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 第481章

作者:王梓钧

经过大半个学期的熟悉,虽然还有许多孩童,顾忌赵匡桓的太子身份。但总有些胆子大的,敢在做游戏的时候,对太子下手不留情。

“啊!”

不是赵匡桓疼得叫不出声,而是附近的侍卫被吓到了。

这个侍卫,是负责保护太子的,但基本不会有什么动作。只在太子玩危险游戏,或者遇到其他危险时,才会冲出来进行制止。

“好胆!”

赵匡桓确定了袭击者,立即弯腰搓雪球,用尽全身力气予以回击。

各个雪堆之间,雪球漫天飞,不时传出怒吼或者嬉笑声。

“当当当当!”

上课的钟声响起,孩童们意犹未尽,纷纷约好下次课间继续玩。

接下来却是数学课,初级加减法已经学完,正在学两位数的加减法和乘法。

赵匡桓学起来很轻松,因为第一学期的课程,很多内容都跟着母后学习过。他的学习成绩,能够排进年级前十,并没有因为成绩而受打击。

当然,升入中学就难说了。

到那个时候,同学都是来自各省的神童,权贵子弟只有少数能留下来。

又是下课,赵匡桓急着跑去打雪仗,刚到地方就被费舒怡喊住。

“表哥,快过来堆雪人!”费舒怡笑着招手。

赵匡桓一脸嫌弃,他觉得堆雪人是女生做的事情,一点男子汉气概都没有。

正待拒绝,突然发现心上人也在,赵匡桓顿时笑起来:“我堆雪人可厉害了!”

赵匡桓决定把雪人堆得又高又大,他埋头奋力苦干,刚把雪人的身体堆好,转身一瞧便脸色难看。却是心上人身边,竟然多了个男生。

那个男生叫卢以诚,是卢象升的第四子,在隔壁班读书,课桌跟心上人紧挨着。而且学习成绩也好,跟心上人聊得来,经常看到他们一起玩耍,赵匡桓早就对其很不爽了。

“你堆的这个雪人好丑,咯咯咯咯!”心上人一边数落一边欢笑。

赵匡桓越听越烦躁,一脚把自己的雪人踹翻,对表妹说:“我不玩了,没甚意思。”

章昉蓦地走过来,低声说:“匡桓,我给你报仇!”

“报什么仇?”赵匡桓没听明白。

章昉说道:“卢以诚那白脸小子,整天跟乔婺华在一起,半点也不晓得男女有别。”

乔婺华,就是心上人的名字。

赵匡桓脸颊一红,他暗恋的事情,居然被舍友看出来了。

太子爷的心思很有趣,他暗恋不说,并非出于自卑之类的原因。恰恰相反,他是由于心高气傲,不屑主动去追求异性。想通过自己的学习成绩好,书画武艺也技艺惊人,慢慢引起心上人注意,然后令对方爱慕不已,甚至主动来跟自己说话,到时候就可以接受这段感情了。

四个字,自恋,臭屁!

“看我的神威大将军炮!”章昉搓出一团大雪球,瞄准卢以诚的脑袋砸去。

这货学习成绩不好,扔东西的准头却可以,精确制导砸在卢以诚的后脑勺上。

卢以诚遭到飞来横祸,扭头问道:“谁扔的?”

章昉笑嘻嘻说:“抱歉,抱歉!”

伸手不打笑脸人,卢以诚郁闷道:“小心一些。”

“好勒。”

章昉弯腰继续搓雪球,奋力扔出,再一次准确命中。

卢以诚不是傻子,一次是意外,两次就是故意。他走到章昉跟前,问道:“我跟你有仇?”

章昉一脸无辜表情:“没有啊。”

卢以诚质问道:“为何用雪球扔我?”

章昉耐心解释:“同学,我真不是故意的。”

卢以诚脸色难看:“不是故意的,连着两回砸到我头上?”

