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不是木匠皇帝 第364章

作者:崛起的石头

“朕听西六宫的牌子说,你宫中用度不多,怎么不叫宫局多添补些?”

“陛下为国事操劳,这些琐事,不足打扰圣听。”

这些话说的冠冕堂皇,似乎在理,可听在朱由校耳中,却像是不怀好意的讽刺。

朱由校伴着她走向后宫,说道:

“这廊道太简朴了,该添些点缀,你喜欢哪种花?牡丹还是海棠?”

王氏不得不抬眼看了看异乎寻常的天启皇帝,沉吟片刻,仍淡漠地道:

“妾不爱花,辽东战事未完,朝中大案频频,妾当节省用度,共济时艰,不敢铺张。”

“呃……”

朱由校转头看了她一眼,也是无奈。

一位皇帝,一位皇妃,就这样一前一后,默默无言地走在前往西六宫狭长廊道上。

气氛很是尴尬,朱由校也变得有些生气。

一路来到延禧宫门前,朱由校在门前站了一会儿,走了这么久,心中的气儿也消了。

说起来,还是自己说话不算话惹的祸。

朱由校轻啧一声,忽然转身挽起王氏的袖子,握住她惊慌失措的小手。

端着架子说话太累了,往日与朝臣这般,与较事这般,回了后宫,却还要这般,他已经不想再演下去了。

王氏愣愣望着皇帝,羞怯地连欲抽回手。

她越是这样,朱由校用的劲儿就越发的大,直到她觉得手腕微痛,才是蹙起一双秀眉,嗔怒似的望着皇帝。

朱由校得意地打量着她的失态,心道明明也是个知羞的小娘子,在朕面前却要装得多么强硬。

随即,促狭笑道:

“良妃,你早就是朕的女人,是这大明的皇妃。”

“老这样一拉手就羞,要是朕让你为皇室绵延后嗣,你可怎么办呢?”

第六百零四章 财阀们的反击

第二日一早,日光照射入延禧宫。

两名宫娥在外侍候,你一言我一语的聊着。

“妹妹,昨晚儿上延禧宫里的动静听见了吗?”

“哎呀!谁能听不见?大家都说陛下好大的猛劲儿,娘娘叫声怕是都要传到坤宁宫去了。”

“嘿嘿,看以后还有哪宫的人看不起咱娘娘。”

“是呀!能生个龙子就更好了,真替娘娘高兴!”

宫中榻上,良妃王氏趴在朱由校并不算很宽厚的胸膛间,目光幽幽地望着。

古往今来的女子,又有几人能如此近距离接触熟睡的皇帝。

想起昨晚的疯狂,王氏脸颊又飞起一片红霞,静静趴在皇帝的胸前。

当年朝廷要遴选各地秀女进京,优秀者有希望被选为皇妃,从此鲤鱼跃龙门,成为世代的富贵人家。

王氏出自顺天府大兴县一户朴实的农家,自幼便是里外里有名的姿色双全。

听此消息,王氏之父再三思虑,便抛下了自幼与其订下娃娃亲的一名士子家,督促女儿尽快入京。

起初,谁也没想到王氏会成为皇妃,都想着能入宫做个秀女,就已经算是坟头冒里青烟,出人头地了。

谁想,王氏姿才绝冠,过五关斩六将,在选三环节又被朱由校钦点为大明朝的皇妃。

这样以来,王家也就算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了。

只是苦了那名与王氏定了娃娃亲,名唤张启辰的士子,据说他听了这消息,终日与酒水为伴,加入东林书院,开始义愤填膺的抨击时政。

此时王氏的眼里,全然都是眼前的皇帝。

宫门似海,数年间,皇帝政务繁忙,鲜少有时间涉足宫闱之地,皇后张嫣更是独得恩宠。

她也曾在夜深人静时孤枕难眠,低声哭泣、暗暗后悔,自己为什么要为了这份荣华富贵,而抛弃了本该属于自己的幸福。

昨夜一过,无数的委屈、辛酸,仿佛都已经烟消云散。

因为直到这个时候,她才真正算是大明朝的皇妃,当今皇帝的女人。

正想着,王氏忽然一愣。

不知何时,朱由校就已经睁开眼睛,就这样,面对面的静静注视着她许久。

在朱由校眼中,王氏原本清澈明亮的眼眸,如今已经被画上了几道来自于深宫诡谲的风霜。

她潸然顾盼,朱唇轻启,一举一动尽在朱由校的眼里。

朱由校看着她的眼睛,无奈地接受自己的心一点一点柔软下来,便伸出手去,摸了摸她的脸颊,道:

“这么多年来,苦了你了。”

王氏眼中流露出动人的颜色,依偎在皇帝的身体之间,小女人般的道:

“妾知道,妾一直都知道,陛下是惦记着我的……”

“嗯……只是朕实在抽不出身来,千错万错,都怪朕当年选了你,不然……”

“陛下不要再说了,妾不后悔。”

