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不是木匠皇帝 第141章

作者:崛起的石头

积年累月的冰雪掩盖下,仍然可见焦枯的骸骨,渗人的苍白色骷髅头,在这里几乎随处可见。

来到村子中比较空旷的地方,刘兴祚望着眼前被挂在两颗枯树之间的一句白骨,叹道:

“解下来,埋了吧。”

说完话,李延庚默默走到他身边,咬牙切齿道:

“要不,你帮我去砍了我爹。”

刘兴祚闻言看他一眼,道:

“李永芳虽然是个从虏害死无数辽民的第一号狗贼,但他毕竟还是你爹,你认真的?”

“你看我像是开玩笑吗。”

李延庚与刘兴祚对视片刻,后者从他眼中看出纠结,也是颓然一叹,呵呵自嘲笑道:

“要是我们能活着回去,见到皇帝,你爹我来杀。”

“谢谢。”

李延庚说了一句,默默看着部下将那具绑在中间的白骨取下来,安葬在刚刚挖好的坑里。

不多时,一人走来,道:

“将军,都搜遍了,村子里一共三百一十四个头骨,能找齐的骸骨,全都在这里了。”

“三百多条性命,这帮天杀的建奴!”刘兴祚红着眼,过了一会儿,却是无力地叹气,道:

“将他们埋在一起吧……”

那亲兵接令离开,其余人听到命令,都没什么好说,攥紧了拳头,开始动用身边工具,默默挖坑。

“埋土!”

刘兴祚站在大坑旁边下令,仔细看着坑里每一颗头骨,现在的他,没有什么害怕的感觉。

在场的所有归明义士,心中只有浓浓的仇恨!

这些白骨,看起来应该有些年头了,只怕还得是多年前被奴骑路过时所屠,因位置偏僻,一直不为人所知。

众人唯一能做的,只有暗自在胸中放下这些仇恨,继续踏上归明的路,与之前不同的是,现在的他们更加坚定了。

就算是要与家人决裂,也要完成这一千古壮举!

众人收拾了山村里少的可怜的那一点物资,集合起来,正要出去继续向南,刘兴祚却忽然竖起手。

李延庚不明所以,也连忙示意部下停止不前。

此时天色已晚,月亮正藏于乌云之后,老林中,传出身体擦叶而过的稀疏声响。

眼前,居然来了一队人马!

这队人马没有生火照明,显然是秘密行军,而且此处尚在后金占领地中间,刘兴祚下意识认为,眼前来的就是奴兵。

他令众人埋伏在山村之中,不要发出丁点声响。

刘兴祚暗暗按住腰间佩刀,另外一边,李延庚也已抽出长枪,只等前者一声号令,便要杀出去与眼前奴兵以命搏命!

过不多久,果真有一队人马自林中钻出。

李延庚望向刘兴祚,打从心中开始佩服前者的能耐,因为之前要是他,只怕是注意不到任何动静。

漆黑夜幕,刘兴祚一行人看不清来人装束,踌躇间正打算动手,却听眼前为首的几名小卒互相闲聊。

“走了这么久,总算是遇见个有人烟的地方。”

“当心点,毛帅说了,现在辽地的村镇,几乎都已经被鞑子们霸占、屠戮一空。”

“我看这山村没有灯火,不是已被奴骑屠戮,便是有人埋伏。”

第二百二十四章 杭州兵变

刘兴祚与李延庚,意外在太子河上游密林深处的一个小山村里,和毛文龙派出的哨兵碰上了头。

两方差点打起来自是不必再提,只说刘兴祚打前那几人话中的“毛帅”,便是大喜过望。

毛文龙接到哨兵回禀,也是高兴异常,赶紧带上义子毛承禄,亲自到小山村与二人会合。

不多时,这样一支深入敌后的归明义军,会合在了小山村中一处较大的院落中。

众人聚在一起,都是互相问好,这些归明的义士们不久前埋了那些被奴骑屠戮而死的骸骨,气氛本有些沉闷。

此刻见到友军来了,都放下心中不快,互相闲聊。

毛文龙的大髦迎风向后舒展,他翻身下马,望见屋子里走出两人及几名亲兵,大笑上前,道:

“刘兴祚、李延庚!”

