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不是木匠皇帝 第84章

作者:崛起的石头

朱由校缓缓扫视每一个面孔,想要将他们全部都记住,眼眸微动,当即借用重庆之围,吟诗一首。

“孤城困守岁云徂,望断援师泪欲枯。烽火连天云黯惨,血尸满地肉模糊。”

“为怜豢养垂三世,遑恤伶仃有数孤。力尽自分抛一死,昂藏宁肯负众躯?”

“陛下……”

望着神态动容的皇帝,众随征将校纷纷泪目,自发伏跪一片,高声道:

“大明有难,吾等为国,死而无悔!!”

朱由校按着帝王剑,转过身去,尽量用平静地语气,一字一句道:“回吧!”

“陛下——!”

孙宏基、李世基两将对视一眼,再度狠狠看了一眼这个背影,上马挥手喝道:

“随我回去驻防!”

随即,便是轰隆隆,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当朱由校再度回首,方才人满为患的场地中,只剩下了一万余的勇卫营将士。

人数虽然也不少,但与之前相比,却显得极为空荡。

这时,旌旗被强风吹得猎猎作响,朱由校见了,也是叹口气,独自走回营中。

……

朱由校早想到自己治下的民间,好好看看。

忽然兴起,遂留勇卫营驻于通州,带着王朝辅及几个身手不错的锦衣卫,去了沉甸甸的盔甲,乔装进入京师。

正阳门集市本就是热闹之处,近日传来皇帝亲征大捷的消息,市井之间,口口相传,又出现了许多江南行商,更显繁华。

这天集市最外,忽然出现了一名俊俏少年。

他足上一双灰黑色脚靴,身披鹤髦,丹唇秀目、莹然如玉,穿的普通,举手投足之间,却尽显风流高贵。

少年本想低调行事,甫一出现,就引来无数殷切的顾盼。

这副走到哪都胸有成竹的自信模样,更引得许多妙龄少女美目含春,将腼腆地目光不断射来。

朱由校见状,忙将老家伙王朝辅推到身前抵挡一阵,自己带着几名士子装扮的锦衣卫,逃之夭夭。

唉!

人长得帅,又有气质,就是烦!

不多时,王朝辅追赶上来,喘息不止,显然是体力不支,再也走不动了。

他伸出手,还不忘苦劝:

“陛……小爷,您可得注意着点,不要磕着、碰着,否则我这条小命,也就随着您去了。”

“我这么大人,又不是女子,怕什么磕碰?”朱由校转头瞪他一眼,道:

“再说了,朕……我在西南带兵砍土著的时候,你还在营中抱着头,高喊叛军爷爷饶命呢!”

诚然,这话是个玩笑,可还是将王朝辅吓得够呛。

他顿时觉得浑身直冒冷汗,“哎呦我的爷,我骨头哪能软的和那帮东林党一样啊。”

听这话,朱由校停住脚步,神色有些变化。

正在王朝辅一脸懵,不知是不是自己说错了话的时候,却见皇帝笑道:

“你说得好,待回去了,去和魏忠贤领赏,就说我说的!”

王朝辅自然没胆子去摸老虎屁股,闻言还是显得高兴不已,笑嘻嘻道:

“谢陛……小爷!”

不由得,朱由校也在心底赞叹,看看这情商,看看这格局!

朕是不是该为老王出书一本,标题就叫《乾清宫管事牌子老王的格局》,简介:情商决定格局。

定能大卖!

来到一副摊位前,朱由校眼睛一亮,用两文钱买了碗鸭血汤,美美地品尝民间滋味。

王朝辅等人无奈,只得紧随其后。

虽说这位小主都是上过阵的人了,可那回是怎么拉都没拉住,这回怎么样,也得伴在他身旁。

拐过街角,见皇帝蹲在地上,与一个卖手镯的妇人讨价还价,王朝辅换了副阴狠的神色,道:

“你、回去告诉厂公,就说陛下已经回京。对了,也告诉许显纯一声。”

那锦衣卫闻言,也是点头应承。

可过了这条街,他却换了个方向,先去北镇抚司寻许显纯。

闲游有时,日当正午,朱由校摸摸肚子,发觉饿了,正巧路过一名老妇人的摊子,便寻个空位坐下。

“婆婆,你卖的这是元宵吗?”

“是啊!”老妇人正弯腰忙碌,偶然抬眼,惊诧道:“好俊俏的小官人,老身以为见了下凡的仙人。”

朱由校一愣,旋即微笑自嘲,道:

“这天上地下,哪有放着仙宫不住,想来人间尝尝烟火的仙人呢?”

“有——”老夫妇擦了桌子,“观音化缘时,尝遍了人间五味。”

说着,她又问:“小官人,来一碗吧!”

朱由校一笑,权当这一声声的小官人,是为了奉承自己买她元宵,也没在意,点头要了一碗,忽然又道:

“上元节还没到,这个时候,做什么元宵呢?”

第一百三十五章 那昏君定不得善终

少时,老妇人端上一碗热气腾腾的元宵。

原来这元宵在明代时,是民间常备小吃,并非要在上元节时才会刻意食用。

上元节,很多人更注重的是宫中盛大的鳌山灯会,还有民间自发组织的庙会、灯街。

至于元宵,不过是晚宴时增添节日氛围的一种食物罢了。

朱由校低头,嗅到桂花香气,见雪白的糯米团,一口咬上去,流沙甜馅流露而出,唇齿留香。

在朱由校看来,宫中御膳相比民间小吃,实在有所不及。

珍贵的用料,不过只是徒有其表,哪有这碗元宵带来的感触更深。

瞥见身后王朝辅吞了下口水,朱由校微微一笑,挥手道:

“婆婆,为我身后这些弟兄每人也来一碗,别傻站着了,都坐吧!”

