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盲候
“……”
紫发少女默不作声，和她生命中最挚爱的亲人生死道别，是任何话语都无法表述出来的悲痛。
老人捧着那张哭成泪人的俏脸，微笑着道：“生在我们这样的家庭，是幸运，也是不幸。年轻的时候，我为了家族的利益，嫁给了南方财阀。也为了家族的兴旺不断地妥协付出了这一辈子。现在走到了生命的尽头，我想自己走最后一程。去那里看看，看看他的故事里，是否有我的影子。”
紫发少女不知道如何开口了，“祖奶奶……”
“倘若我年轻的时候有你的这般勇气，大概会走不一样的路吧。”
老人满眼慈祥的笑意，“那时候，我的梦想是当一个小说家又或者游吟诗人。即便现在想起来，好像也很不错呢。”
说着，她那双浊眸中倒映着紫发少女的影子，仿佛看到了自己年轻时候的样子，不禁说起了自己的故事：“那时候，我和你这般，喜欢写剧本，写最美的诗。而古斯塔夫喜欢写神鬼异志的小说。他写的东西天马行空，喜欢写底层人的故事。这样的故事在上流社会也很不受待见，日子也一直过得很清贫。但那时候的我们都不觉得苦。会在鲜花烂漫的山坡上，放肆奔跑，傻傻的笑。好像我们的明天永远都是花团锦簇……”
听到这个故事，紫发少女眼中闪烁的精芒渐渐平静留下来。
她已经把自己的过去埋葬了那片茂密的森林里。
从今之后的路，再没有鲜花烂漫。
终究是要分别的。
老人拍了拍她的肩膀，“好了，我要走了。”
紫发少女沉默着，点了点头。
老人抬手挥别，最后笑着说了一句：“奶奶现在唯一的遗憾就是不能看着你长大。我也很好奇，是什么样的男子，能让我的小喀秋莎这般抉择呢……”
听到这话，叶卡捷琳娜指尖轻落，撩动鬓侧的一缕发丝，粲然一笑：“祖奶奶，喀秋莎已经长大了呢。”
“嗯呐。”
老人依在围栏上笑着。
船缓缓离港。
第314章 呷婆婆汤室
“茶鸣山”在出云城郊区，那是一座活火山。
在有神明信仰的文化中，大山大河通常都有某些神秘含义，这茶鸣山便是山隐最三座神山之一，据说是“黄泉国主”的埋葬之地。
山顶常年有白雪覆盖，几百年前的火山喷发从地底带来了大量肥沃的火山灰，从山腰到山脚植被繁茂，风景宜人。也因为地脉中有最优质的矿物温泉，茶鸣山脚的村落也筑起了大量的温泉汤室，吸引了四方游客慕名而来。
冬日的时候，便是赏雪泡汤最佳的季节，游客如织。
苏伦四人的速度很快，夜行百里，天亮之前就抵达了茶鸣山脚的小镇。那些通宵营业的酒馆、艺伎馆灯火通明，有醉醺醺的客人在街上游荡。
苏伦几人没有去镇子里，神服御子领着他们连夜从小道上山，一路上行，穿过了一片铺在茂密树林中的青石阶，这才抵达了一间有绿色瓦顶和白墙为主体的三层建筑前。门口两旁有长有苔藓的河童石雕，屋檐下挂着牌子，上面有漆痕斑驳的几个字：呷婆婆汤室。
苏伦手持符文伞，一路仔细观察着四周的一切。肩膀上的告死鸟也很安静，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看上去追兵并没有追来。
店主是衣着朴树的老两口，得到纸鹤的传讯便在门口恭敬地候着。
待得苏伦几人走近，他们看到了御子，便跪服在地，轻声道：“参见殿下。”
御子为人很和气，但也有着皇室公主的特有威严。她也没有打算引人注意，招了招手，“带我们去房间。”
“是，殿下。”
老两口躬着身子，领着几人进了屋。
为了保密，御子并没有提前太多告知老两口，又正直泡汤旺季，所以来的时候汤室并没有多少空房。苏伦一路走过去，感知到一二层的房间里都有人，大概有二三十团灵魂之火，有老有小，都是些普通人。他们呼吸匀称悠长，听着都还在熟睡。
