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不是木匠皇帝 第323章

作者:崛起的石头

现在这个时候,皮岛很显然也会成为奴酋如何出兵,规模怎样的一个重要因素,这全赖当年皇帝的提前设置。

到现在,东江军已经成了一个令后金摆脱不掉,也消灭不了的“顽疾”,每次出兵,努尔哈赤毫无疑问都要担心老家被偷。

甚至于,毛文龙之前还得手了一次。

天启二年,此前不名一闻的东江军忽然倾巢而出,在努尔哈赤率领八旗大军外出时神不知鬼不觉地兵至赫图阿拉城下。

等到后金兵们发觉,为时已晚。

那一天,东江军的将士们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由于兵力虚弱,又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即便是悍勇的旗人,亦无法阻挡东江军前进的脚步。

无数的旗人血洒老寨,整个老寨都被毁坏一空,尽管留守大臣倾尽全力,也只能保全了一个汗王庭。

这场大捷在当时震撼了整个朝野,更是一场东江军的翻身仗!

这是东江军万千将士献给他们的皇帝的一场酣畅淋漓的大捷,更是给仇敌后金的一记重拳。

毛文龙在用实际行动告诉努尔哈赤,东江军已经不容小觑。

他们不再是四年前那样只能东躲西藏打游戏的小分队,他们现在拥有足够的力量在后面发动大规模的进攻。

……

天启四年八月,朝鲜国,铁山。

黑夜中的临海岸边,寂静且幽冷。

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从岸边传来,在十几条小船周围,正有数百名身穿漆黑色盔甲的东江军兵士掩盖踪迹。

行伍中有一名当初同毛文龙共赴敌后的幸存老兵,甫一上岸,辽东的北风就亲切地招呼着他们这帮老相识。

凉风卷着残雪,不留丝毫情面地狠狠拍打在老兵满是伤痕的脸上。

老兵不为所动,抬着船底的手,甚至被磨出了血。

血肉和船底的木板粘合在一起,老兵咬着槽牙,狠心一推,随着小船远去入海,一截皮肤便永远留在船底的木板上。

骨肉模糊,鲜血淋漓。

可他知道深入敌后意味着什么,没有吭出一声,便握起冰冷的铁枪,跟随队伍钻入密林深处。

不知道走了多久,数百人偶然撞见了一个小镇,镇外正有十几名身穿黄色镶边盔甲的奴骑守候。

小镇里冒着腾腾的热气,毛文龙凝眸望了半晌,按着腰间佩刀,忽然间将手竖起。

就这样,这支深入敌后的小分队,都趴在了镇外的冰天雪地里。

大抵过去了半个多时辰,一名新兵被冻得浑身发抖,支撑不住,重重摔在密林间的雪地中。

没有人回头去看一眼,更没人选择去救,即便他们心中不忍。

老兵的脸紧紧挨着雪地,差之毫厘,没有被新兵的死分了半点心神,这些年来,下场更惨的他也是司空见惯。

他只知道,这时候自己只要微微一动,便会像那名新兵一样,摔在雪地中,再也爬不起来。

正在这时,周围的雪地忽然颤动起来。

远处来了一行骑兵,皆身着亮白环身铁甲,背后有虎枪,腰间还挎着虎头大刀,毛文龙见了,神情止不住一喜。

巴牙喇护卫!

白甲兵所护卫的,一般都是八旗中较为重要的王公贵族,看起来细作的情报不错,这温泉镇在这两日是有建奴的重要人物要过来。

精神提振下,众人屏息凝神,继续等待。

过不多时,远处颤动声音更大,努尔哈赤赫然出现在众人眼前。

努尔哈赤来到了距毛文龙隐藏处约莫五百步外,正要进去,却忽然警惕地将手一招,数百名巴牙喇护卫一齐停下,四散开来。

努尔哈赤手握马缰,鹰眸环视,朝毛文龙所在之处盯了足足半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不多久,奴骑中传出一声召唤,众白甲兵皆随着老奴驰入温泉镇,仅留下三五骑在外巡视。

“将军,怎么办?”老兵僵硬地转过头,看着面色仍显震惊的毛文龙,话语中透着刻骨的仇恨。

“居然是老奴……”

毛文龙现在心中只有后悔,本以为抓个八旗的王公贵族回去请功就行,没承想……

如果早知道来的是努尔哈赤,拼尽了东江军,也要将这老奴斩杀在温泉镇,叫他回不去老寨!

