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鼠辈 第358章

作者:第十个名字

鲁伯特,四十岁左右,白人,英语很烂,口音很重,少言寡语,身材不高却充满了杀气,黄绿色的眼珠子里总是射出缕缕凶光。

他和他的三名同伙来自东南亚,是一个曾经很有名的雇佣兵组织残部。

这个组织的历史很悠久,在复兴联盟时期就存在了。他们曾经有自己的秘密基地,但不从事生产,专门替别人打仗争夺地盘,行踪几乎遍布了东南亚各国,哪里有权力争斗哪里就有他们的身影。

古人云,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古人还说了,杀人者,人恒杀之。这种有奶就是娘的行径,惹恼了当地的两个幸存者组织,合兵一处对他们进行了围剿。最终秘密基地被攻陷,主力被打散,一部分战死一部分四散奔逃。

鲁伯特就是其中的一小股,不过他并没汲取教训,反而变本加厉了。在陆地上当雇佣兵混不下去了,干脆混上了商船。在前往津门港的途中先把船长弄死,再控制了整条船,继续未完的事业,海盗……有时候也可以叫海商。

蒋松亭就是这么认识鲁伯特的,一边是给钱什么都可以买卖,一边是手里有最紧俏的消炎药和特效药,都不是善茬,一拍即合,从此携手做起了走私买卖。

鲁伯特按照这边的需求从东南亚各国运来武器弹药和人口,蒋松亭则提供安全的卸货点与药品,断断续续合作了好几年,不能说亲密无间,也算是不可或缺的生意伙伴。

这次把他们召集过来,原本是想当最后一道保险的。鲁伯特的枪法非常好,擅长使用步枪远程击杀目标。一旦在武器交易时发生意外,可以随时灭口。

确实也用上了,如果没在第一时间把两名军官处理掉,想在红区里苟延残喘都是奢望。到时候不光内务部会发了疯般的挖地三尺,阿静和她背后那伙人也不会放过自己这个活口的,必须除之后快!

但现在他们又多了一个新目标,洪涛!阿静对蒋松亭提出的价格没有任何讨价还价,只要能把洪涛打死,不光可以给药品,还预付了一批武器弹药,包括带瞄准镜的狙击枪、夜视和通讯装备。