“可把你们盼来了!”

二人也都迎上前去,分别与毛文龙拥抱。

刘兴祚道:

“是啊,方才听见有人来了,我们还以为是遇见了地方上的奴骑,却没想到,东江军行进如此迅速,竟都到了这里。”

毛承禄一摆手,臭屁道:

“这算什么,两年前,父帅带着二百余亲兵,深入敌后不毛,掳走了老酋的女儿与孙女,建起了如今的皮岛。”

李延庚笑了笑,道:

“我从李永芳那里听他提起过,东江军大部分都曾是辽人,对各地了如指掌,奴骑追至密林之中,战马不敢向前,往往罢手。”

“建奴那边,都管你们称作‘东江毛贼’。”

毛文龙先走入屋中,指挥亲兵铺展地图,闻言却是没有丝毫不快,大笑道:“东江毛贼毛文龙?”

“还挺朗朗上口!”

毛承禄问:“我呢,狗奴那边,有没有给小爷我起了什么外号,说来听听!”

李延庚笑了笑,却没有再提。

很明显,你毛承禄还太嫩,没有引起建奴那边的重视,想达到毛帅这个令老酋都咬牙切齿的地步,还是再历练历练吧!

毛承禄也不失望,只是一挠头,将视线向下,看着地图,思索片刻,伸出手指向一处,道:

“父帅,我们眼下就在此地,向南三十里,是以前辽东都司在威宁营的驻地。”

毛文龙一听,喃喃道:

“威宁营,若本帅没有记错,朝廷从前最大的炼铁厂,就设在威宁吧?”

毛承禄点头,眼中也流露出可惜之意,道:

“成祖在威宁营设立炼铁厂,失陷前年产据传可达两万斤,是辽地产量最大的炼铁厂,建奴们攻陷威宁营后,由一名镶黄旗李姓汉奸常驻此地,圈地设为马场,炼铁厂便就荒废了。”

刘兴祚冷笑一声,道:

“要是让建奴到了关内,不知多少百姓要家破人亡,这样的炼铁厂,怕是都要变成他们的跑马场了。”

毛文龙一拳头锤在地图上,道:

“好,就去威宁营。”

“把那个姓李的汉奸宰了,再抢了他们的战马!”

另一方面,阿敏抵达信州后,很快与多尔衮会合。

两人见面,少不得又要一番唇枪舌战,对于眼前这二位最受努尔哈赤信任的贝勒的互相讥讽,其余的人大多都是跟随在身后,附和赔笑。

“我早就说过,大汗不应该让一个十岁的小毛孩去屠信州,结果损伤了二百旗人。”

阿敏骑在马上,望着前方的平野,对身旁跟着的多尔衮冷嘲热讽。

这次多尔衮倒没有多说,其实也是他本身的问题。

屠信州的主意,是多尔衮向努尔哈赤献策,目的就是“引蛇出洞”,将近些年一直在辽地暗中与大金作对的内奸找出来。

他却没想到,这个内奸居然有这么大的能耐。

先是八千人,再又是四千人,前前后后一万两千人的队伍,悄无声息的拉到信州城外。

若非这三千铁骑都是骁勇善战的正白旗精锐,还有二百余名老汗身边的巴牙喇护卫,只怕还真就要被内奸得逞。

“出征前在大殿上,不是挺能说会道吗,怎么,这会儿哑巴了?”阿敏说着,发觉身边的人没动静,便望过去,发现多尔衮双目无神,一手牵着马缰,似乎在想些什么。

“哼。”

阿敏也知道,再说下去人家也不会多听,便就不再继续嘴炮。

多尔衮在想,这个内奸到底会是谁。

首先有一点已经能证明,就从信州城外的动静来看,这个人在大金中的地位不低,而且极有可能是团伙作案。

单凭一个人,目前是不会有任何汉人能有这个能耐的,就是最早归顺大金的李永芳,也不可能!