几人没惊动任何人，一路上了三楼，来到了一间房前。
山隐的汤室大都是“套房”，适合居家一起来泡汤。这是老两口安排给御子一个人的房间。
老两口以为苏伦几人是公主殿下的护卫和侍女，没了空房，便准备腾出他们自己的居室，挤一挤。
可御子却否定这个提议。
她并不介意与人同住，何况苏伦三人还算她的客人，便很自然地招呼他们一起进了房间。
老两口也没说什么，恭敬地退了下去。
……
苏伦三人学着御子把鞋子脱在了外面，这才踩上了的蔺草编织的草席上。
房间里有一股淡淡的熏香味，装饰风格静谧和美、素朴淡丽。屋里几乎没有墙壁，只有棕褐色的木头柱和素白宣纸糊的格子门。不大的屋子给人的感觉很宽敞，采光也很好，月色宜人。这汤室依靠山势而建，虽然这是三楼，却巧妙地设计出了一个连接后山的别致庭院。一眼望出窗外，翠玉葱葱的植被遮掩后，可见氤氲蒸汽萦绕而上，那是独立的温泉池。
呷婆婆老两口安排了一间最好的房间。
进了房间，神服御子随手布置了一个防探视的结界，她朝着千条和苏伦说又躬身道：“抱歉，没有提前安排，就只能委屈大家了。”
既然是来避难的，自然不可能大张旗鼓。
苏伦和千条本就不是那种拘小节的人，哪里会介意。
何况，这屋子典雅的环境可说不得“委屈”两字。
“御子小姐客气了。”
千条摆了摆手。
她的性格可从从来不会把自己的当外人，进屋之后，就开始卸下腰间的长剑，一边作势就要脱衣服，嘴里还一边嘟嚷道：“呼……总算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没来山隐之前就听说的这里的火山温泉天下一绝，现在终于可以试试了。”
苏伦半点不意外她为何这般急切，这赌瘾少妇苦战了几日，身上的血渍都凝结成黑色。几日没有换洗，头发衣服上都混合了一股各种气息的怪味。这让本就爱泡汤的她哪里忍受的了。
说着，千条还不忘招呼主人道：“御子小姐，走，我们一起去泡汤。”
神服御子微微一笑，应了一声：“嗯。”
作为主人的她，自然要作陪的。何况她本来也有这个意思。
因为汤室的本质是旅社，这种大房间就是为了方便一家人一起居住。
屋里有巧妙设计的格子门，原本可以隔断出一些其它功效的小房间，比如换衣间。
但千条根本没有避讳屋里几人的意思。
她说话的时候，就已经脱掉了和服外套，大片的肌肤暴露在了空气中，直至只剩下了短裤。更是完全忽视了屋里的唯一的男人苏伦，开始解起胸口的裹胸的纱布来。
见此，神服御子脸上也没有多少异色。
在山隐的传统文化中，家庭成员间很少有什么隐私避讳，“混浴”是一种很自然的习俗。哪怕是成年之后，家人们赤裸相对也无比自然，很少避讳。
但那种情况也是对很亲密的人，才会这般不设防。
想到了什么，御子余光瞥了一眼屋里的苏伦，眼底流光一闪。她嘴上却笑着说道：“千条小姐的身材真好呢。”
千条哪里在意这种东西，低头看了一眼，挑眉道：“啊……我反而觉得有些影响我挥剑呢。”
听到这话，御子掩嘴轻笑：“千条小姐还真是有一个让人羡慕的烦恼呢。”
洛洛塔倒是一脸习以为常，熟练地帮自己的老师把衣服捡起挂在一旁衣帽架上。之前在暴雪城的洗浴场里，三人已经这般相处了好几天，她早已见惯不怪了。
这小姑娘跟着千条学剑，那大咧咧的性格也一一并学了去。收拾了千条的衣服，她也把剑挂在了墙边，看着也准备脱衣服的去泡汤。
……
房间靠近后山庭院的地方有一处小隔断，那是冲洗身体的地方。
千条脱光了衣服，已经走了过去。
她的背影很完美，但满背的恶鬼刺青很是打眼。
御子看得也微微澈目。
屋子里春光大泄，苏伦淡定的一批。
毕竟有外人，他也没心思欣赏千条脱衣服。就找一个地方坐着，打算消化自己刚得到的东西。
不多时便听到了“哗啦啦”响起了水声。