为了彰显诚意,阿静还专门拿来了运输公司的全套证件和货运单据。只待洪涛挨了枪子,他们就可以伪装成运输公司的车夫驾着马车一路向南,用最快速度抵达津门港。

只要能等上鲁伯特的商船安全离开津门港水域,就再也不用整日提心吊胆了。做为报酬支付的药品足够他们在东南亚任何一个地方招兵买马、东山再起。

蒋松亭对这个安排比较满意,他非常清楚现状,心里没有任何幻想,明白只要刺杀了洪涛就等于捅了马蜂窝,不光会遭到内务部的疯狂抓捕,联盟军方也大概率会插手。

就算跑到东南联盟或者西南联盟控制区依旧不保险,最好的选择就是去东南亚或者印度半岛。反正只要有硬通货,再有可靠的伙伴,到哪儿不是一样活,说不定还能活得更好呢。

第1100章 近在咫尺

至于说阿静背后的那些人为什么非要和洪涛作对,蒋松亭有自己的猜测。应该不是个人恩怨,而是政治主张有冲突,严重到一方的存在已经影响到另一方的存活了。

如果之前的屎盆子扣上了,新安全区被军管,洪涛说不定还能活。但这次是真被坑急眼了,再不下手只能眼看着自管区日渐壮大,越拖下去越不利。

平心而论,蒋松亭还是很佩服洪涛的。建立联盟雏形、救了多少人先不提,光是在安全区里干的事儿,打破垄断建立运输公司,给流民发放过冬燃煤,每一件都挺爷们的。

到了新安全区或者自管区之后依旧如此,从劝架开始,罢市、状告管理处、开垦荒地、争取牧区,哪一样也不是为他自己谋利。

如果可以选择,自己大概率会支持他成为联盟秘书长或者理事长。不敢说能比现在强,至少不会越来越坏。只可惜没赶上好时候,这年头直如弦死道边、曲如钩反封侯。

自己无力反抗,想更好活下去只能比别人更狠,谁挡路了就弄死谁。不凑巧,洪涛正好端端正正的挡在路中间,还没有半点让开的可能。

“目标出现,一共七个人,个子最高骑黑马的就是他!”突然耳机里传来了阿良的低声呼叫。

前天得到了阿静的通知,说是洪涛在法庭里宣布会定期出城帮助牧民划分牧区归属。这是个非常好的行动机会,比潜入自管区行刺容易太多。

于是一行人带着装备在前天上午就来到了凉水河附近,仔细观察了附近的地形,选了两个狙击点和两条撤退路线,开始了守株待兔。

没错,是守株待兔。联盟政府批准的牧场区域涵盖了凉水河两岸的大片湿地,南北直线距离超过三公里,东西跨度更是接近十公里。期间不光有树林、建筑废墟、河流和湖泊,还有零零散散的疆省移民活动。

在这种情况下,狙击手无法跟着目标随意移动,只能选择一两个固定狙击点隐藏起来,等待目标主动送上门,这不就是守株待兔嘛。

经过仔细探查和分析,权衡利弊,最终鲁伯特在凉水河东岸选择了两处不算太高但视野很开阔的建筑物当做狙击点。

视野更开阔的塔楼倒是也有,但不能选。那种位置射击是方便,可撤退有点难度。没有电梯,跑下二十层楼少说也得几分钟,在分秒必争的情况下一分钟都有可能决定生死。

放弃凉水河西岸也是出于这种考虑,有时间渡河撤退不如在东岸死守,既然是规划牧区,没理由只在西岸转悠完全放弃东岸。

经过两天的等待目标终于出现了,阿良做为观察哨,在靠近四环路封锁线的高层楼顶用望远镜率先发现了洪涛一行人的踪迹。

“马上后撤,沿途小心!”蒋松亭揉了揉被冷风吹木的脸,露出了有点狼狈的笑。

不容易啊,在初春的野外蹲守了足足两天,骨头缝里都是冷的。好在没有白吃苦,再狡猾的狐狸也逃不过好猎人的手掌心!

“大哥,我到第二观测点了,目标正在沿着公路向南运动!”大概二十多分钟之后,对讲机里再次传来阿良的声音,有些气喘,还夹杂着兴奋。

“继续观察,沉住气,看仔细,一定要认准!”蒋松亭和鲁伯特就埋伏在鸿博公园西侧的建筑物里,距离河边有一公里左右,周围全是树林和湿地,目前还看不到阿良说的那群人。

“放心,那家伙的长相只要见过一次绝对忘不掉。这群人里也只有他的个子最高,绝对错不了!”阿良倒是没轻敌,洪涛的长相确实比较有特色,身材也比较高,算得上特征明显。

“咦……他们停了……操,向河边去了!”但很快阿良就开骂了,运气不好,洪涛一行人没有继续向东,而是向西去了河边。

“别慌,他是来规划牧区的,先去河边太正常了。沉住气继续监视,千万不要轻举妄动。如果他顺着河向南走的话,用不了多远就会进入二号的有效射程,照样跑不掉!”

听到马上就要进入陷阱的猎物改变了行进路线,蒋松亭的心里也有点失落。不过他比阿良镇定的多,凉水河东岸有两个狙击点,鸿博公园靠北,亦庄桥靠南,不管洪涛靠近哪个狙击点都是同样的结果。

事到如今他只求赶紧完成任务,拿到药品和新身份,安全离开这块没留下什么好印象的土地,去没人认识的他乡开始新生活。是不是能手刃仇人,无所谓啦!