走了几步,远远驰来一骑,却是一名镶蓝旗的戈什哈,这名戈什哈并没有看多尔衮,只是单独向阿敏道:

“禀和硕贝勒,前方太子河,沿河都是密林,要不要穿过密林?”

骑兵穿林而过,马匹很容易受惊,而且林中总有些豺狼虎豹,也会给军队带来不必要的损伤。

在后金军中,这是几乎所有领兵贝勒都知道的大忌讳。

阿敏正要拒绝,一直未曾吭声的多尔衮却是忽然开腔,道:“进密林。”

那戈什哈看了一眼多尔衮,还是将试探性的目光望向阿敏,后者盯了多尔衮一会儿,却是冷笑:

“有人已经发话了,还不快去?”

“奴才领命!”

……

这边,刘兴祚和李延庚将后金闹得鸡犬不宁,在澎湖,大明和荷兰的冲突愈演愈烈,随着郑家的加入,战争的天平开始倾斜。

相比于偶尔才会乱一次的后金,大明内部,自天启二年初开始,各种天灾人祸开始初显端倪。

天启元年的三省大地震还没有完全缓过劲儿来,河南某地便又发生了六级的地震,这还没完,在这个节骨眼上,杭州也闹了起来。

朱由校坐在西暖阁,看着一份令他头大的奏疏。

浙江承宣布政司奏:

“九月初,杭州城中诸生为庆贺朝廷第一批西南讲学名额发榜,于家中张灯,不慎火起,延烧房屋,燃起滚滚黑烟,城中遂而大乱。

兼之杭州兵饷已三月未曾下发,两游击许芳、何匡正领驻城九营官兵卒三万余人,趁乱而起,声称闹饷。

至今日,乱兵已焚钱塘门外更楼十座,砸官署三处。

把总杨彦,夜寐而起,约束营兵勿予乱,被许芳、何匡正捆绑还营,悬之高竿,以弓箭射之,殉职。

还请圣上,速做决断,以免酿成大祸。”

第二百二十五章 秦军

杭州兵乱,陡然而起。

据传,起因是朝廷放出第一批杭州本地可以去西南讲学的士子名录榜,榜上有名的士子高兴不已,纷纷于家中庆祝。

在燃放爆竹时不慎飞落茅房顶上,因天干物燥,猝然起火,旋即愈烈。

若仅是如此,倒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可极为恰巧的是,杭州城内刚刚火起,守备把总杨彦调派亲兵取城外运河水灭火时,城内的九营兵卒忽然趁乱闹饷。

官兵闹饷,不过是作乱的一种好听说辞罢了。

实际上,此回声势浩大,甚至传到朝廷上的闹饷,与官兵作乱并无区别,作乱的官兵总计有三万余众。

这批乱兵,在杭州城内烧杀劫掠,迅速将街市抢掠一空。

前些时日还兢兢业业守城的官兵将士,眨眼之间,便裂变为十恶不赦的土匪,杭州百姓避之唯恐不及,损伤惨重。

就连东厂、锦衣卫督办司在杭州的分署,都遭到乱兵打砸,其中大部分的厂卫在护卫分署时战死殉职。

有一小部分趁乱乔装上船,自运河而上,直抵京师,用最快的速度将这个消息告知了京师的文武群臣。

这是天启皇帝继位以来第一次如此严重的官兵闹饷,事关重大,皇帝龙兴,倒也在诸臣预料之中。

这天一大早,直殿监的小太监们还在洒扫廊道,就见天启皇帝自转角处拐了过来,风风火火、直奔西暖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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