可这时候，却听到千条又隔着屏风喊了一声：“苏伦，你不一起泡么？”
苏伦回应道：“不了。我还得弄一些东西，尽快把你的符文封禁解决……”
相比泡汤，他更迫切地是想把那「鬼剑」亚希的魂魄和符文术士一脉的传承消化掉。
还有封印的鬼武士也等着他处理，还有【白银之手】的研究……
好多好多事儿等着要做。
“哦。”
千条回应了一句：“那我先去了。”
苏伦没在回应。
这时候，还在屋里的的神服御子也开口了，她依旧很礼貌地微微屈身：“苏伦先生，我也先去泡汤了。失陪了。”
苏伦对这种时刻都很客气的态度略微有些不习惯，也回应了语句：“嗯。御子小姐不用这么客气的。”
御子微微一笑，说着，也准备在屋里换上泡汤的纱衣。
不过她可没豪放到像是千条那样能面不改色地在屋里脱光衣物。她走过去不失礼节地拉过木格子门，隔出了一个更衣间。
耳旁“窸窸窣窣”的落衣声传来，不多时，整套的巫女服都脱下来挂在了屏风上。
苏伦全神贯注的捣鼓着自己的事情，把一些东西摆放在了眼前，做着自己的事情。但因为一心多用的能力，让他能很清晰的分辨出房间里的细微动静。听到了轻微的脚步声，他知道御子是去了冲洗间。
果不然，没等多久就听到了水声。
山隐的汤室不像是其它地方，有锅炉管道冲洗。
这里的热水是是直接用竹筒从温泉引过来的。
千条冲洗的是时候，大概是提着木桶豪横的冲，哗啦啦的声音。
而御子冲洗的时候，好像是用葫芦瓢一点点地舀水，淅淅沥沥的声音。举止听着就很秀气。
不知道为什么，苏伦突然就被这动静吸引了注意力。
他抬了抬眉，瞥了一眼屏风上的巫女服，轻轻摇了摇头，转瞬就又收敛了心神。
终于，御子也去了庭院的温泉池，屋里只有苏伦一人，他也可以专心捣鼓自己的事情了。
他拿出了那个【封魂罐】，身后死神虚影瞬间凝结，霎时间，一股冰冷的气息瞬间降临整个屋子。
苏伦面无表情地打开了陶罐的木塞，一股幽灵般的光团飘了出来，死神虚影瞬间将其吞噬。
「你剥离了‘亚希·奥罗拉’的灵魂，你获得了大量‘符文术士’传承知识」
「你领悟了‘高级卢恩符文’的108种变式」
「你获得了大量‘全系符文语知识’、‘符文炼体术’、‘符文铭刻技艺’相关感悟」
「……」
屋子里，苏伦正在忙碌着。
与此同时，庭院我温泉池里正在泡温泉的神服御子感知道了那股死神降临的特殊气息，俏脸微微诧异。
千条抬了抬眉，慵懒地说道：“不用去管他。”
御子也猜到了苏伦可能在施展什么秘术，自然不好去探寻。
她想到了什么，转而好奇道：“千条小姐，冒昧地问一下，苏伦先生是你的爱人么？”
千条翻了翻白眼，“你觉得像么？”
“像。”
御子笑了笑，语气很肯定地说道：“只有为了深爱的人，才会义无反顾的赴险。我能看出，苏伦先生很在意千条小姐的。”
“切～”
听到这话，千条翻了翻白眼，仿佛连解释的意思都没有。
她和苏伦的魔默契，可不是什么男女之情。
而这时候，千条想到了什么，突然露出了一脸女流氓的轻佻神态。她用手拖着身边御子的下巴，上下端详了一瞬，像是一本正经地说道：“我倒是觉得，你俩挺合适。御子小姐你模样好看，皮肤白，身材也极佳。苏伦小子也肯定很满意的。”
两人之前在海盗城就混的挺熟，说话也没什么顾忌。
神服御子不知道为什么火烧到自己身上，哭笑不得，“千条姐说笑了，我是侍奉天神的巫女。我会把我的一生，都风险给神明大人。”
“哦，差点忘了，只有最纯洁的少女才能侍奉神明。”
千条砸了咂嘴，却满脸不以为意。
她想到了什么，表情更戏谑了，打趣道：“不过，遇到苏伦小子，说不定你这‘终身侍神’的理想恐怕实现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