“这个是真巧了。”章昉笑起来。

不笑还好,笑了更欠揍,明摆着是在挑衅。都是小孩子,卢以诚哪忍得了,气愤之下推了章昉一把。

章昉顺势倒下,大喊大叫道:“二班的学生,打咱一班的学生啊!”

章昉平时人缘极好,顿时引来同班同学聚集,一群人围着卢以诚讨要说法。

卢以诚百口莫辩,脸色气得胀红。

张庭训跟卢以诚同班,本想为卢以诚出头,却见引起纷争的是赵匡桓的室友,他只能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卢以诚说:“他连续两回用雪球扔我。”

章昉说道:“真凑巧了。”

“胡说八道!”卢以诚怒极。

赵匡桓有些不知该咋办,一方面觉得章昉做得很不地道,一方面又觉得章昉的做法很解气。

面对章昉的嬉皮笑脸,加之其他学生的声讨,卢以诚实在忍不住,一把将站起来的章昉给推倒。这次是真推倒的,力气用得很大。

这个举动成为导火索,先是章昉起身跟卢以诚扭打,接着二班和一班的学生群殴。

都是权贵子弟,谁怕谁啊?

当然,没人敢打太子。

既然没人打太子,负责保护安全的侍卫,也只是站拢来一些,想提醒太子站开距离避免被伤着。

可咱的太子爷,却激动起来,打群架真有意思啊。

平时练习战阵,互相捉对厮杀时,同学们都收着力气,太子殿下打遍小学无敌手。

而今终于动真格了,太子殿下跃跃欲试——这已经跟争风吃醋无关,纯粹是太子殿下想打架。

突然有人被推回来,撞到赵匡桓的胸口。

赵匡桓找到动手的机会,一拳头砸过去。那人挨了一拳,也不看清是谁,便使出天马流星王八拳,两只拳头朝着太子疯狂抡去。

武艺精湛的太子爷,竟被一顿王八拳打蒙了,眼角被拳头打得淤青。

“住手,快住手,太子受伤了!”

侍卫被吓得魂飞魄散,终于出手制止学生打架。

第602章 【教书育人】

费如兰亲手拿着热毛巾,把儿子抱在怀里,给他的眼角活血化瘀,不停地问道:“哪里还疼?眼睛看得清不?”

“娘,不疼了。”赵匡桓虽然被打,心里却很高兴,他终于打了一回真架,这次没人让着自己。

娄氏也站在旁边,一脸担忧看着外孙,这要是打坏了可咋整?

赵瀚好笑道:“男孩子哪有不磕磕碰碰的?就是青了一块,医生都没有大碍,你莫要把他宠成怯弱性子。”

费如兰却:“青了就有淤血,这可是大夫的!”

赵瀚无言以对。

女官捧上来问询笔录,这事儿搞得还很正式,几十个生全部做了笔录。

章昉那小子很仗义,没有把太子暗恋女生的事情供出来。只卢以诚经常跟女生一起玩,他很是看不惯,于是借着打雪仗,用雪球砸了对方两下。还什么一人做事一人当,这次打群架跟旁人无关,都是他一个人引起的。

赵瀚问道:“校打算如何处理?”

女官回答:“先生们都提议开除章昉,唯独张校长求情,可以再给章昉一个好的机会。”

赵瀚想了想:“就照张校长的意思办。还有那个打伤太子的生,他也没看清是太子,罚他抄课文就行了,没必要再从重处罚。”

校长室。

章昉垂头丧气,自知闯下大祸。

张淳勤道:“你父亲已经知道了,就在城门之外。没有陛下许可,他进不了紫禁城。”

章昉吓得一哆嗦,联想到周末回家的惨状,顿时生出时间停止的强烈愿望。

张淳勤又:“各位先生,都想将你开除。”

章昉哭丧着脸:“真要开除了,爹会打死我的。”

张淳勤招手道:“你过来。”

章昉迈了两步。

张淳勤抚摸其头顶,叹息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懂这句话吗?”