俗话说好事多磨,洪涛一行人去了河边之后居然停止不动了,从阿良的位置只能透过树枝隐约看到几个人在光秃秃、硬邦邦的湿地里跑来跑去,一会拽绳子一会儿钉木桩,其中到底有没有洪涛的身影真看不清。

“大哥,又来了一群人,十多个吧,还开了辆挖掘机,好像在伐树……”大约过了一个多小时,阿良又发现了新情况,从北边驶来了一辆履带式挖掘机,与洪涛那群人汇合之后,周围的树木就一棵棵的开始倒伏。

“唉……你说我们到底该不该杀他?能陪着流民到荒地里亲自规划牧区的官员不是凤毛麟角,是从来没见过。还没有前呼后拥的排场,自管区里的人真是好福气。

我以前也向往过这种生活,幻想过被丧尸病清洗过的人能单纯点,别再和旧世界里一样,可惜直到现在才看见点不同,好像还有点晚了……”

蒋松亭看不到挖掘机,不过能想像出来。后来的这些人和机器与刺杀应该没半毛钱关系,他们是来帮忙清理树林的。

有了机械辅助就能在这里横冲直撞,规划牧区的工作会顺利很多。反正以后要以种植牧草为主,要太多树林没用,早晚得清理。

但这些不是重点,蒋松亭对洪涛肯独自出来为流民解决实际问题,表示了由衷的赞叹。虽然只是自管区的法官,但明白人心里都清楚,自管区从无到有再从有到壮大,纵使离不开很多人的努力,但最关键的人物只有一个。

“大哥,老三、老五、老六和老七可都是死在他手里的!”阿良不是个心思细腻的人,比较直来直去,谁对他有利谁就是好,反之则是坏。至于说大局和对错,很少考虑,听到这番内心独白顿时有点急了。

“阿良,你说我们今天会不会也死在这里?”蒋松亭突然有了种不太好的感觉,却说不清源自何处。

“……您还在担心那个婊子?我们不是已经提前安排好了,如果她敢翻脸不认人,咱们就先出海,再找机会把报酬要回来。”

可惜阿良会错了意,以为蒋松亭是担心后路。关于撤离的方式,和阿静商量的是一套,真正的退路又是另一套。大家合作又不是一天两天了,要是没有这点脑子,很可能活不到今天。

“先吃点东西吧,不管怎么说,今天也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是好是坏交给老天爷去操心,不管啦!”

用力甩了甩脑袋,把胡思乱想全都扔出去,蒋松亭快速恢复了常态。他也不是个优柔寡断的性格,就算有什么想法,经过这么多年的磨砺也基本被磨光了,剩下的全是狠厉。不光对别人,也对自己。

至于说阿静那边还有没有意外发生,目前谁也没法下定论。什么时候枪声响起、人影倒下,最终结果才会显现,到底谁是胜利者谁是失败者一目了然。

第1101章 天将令其灭亡

临近中午,一直在河边徘徊的十多个人才缓缓向东移动。有了挖掘机开路,人们不用再绕路而行,跟在后面沿着被履带碾出来的土路径直插向了鸿博公园。

这一上午的工作进展比较理想,说起来还是洪大法官有本事,刚到河边就发现了一个关键问题,有些地方树木太多,尤其是带刺的灌木丛,非常影响穿行。

靠人力清理太慢也太费劲儿,于是才有了和建筑公司租用挖掘机的举动。这要是换成别人,先不说能不能想到这个办法,就算想到了恐怕也租不来。而洪大法官只拿着对讲机随便说了几句,对方连价格都没聊就成了。

不过吧,洪大法官也有比较烦人的时候,他非要去亲自驾驶挖掘机,而且还不太会,光是学习怎么使用挖斗就白白耗费了近两个小时。

可是谁又能阻止这位的执着呢,等着吧,只要挖掘机在,再浪费两个小时又如何。那些半人多高的灌木丛在挖掘机前面全是小草,一铲子下去连根拔起,只需堆在一起点燃烧成灰就是不错的肥料。