朱由校欲言又止,将她揽在怀里,望着来到宫门前请示要不要上奏朝政的小阉,眼神示意一番。

小阉连忙离开,没有去打断延禧宫内的短暂温存。

……

替死一事,最近几月,在外廷掀起一连串的动静,随着厂卫深查,地方上也发生无数惊涛骇浪的事。

接到来自山西按察使司的奏疏后,刑部尚书李养正自有体察圣意的心,以“协助范家替死”判了渠敬信斩立决,抄没家产。

然呈堂证供经刑部将过大理寺间,出了茬子。

大理寺卿一提审主事唤做王之良的,道出渠家并非帮助范家替死,而是北镇抚司捏造假案,歪曲事实。

范家替死虽为真,渠家却是被冤枉的。

这道揭帖被有心者呈上乾清宫,直达天听,一时间,石破天惊,举朝尽是惶惑不宁,人心不安。

各科道言官齐齐将矛头对向北镇抚司,雪片一般的弹劾奏疏飞往乾清宫。

近些年来,东厂逐渐低调,而锦衣卫却随着各地督办司的设立和逐渐完善,权利迅速上涨,北镇抚司的职权已经超过以往任何一朝。

眼下锦衣卫抓人甚至不需要请示驾贴,各地都有督办司,稍有小事,便大肆抓人,足令人心寒。

北镇抚司诏狱之中,严刑拷问,审死人犯的事甚至已经多于东厂,尤其是身为锦衣卫指挥使的许显纯,弹劾者更多。

俗话说,无风不起浪。

民间很快也出现各种传闻和爆料,最耸人听闻的,当属许显纯前些年为了给皇帝办事所做的各种黑料。

例如天启三年杭州东林书院案,有民间传闻,言称许显纯拷问人犯不成,便活活煮死其母,然后屠杀其家,简直是惨无人道,人神共愤。

更有言官上疏,厉声言辞,说许显纯善以“非常手段”置人犯于死地,不外乎窃国篡权之举。

在这样的风波下,就连许显纯也不再敢太过大张旗鼓的查办范家替死一案。

锦衣卫因而成了人人喊打的局面,尤其是各地督办司,更有一连串校尉无故遭人殴死的消息传来,屡禁不止。

事情发展到这样的地步,朱由校知道,自己不能在幕后遥控指挥,是时候插手了。

锦衣卫和当年的东厂,都是给自己办事,他们做的是黑活,自己负责当那个圣明天子。

锦衣卫是自己的左膀右臂,有人想利用无知、纯良的百姓,逼迫朝廷放弃锦衣卫和各地督办司系统。

许显纯不敢继续用力办事,原因无非只有一个,没有得到自己的讯号。

说白了,他不确定自己到底会不会扛过这一波,抛弃掉已经成型的锦衣卫系统。

对东厂来说,锦衣卫与东厂唇齿相依。

而魏忠贤更是明白人,他知道,有许显纯在,锦衣卫就能与东厂形成掣肘,皇帝也就放心。

一个查朝臣,有如利剑悬挂在他们的头顶,另一个则利用地方督办司贯彻皇帝旨意,以继续现在政令能上通下达的局面。

而一旦锦衣卫倒了,东厂就会成为众矢之的。

那个时候,不仅要遭受成倍的明枪暗箭,就连皇帝也会对东厂和魏党的势力不放心。

所以,这次魏忠贤选择和许显纯临时站在一条战线。

魏党官员开始发力,而以当朝内阁首辅魏广微为首,许多官员也开始上疏。

他们上疏谴责某些科道言官的无知行为,称以谣言做证据,本身就是一种愚蠢。

而范家替死,更是板上钉钉,渠家就算无协助之罪,也有在战时叛国资敌之实,一样要受到惩处。

如此上疏,岂不是偷换概念,诱导小民吗?

看起来,这是围绕许显纯生死存亡的一次党争,实际上,朱由校知道,这是皇权和地方财阀势力的一次博弈。

反击终于来了,只不过,晚了。

第六百零五章 陕西大雪,山东大饥

天启五年六月四日。

一波未平,一波再起。

在这个党争闹得朱由校焦头烂额的关键时候,一连串天灾的消息接踵而至。

陕西延安知府上奏,称该地已经大风大雪接连半月而不止。

眼下延安府有司停摆,驿站不通,官府甚至无以派出巡街差役,就连当地驻军的日常操训也暂时停止。

当地官府机构几乎陷入全面瘫痪,每日都有无数的百姓和守城兵丁冻死,地方官府全无办法,希望朝廷尽快处理。

无独有偶,山东济宁也发来急奏。

济宁知府上奏称,自本年立春以来,偶有过境飞蝗,到了六月,成群飞蝗自南而来。

飞蝗聚集,遮天蔽日,以致春禾荡尽,所过之处,寸草不生。

济宁知府在奏疏中说,成群飞蝗近来有向周围扩散之势,而济宁官仓接连开仓一月,流民仍然愈来愈多,粮款早已杯水车薪。

官仓存粮逐渐告罄,风声传出,直接导致现在的山东粮价疯涨,几乎隔天就会成倍的翻滚。

有粮的都在囤积粮米,没粮的,再也买不起粮。

流民遍野,许多地方的官府粮仓已经赈无可赈,是真正的空无一粟,流民遍野,饥人易子相食。

济宁是运河最重要的流经之处,也是全山东商人最多的地方,更是皇商会最初的据点之一。

山东大饥从济宁这个点爆发,对运河经济也有不小的影响。

天灾说来就来了,就算准备了五年,这些东西,也还是完全不够,现在全国的人口太多了。

好在畿辅皇庄的番薯、马铃薯已经形成量产,加上从外地调粮,应该足够山东所需。

可若是同时在其余几个省再爆发大饥呢?

这些流民一旦处置不当,很快就会裂变为在各地闹事造反的流贼,到了那个时候,性质可就变了。

自己没有多少时间,必须尽快处理山东的饥荒。

至于眼下朝中纷乱如麻的党争,朱由校决定亲自出场,一刀切,以免生事!

今日大朝会上,主要说的就是此事。

两份急奏都是在昨日传来的,朱由校看过后深为忧虑,决定在今日朝会就商讨明白,即刻发旨。

“参见陛下万岁万万岁——!”

众臣山呼以后,朱由校稳稳坐在九龙御座上,目光扫过阶下群臣,扔出两本奏疏,开门见山道:

“旁的事都放在一边,陕西大雪,山东大饥,都说说吧,怎么处置?”

话音未落,一名言官出列,铮然谏道:

“陛下,臣有本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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