章昉点头:“错了就该改正。”

张淳勤问道:“你错在哪里?”

章昉道:“不该打架。”

张淳勤道:“君子就该坦坦荡荡,你今天耍的这些心机,都是小人才会做的。孩童谁不打架?为师幼时也打架。打架不是过错,要看为什么打。若是伸张正义,打抱不平,这种架就该打。若是挟私报复,至少也要报复得光明正大,你今日之举便是十足的小人。为师再问你一遍,你错在哪里?”

章昉羞愧道:“不该无故用雪球扔同,也不该谎惹起大家打群架。”

“能改吗?”张淳勤问道。

章昉点头:“能改。今后就算打架,也要打得光明正大,不再做那等阴险小人。”

张淳勤满意微笑:“若真是坏坯子,为师才懒得费神。你本性是极好的,平时也乐于帮助同。除了业,先生吩咐的事情,你也极为热心积极。记住,保持纯良性情,莫要走上邪路。为人可以没有本事,却不能没有一颗正直之心。”

“嗯。”章昉听得半懂,但还是点头。

张淳勤又:“陛下若是要开除你,为师会亲自去求情。但是,为师只能保你在校留到下期,明年夏天考试之后,能不能留下还得靠你自己。”

这话得章昉极为感动,没想到平时严厉的校长,居然是一个这么好的人。

章昉咬着嘴唇:“我……我习不好。”

张淳勤道:“你若想上进,每天放之后,可以来为师房里求教。哪里不会,为师就教你哪里。非但是你,凡想上进之人,都可以放之后来请教。二班那个杨诰,虽然生性愚钝,却难得极为勤奋,每晚都跟着为师习一个时辰。”

“那……那我试试。”章昉被校长得真想习了。这家伙其实很聪明,但太过顽劣,有人管着就好。而且他心气儿也高,不愿灰溜溜被淘汰,一直想习却又控制不住自己。

张淳勤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既已知错,也想要改正,那就得弥补自己的错误。首要之事,便是向卢以诚同诚心道歉。”

章昉道:“我听先生的。”

这小子是真被吓坏了,引起群架不,还导致太子受伤。

全年级同,一个挨着一个做笔录,那阵仗能把孩童吓得尿裤子。

若非如此,章昉还真不会痛改前非。

翌日早晨,全年级练习八段锦时,张淳勤亲自前来训话。一番训诫之后,把章昉和卢以诚叫到队列之前。

当着几十个同的面,章昉鞠躬作揖:“卢同,是我错了,请你原谅。”

卢以诚拱手:“不碍事的。”

当天傍晚,吃过晚饭,众人笑着回宿舍。

却见章昉背着书包朝另一边走,刘国祯问道:“你去哪里?”

章昉:“去张先生那里补课,我明年定能留下来。”

宿舍三个哥们儿面面相觑,感觉太阳打西边出来,这懒货居然主动习了?

大家都以为他心血来潮,顶多坚持两三天,谁知竟然一直如此。

一日,赵匡桓忍不住问:“以前你也闹着要上进,没两日便耍去了,这回怎就能定下心来?”

章昉昂首挺胸:“张先生保我留在校,明年我要是离开了,岂不是扫了张先生颜面,还让张先生失望得很?男子汉大丈夫,答应别人的事情就要做到。”

这货就是没有毅力,也缺乏一个近期目标。

章昉的改变,也让赵匡桓反思自己,对待心上人是不是太消极被动了。

似乎,好像,他跟心上人还没正经过话。

当天傍晚,赵匡桓借故如厕,摆脱小伙伴之后,独自前去食堂就餐。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行至乔婺华那桌坐下,正好卢以诚也在。

“那天的事情……过去就好。”赵匡桓先是跟卢以诚聊天。

卢以诚也担心得罪太子,忙:“对,过去便好,今后还是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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