“啪……咣当……啪……嘡!”也不是没人能阻止洪大法官的执拗,一个清脆且遥远的声音响起,随即挖掘机就猛的停住了。紧接着又是一声脆响,没有了机器轰鸣,大家才留意到,好像有东西打在了驾驶室的玻璃上。

“有刺客!有刺客!有人刺杀了大法官……”当沈万三在玻璃上看到很多暗红色的液体时,立刻扔下手里拉拽灌木的绳索,三步并做两步冲了上去。

拉开驾驶舱门的瞬间就发出了凄厉的嚎叫,同时一把拽住里面的人从挖掘机上滚了下来,不顾摔在地面上的疼痛,拉着已经不动的洪涛躲在了履带侧面。

“完了……他们下手了!”自管区委员会食堂,正在打午饭的江洋举着对讲机愣愣的看着张伟平,嘴里不停重复着两个词,手里的不锈钢饭盆落在地上也茫然不知,看得旁边的几位工作人员有些不知所措。

“江主任,是不是哪儿不舒服了……快,赶紧送医院!”张伟平一步跨了过去,伸手扶住有些摇摇欲倒的江洋。先摸摸脑袋,不热,又晃晃了手指,得,眼神没反应,不会是中风了吧!

“他们暗杀了洪法官!他们开枪打死了洪法官!卑鄙、无耻!快、快,去发警报,全区警报。很快他们就会向我们下手,这里不能待了,我们要冲出去,回疆省……”

突然间江洋又活了,瞪圆了双眼扯着嗓子、双手握拳冲着在场的人大声嘶喊,还伸手去腰间摸索,没找到武器,状若疯癫。

“叮铃铃……叮铃铃……”内务部地下室巨大的办公室里,林娜合上文件夹,摘掉眼镜,伸着懒腰看了看手表。

差不多到饭点了,听说中午有饺子吃,家里的两个小祖宗最爱吃,多打点送回去,不光午饭有了,晚上用油煎成两面焦黄,连晚饭都不用做了。可是还没想好要买什么馅的,桌上的内线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喂,我是林娜……你再说一遍,把每个字说清楚!”这部电话是连接值班室总机的,只有外线才会由此接入。林娜只好坐下,强忍住不耐烦的情绪让声音显得很平静。

但只听了几秒钟,漂亮的脸蛋就开始扭曲了,再也顾不上从容气度,咬牙切齿的冲着话筒吼了起来。联盟里除了救援队时期的少数老资格成员,怕是谁也没听过这位特务头子的花腔女高音。

“沙巴林,你给我听清楚,马上到现场等我,如果有一句话不实,谁来说情也没用,洗干净屁股等着去坐牢吧……王八蛋、咣当!”

可能还嫌动静不够大,咆哮着喊完最后一个字,话筒又被重重的摔在了桌面上,本来已经老化的塑料外壳顿时碎成了好几块。

“吱呀……干妈……谁惹您了?”十几秒钟之后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蓝玉儿钻进了半个脑袋,看着已经四分五裂的话筒有些纳闷。

“……把门关上,马上集合宪警中队和装甲车队跟我出去一趟!还有,用秘密电台通知你干爹……洪涛在鸿博公园附近遇刺,头部中弹,已经没有生命迹象。

让他控制好情绪,调空勤团入驻基地维持秩序,再派快速反应部队包围自管区防止意外,同时死死盯住卫戍部队,不许有任何异常举动,等我的消息!”