但是今天不行,老奴身边护卫足有几百人,一看就知,这些人全是精锐中的精锐,努尔哈赤身边最能征善战的巴牙喇护卫。

今天带来的这些护卫除了装备最为精良以外,还与寻常各旗的巴牙喇护卫不同。

努尔哈赤身边的护卫,大部分都是统一女真战争时期挑选的各部最勇猛之士,野外战斗力就连熊廷弼的督标营都比不上。

毛文龙知道,仅凭自己带出来这几百人,一打起来,完全不会是老奴的对手,一旦暴露,连跑都跑不掉。

今日这么好的机会,难道就这样白白错失?

想到这里,毛文龙转头看了一眼早已经被冻死在雪地里的几名新兵,心中有了计划。

第五百三十八章 弄巧成拙

“明大兵至!”

努尔哈赤正在温泉镇中医伤,却是忽然听见周围喊杀声一片。

正在他环顾四周,神情恍惚,不知发生何事时,一名巴牙喇护卫赶来,惊慌失措道:

“大汗,明大兵到了!”

“你说什么,可看清楚了?”

“大汗,快走吧,周围炮铳连天,林中旌旗遍布,都是喊声,再晚一会,等明大兵到了,可就走不脱了!”

“快,随我出去看看!”

努尔哈赤大惊失色,什么也顾不上了。

他忍痛从温泉中站起来,披上简单的甲胄,忍着铁皮贴在皮肤上的伤痛,驾马疾驰而出。

一行人来到温泉镇外,这时候才发觉,周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就是炮铳阵阵,远处的山岭林间,喊杀声雷动。

努尔哈赤凝眸远眺,发觉坐骑脚下的雪地在细细颤动,密林中树木上的积雪由远及近,忽倏落下,这是有大批骑兵疾行过来的先兆。

想到天启二年东江军忽然出现在老寨的事,努尔哈赤一下子反应过来,也顾不上多骂几句,拍马就走。

“走——!”

“一个人也不要留,快走!”

老奴领一行奴骑离去后,周围的声势渐弱,一批东江军兵士从密林间探出头来。

老兵呼出口气,还好还好……

这帮奴骑被他们吓了一跳,连探马也没派出来,就直接跑了回去,不然要是被发现自己这边雷声大雨点小,那可就祸事了。

“哈哈哈,看那老奴被吓的样子!”毛文龙最后走出来,一手握着刀,看向眼前这座温泉镇,恨恨道:

“老奴平日就在这里疗养吧?给我毁了!”

“全都毁得一干二净,一点儿也不给老奴留,尤其是温泉,叫他养伤!我们战死的兄弟可没这个福气!”

“将军说的是,这一趟不能白来!”

说干就干,数百名东江军将士冲进温泉镇,见物就砸,见门就踹,又将满是医疗药物的温泉扔满石头、马粪等物,毁的干干净净。

最后,将温泉镇中奴骑遗留的兵器甲仗全部带上,有如风卷残云一般,卷积而走。

努尔哈赤以为是毛文龙率领东江军杀来,慌乱之中,不敢继续逗留,也没怎么仔细查探周围情况的真假,率领一众护卫草草收拾了甲仗,行军返程赫图阿拉老寨。

可刚行了几里地,又隐隐觉得不对。

等他返回温泉镇一看,气得两眼直要瞪出眼眶来,一时间,旧疾再犯,吐出一口鲜血,倒在雪地之中。

“毛文龙!毛文龙!”

“你这个该死的毛贼!”