语落,几名锦衣卫与王朝辅这才拘谨地坐在另外一桌,大眼瞪小眼,等着属于自己那碗元宵。

不多时,几碗元宵分别被端上桌,旋即,饥肠辘辘的几人含着对皇帝的感激,抱起碗小心地吃着。

数月之前,压抑的宫中生活,令穿越来没多久的朱由校,身心俱疲,百般不爽。

亲征数月,又提前返京视察民间,这青山绿水,这善战将士,乃至老妇烹调的一碗简食,都使人心旷神怡。

朱由校正美美品尝,却见两名青衫书生来到小店,挨着旁边桌子坐下,要了两碗元宵。

等待之时,两人也是各有神态。

一人面带忧色,不时左右去看,好像害怕着什么,另外那人则显得略微粗狂,脸上满是不屑。

只听他们放低声音开始交谈。

“人道朝廷西南大捷,皇帝还未回宫,这京城内外,就已是流言四起。”

“有人说,等皇帝回宫,此番大捷,怕又要颇事宴游,优人杂剧不离左右。”

“哼!”另外那人喝了口老妇人赠送来的水,道:“听说那皇帝即位后,日日不离走马,驰骋南海子射猎。”

“如此便也罢了,还日日与那魏阉厮混。此番皇帝出京,番子们屡兴大狱,我朝恐有王振、刘瑾之祸重现……”

另一书生闻言,大惊失色,忙将他嘴捂住,在旁低声警告:

“说话注意些,今时不同往日,君一番话,要是被东厂听了去,不论前途是否堪忧,性命怕也不保了!”

“前段时日,苏州复起大狱,魏阉以魏良卿之事,使番骑往苏州逮了五名士子。”

“这事我也听说了。”先前那书生满脸的愤慨,道:

“苏州军民,听说了那五人被番子逮来京师,愤怒号冤,咸为其请命,打死了两名番骑。”

朱由校垂头,无意识划拉着碗里的淡汤,实际上,这碗元宵早已吃完。

两人所说的,正是这段亲征期间,江南一带发生影响比较深远的大事。

前被捕的那五名士子,皆为所谓东林七贤的关门弟子。

在民间、士子中享有清誉,盛传因其为人光明磊落、敢做敢为,因此得罪了权阉,遭到清算。

针对这些地方士子的反击,魏忠贤自不会坐以待毙。

他将魏良卿与两名番骑先后之死联系在一起,故意放大,下发部议。

最后,刑部尚书黄克缵以其罪当诛,下令逮捕闹事士子下诏狱,许显纯于是派出北镇抚司缇骑,配合东厂,大肆抓捕闹事之人。

然后传闻四起,称厂卫联手,趁皇帝亲征之时,大肆抓捕苏州百姓。

实际上,魏忠贤与许显纯抓的,只是一部分闹事士子,可读书人的舆论威力实在太大,这事闹到现在,已经洗不清了。

杀人诛心。

朱由校听他们说着,也是冷笑一声,心中自然明白,东林党这是以为自己远在西南,不知京中之事。

想借助舆论和朝廷威势,打魏忠贤一手反击。

若是那糊涂的皇帝,此番回了京,只怕还真就以为魏忠贤僭越行事,被东林党牵着鼻子走了。

要知道,从古至今,键盘侠们的威力都是巨大,舆论,是一把杀人不见血的刀!

谈及此处,两名书生皆是唉声叹气。

“曾经的畅言之风,今复荡然无存,即便是顾命重臣,与那魏阉相左,不出数日,非死即黜。”

“皇帝还在为亲征大捷而高兴,殊不知民间憎恨那魏阉,已到了何种境地,简直昏聩到了极点……”

听到这里,这说话的书生,露出一副对朝廷失望至极,一身本领无处使的模样。

朱由校惊异于这些士子睁眼说瞎话的本领,又望了望街市之中其乐融融的气氛,虽然时有番子走过,却也并没有很多人惧怕。

我信你个鬼,你们这些士子坏得很!

王朝辅等人也早就吃尽了碗中元宵,听着两名书生你一言我一语,都是脸色难堪。

朱由校缓缓放下筷子,王朝辅试探性地唤了一声,余的锦衣卫亦都是纷纷起身,不怀好意地望着眼前两名书生。

朱由校垂下眼眸,轻轻摇头,却是微笑上前,拱手道:

“听二位谈论那昏君与魏阉,在下颇感兴趣。”

二人抬头,惊讶于朱由校的风流俊逸,心中已将他认定为富家子弟,旋即一脸的戒备神态。

朱由校坐在两人之间,平静地道:

“不用怕,我只是个外乡人。”

“那昏君若真如此不识忠奸,那定是不得善终的,只是我有一事不明。”

“按说昏君纵容魏阉做了如此多的坏事,怎么不在新南亲自上阵的时候,被土兵一枪刺死呢?”

朱由校侃侃而谈,本是想与他们玩玩,却见两名书生纷纷起身,不仅没有放松,反显得更加惧怕。

“你、你这一口官话,如此流利,还说自己是外乡人!”一书生指着朱由校,心胆发寒。

这人究竟是谁,为何要诓骗他们,为何气质如此出众!

朱由校没有说话,两人正欲转身离去,却被几名大汉挡住,遂转回身来。

他们暗暗使了眼色,揣揣问道:

“小兄弟,那皇帝乃是天子,该不该死,自有天数,可能是他命好不该绝……”

“皇帝、他可是昏君啊!按你们说,这样天怒人怨的皇帝,老天爷怎么不一雷劈死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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