足足深呼吸了好几秒钟,林娜才让剧烈起伏的胸脯稍稍缓解,再忍了几秒钟,等血液回归大脑,这才开始发布了命令,不光有针对内务部的,还帮武装部做出了最佳选择。

同时起身走到屋角的铁皮文件柜前,拿出钥匙打开柜门。里面装的不是文件,而是一整套作战服,包括防弹背心、战术头盔和自动步枪、弹匣、子弹。

“他、他遇刺了……是她们干的!?要、要开战了吗?”蓝玉儿直接就听傻眼了,模样和江洋差不多,喃喃的提出一个个问题,双脚却如同钉在地面上,半寸也没挪动。

“像什么样子!别忘了,你是内务部官员,不是普通老百姓,越是到了紧急关头越要冷静。记住,全副武装,装甲车带足炮弹!”林娜一边脱衣服一边回头狠狠瞪着蓝玉儿,再次强调了此时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哦,是……哎呦……”被干妈一瞪,蓝玉儿终于从宕机状态里清醒了过来,转身就向外跑,结果一头撞在了门上,顾不上疼也没敢抱怨,猛的拉开房门冲了出去。

乱套了,不到半个小时,联盟基地里就全乱套了。各部门负责人先后接到了电话或无线电通知,内容都是一个,洪涛在今天中午遇刺,头部中弹当场死亡,凶手在逃!

内务部已经全体出动,带着白色袖标的宪警和红色袖标的便衣出现在基地通往安全区的每个路口,严格检查过往人员。部长林娜亲自带领宪警和装甲车队前往事发现场,目前还没有任何消息。

武装部几乎在同一时间也行动了起来,空勤团的先头部队已经乘坐运输机降落在长安街,逐步接管着各要害部门的保卫工作。后续部队正携带着重武器,跟随装甲营沿公路向主基地进发。

与此同时,驻扎在城南安全区里的快速反应部队也成建制的离开了营区,分成三路向自管区逼近。坦克、装甲车、自行高炮和表情严肃全副武装的士兵,让沿途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一丝紧张气氛。

京城附近的所有部队包括预备役部队接到的命令却是二级警戒!这就意味着取消休假原地待命、封锁营区切断一切对外联络,只保留两个战时特别频道,直接连通部长办公室和参谋长办公室。

在这之前,自管区里已经响起了刺耳的防空警报声。刚开始只有一台,但很快就连成了片,搞得边境各个检查站惊恐异常,全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

但很快他们就知道为什么了,自管区流民毫无征兆的开始了大规模聚集,无论男女老幼,大部分手里拿着武器,有枪、有刀、有农具还有木棒。

这下治安队先慌了,他们是有制式武器,还装备了轻机枪,可架不住流民数量太多,且没接到任何上级命令,到底能不能开枪谁也拿不准。

可是也不能在原地等着,除了向上级汇报之外啥也不做。万一谁的手指头一哆嗦,把已经非常紧张的气氛引爆,场面必将非常惨烈。

治安队只负责日常治安,不是防爆单位,没能力也没经验面对如此复杂的局面,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还是先撤吧,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呢。

第1102章 人心向背

幸好刚撤到南四区就遇上了快速反应部队,否则真要酿成大乱了,一旦让疆省流民冲进南五区,把生活在这里的上万流民也裹挟起来,光靠几百快速反应部队怕是也拦不住。

可是这番异常现象还是影响到了安全区,尤其是与自管区毗邻的第五区。经过几个月的磨合,大家已经习惯自管区的存在了,尤其是在买东西的时候,自然而然的就要把大洋路和十字路口两个市场的价格质量比一比再做决定。

吃中午饭之前还是好好的,各检查站人来人往,怎么一顿饭的功夫就乱成了这样,到底是谁惹到了疆省移民,他们又是为什么如此愤怒?

俗话说的好,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有好事者在检查站关闭之前跑过去问了问,然后就一阵风似的跑了回来,满脸都是不可思议和惊恐。

即便他们没有胸中的沟壑,不指望能建功立业,疏于对大势的计算,只是个普通流民,却也对这个消息感到极度不安。前复兴联盟理事长、现任自管区委员会法官洪涛,不久之前被刺杀身亡!