……

温泉镇已毁,寻遍建州也再找不到第二个能让他安心疗伤的去处,不得已,努尔哈赤只好返回赫图阿拉静养。

这些日,八旗的王公贵族们都在议论纷纷。

说是老汗王在汗宫静养多日,一连十余日,伤口始终难以愈合,看起来今年八月、九月针对内喀尔喀和科尔沁的战事,也要搁置了。

同月月底,努尔哈赤在回到赫图阿拉近二十日后,终于传出了第一个消息,不为别的,正是召代善与王公贵族们来汗宫商议要务。

代善与八旗的王公贝勒们聚集在汗宫外的殿内,希望让努尔哈赤尽快确定继任大汗的人选。

虽然嘴上不说,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一次老汗王的旧疾怕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过去的了。

一时间,后金内部为继任一事拉帮结派,又起了明争暗斗。

回来这近二十日间,努尔哈赤背后的毒疮一直难以愈合,找遍各地叫来不少医士看了多次,也是众说纷纭。

有的说是旧疾毒疮,需要在温泉镇洗汤,外敷内用才能缓缓去除,也有的说只是普通的疮伤,给开了几副药。

这药努尔哈赤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服了十几天,那疮不仅没有下去,反而越鼓越大,整个脊梁都红肿的厉害。

因此,开这些药方的云游大夫,被一些脾气暴躁的贝勒们给捉回来砍了,脑袋现在还悬在赫图阿拉的城门上。

血淋淋的,几日前还淌着血,叫人看着就瘆得慌。

可是这时,毒疮发生了转机,努尔哈赤某一天觉得不再那么疼了,还没高兴多久,第二天又换成了奇痒。

这痒,直痒到了他的心里。

努尔哈赤忍耐不住,日日抓,夜里也抓,终于在有一次睡得昏昏沉沉时给抓破了。

这种变故,可把周围伺候的奴才们吓了个够呛,连忙拿小碗来接着,据大妃阿巴亥说,足足接了三小碗脓血。

毒疮破了后,努尔哈赤觉得浑身轻松,精气神也比以前好了不少,可却犯了嗜睡的毛病。

他一连睡了好几日,好像睡不醒似的。

最近老汗王出现的这些毛病,无一不牵动着整个后金族人的心。

努尔哈赤的大妃阿巴亥更是日夜不睡觉这么陪着,生怕一个闭眼,最宠她爱她的老汗王就这么离开了。

谁也没有料到,就在一个月前还亲征内喀尔喀回来,可以扬鞭跃马,亲自射猎的老汗王,身子坏得这么快。

努尔哈赤最近的精神不错,可谁也不知道这是不是俗称的“回光返照”,要是一个不慎没了,继任者还没定下来,大金可就乱了。

这几日,代善以及一帮的两黄旗贝勒们,都是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每天都在团团转。

殿内,贝勒们商量了一会儿,见到太医出来,便赶紧上去围在太医的周围你一句我一句的问。

“你倒是说说,大汗怎么了?”

“就是啊,大汗这病到底能不能好,内喀尔喀还打不打了,科尔沁的奥巴台吉也还等着大金的铁骑呢!”

努尔哈赤的御用太医是个汉人,奴才做惯了,也知道在场这些人他一个都惹不起,只好安慰。

“只要疮愈合了伤口,病灾就过去了……各位贝勒不用太过担心……”

看着太医逃也似的离开的背影,代善心里莫名觉得,这事恐怕没那么简单,他和岳托对了个眼色,后者站出来说道:

“既然如此,大家也就都别操心了,回去各自整顿兵马,或许再过几日大汗就好了!”

就这样,一群不明所以的贝勒们连努尔哈赤的面也没见到,就这么各自打道回府了。

这些日子,阿巴亥日夜守在努尔哈赤榻前,连眼睛也不敢闭。

再累再脏的事情她也不敢交给奴才,就连努尔哈赤病重时把屎把尿,也全都由阿巴亥亲手去做。

努尔哈赤的其余福晋们来找过好几次,说是要和她轮流守夜,可是阿巴亥的心里就只有老汗王,宁死也不愿意离开寝殿。

后来努尔哈赤有一次昏昏沉沉的醒了,言语虚弱的吩咐了一句只要阿巴亥留在榻前。

其余的福晋们大部分都是统一女真时政治联姻的产物,努尔哈赤平日只独宠阿巴亥,她们更加对这糟老头子没什么兴趣,也就是做做样子。

努尔哈赤既如此说了,福晋们也都有各自的心思,自然作罢。

第五百三十九章 我要走了

黄台吉在府中日夜辗转反侧,老汗王身体的变化,使得他这几天精神都是高度紧绷。

范文程因此也日夜留在黄台吉府中,随时献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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