徐有贞这揽了差事,却修不好,那只有掉脑袋的份儿,奇功牌保不住他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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