洪涛被刺的消息比快速反应部队的装甲车还快,不到半个小时就已经蔓延到了第四区。但有几个人并不用听流言,他们提前聚到了沈楠的办公室里,从烟雾弥漫的浓度推测应该抽了有好一阵了。

“城北、城东安全区的十三位老朋友已经给了明确答复,愿意参加这次声讨活动,但不会使用暴力。目前已经有十一位理事正在赶往各安全区,咱们也该做最终决定了。

诸位,我和飞虎的意见是不强求,但不参加者暂时不能离开此地。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为了确保大家安全。我先表态,参加,代表在安全区里生活的三千三百日韩裔流民!”

房门轻轻打开,秀山太太缓缓走了进来。她今天打扮得格外用心,居然把压箱底的和服穿上了。不过让众人关注的并不是民族特色服饰,而是她手里拿着的电文。

“算我一个,多了没有,三百人一个不少,两个小时以后还能再多三百!”孙飞虎的打扮也和平日不太一样,全身军装,腰里系着武装带,只是大光头太毁形象,看上去有点像座山雕。

“二百人,我带队,让阿楠看家!”第二个表态的是师爷,他用眼光把沈楠按在了座位上。

“……唉,生意刚有了点起色,这是何必呢。二百人,后期可能还会有商户加入,我尽量动员。”眼见着南城安全区里最大的三个势力都表态了,白思德想缩也缩不回去,一咬牙一跺脚只能跟进。

对于这件事,外籍幸存者团体里的意见比较对立,一部分支持一部分反对,至今也没给出标准答案,只能靠他自己拿主意。

“四百人保底,男女老幼都有,如果需要还有百十辆马车!”不等白思德继续抱怨,王刚就窜了起来。他的脸上没有凝重、不安和彷徨,满满的全是兴奋。

“胡经理怎么没来?”秀山太太皱了皱眉,这种事不是游戏,态度积极很好,但过于兴奋就有问题了。

平安运输公司这半年来发展的很快,如果光计算成员数量的话已经超过了飞虎建筑公司,成为城南安全区里的第一大势力。

不过胡杨在低调做人方面很注意,没有因为实力增长而沾沾自喜,更没有仗势欺人的行为。除了继续和忠义、长风两家运输公司暗中较劲儿之外,基本不和其它安全区势力发生摩擦。

眼下遇到这么大的事情,胡杨却不见了人影,只派个副经理前来瞎显摆实力,有点不合适。王刚虽然是副经理,但他主要负责车队的运营,并不能完全代表运输公司的态度。

“胡哥早上带人去廊坊了,说是在那里认识个看工厂的军官,过年没来得急去,想拜个晚年。洪哥的事情他已经知道了,应该就在回来的路上。在他回来之前,公司的事情暂时由我负责。”

见到在场众人大多流露出不太信任的眼神,王刚气哼哼的又站了起来,从皮带上摘下对讲机,打算当场联系胡杨做为证明。

“王兄弟,验证就算了。秀山太太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这件事牵扯的面太大,关系到很多人的身家性命,半点马虎不得。和你比起来,我也强不到哪儿去。

大多数人都背后叫我人贩子,说我喝流民的血长肉。但我好歹也给流民留下一半活命钱,没有赶尽杀绝,和那些当官的比起来善良多了。

虽然我和洪法官不太熟,却也知道他是真心为了流民好。为什么我一直想不通,权当这个世界上真有好人吧。我这辈子是和他没法比了,但心里知道好歹。

光欺负欺负也就算了,现在倒好,居然玩上了暗杀。如果照这么下去,以后谁不听话就宰了谁,咱们大家的日子全别想好过。

就算为了自己也不能站在一边看热闹,我出八十人,有点少别嫌弃,这是顺发公司的全部家当,权当是送洪大法官一程!”

没人去接对讲机,场面变得有点尴尬。这时站在窗前的男人回过头来,上前两步按住王刚的胳膊把对讲机塞了回去,然后面向一屋子人表了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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