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西子
“差不多,您要的活儿精细,对方也是日夜赶工,那么多珍珠钻石,镶嵌得不好看,他们也赔不起。”
“其他怎样。”
司机左打方向盘,鸣笛示意,后面的车辆减速,他赶在最后两秒闯过黄灯,“这年头有钱怎会办不了称心如意的事,那一笔巨款甩出去,别说包场,就是包一条街道也不成问题。您放心就是。”
乔苍沉寂如水的目光移向外面街道,澄净的玻璃幻化出何笙那张脸孔,他想象她该是多么欢喜,多么惊愕,压在唇上的食指不由自主期待颤动。
车经过蒂尔大楼,穿梭于十字路口的拥塞人海,西装革履的周容深正挂断电话迈上台阶,乔苍视线从他背影一掠而过,面无表情收回,秘书毕恭毕敬等候在电梯口,将他迎上九楼总裁办。
周容深刚下飞机,在北京公安部出席了武警烈士追认大会,连歇脚的功夫都没有,便急匆匆赶回特区,一路风尘仆仆,两单重要应酬也被他推掉,他坐在办公桌后喝了杯浓茶,询问秘书最近是否有什么风波。
“盛文从德国老牌船厂手中抢了一笔与澳洲合作的生意,引发不小动荡,不过也算得罪了对方,以后被打压势必少不了。但也不影响,国内几大港口,一直都和盛文关系不错,再说钱赚到手了,澳洲这一个大客户,足够盛文站稳脚跟。”
周容深指腹在杯口摩擦,沉吟片刻说,“他很有本事。涉黑与经商,他只要肯做,哪一行都没有对手可匹敌。盛文和德国船厂的实力根本不在一个水平线上,相差很悬殊,能说服澳洲合作,一般人绝对办不到,不是赌注精力就可以,要拿得出筹码和胆识。”
“周总想必也理解省委对乔苍放任置之的良苦用心了。这个人翻脸不认,行事更高深莫测,碰了就是麻烦,官场也要明哲保身。”
秘书顿了顿,忽然想起什么,“还有一件事,关于夫人。”
他将最近听到的流言蜚语告知周容深,他微微蹙眉,“属实吗。”
“大家都这样说,第一时间免费看最新章节百度搜追书帮想必不是空穴来风,多少有些眉目。”
乔苍夺何笙,险些搭进去性命,更赔了半壁江山,他会贪恋风月痴迷莺莺燕燕吗。
周容深不语,随手拿起一份跨省卖淫大案的记档浏览,秘书见他无动于衷,试探问他要不要趁机出手,将夫人抢回来。
“抢什么。”
秘书一愣,“夫人现在过得并不快乐,乔苍显然不懂珍惜,夫人受了委屈,这时她一定最需要您。”
周容深淡笑,“他不会,他的确是无情浪子,可这事,九成是假的。”
秘书不解,还想辩驳,被他抬手制止,“我有数。”
秘书只得告退,抵达门口还是心有不忍,回头问,“周总真舍得吗?”
周容深翻页的指尖一滞,悄无声息佝偻,蜷缩,捏紧,舍得吗。
当然不舍得。
金三角是什么地方啊,他亲眼看着多少卧底死于暴露,多少警察死于战火,那里就像一个巨大的熔炉,一年四季不间断燃烧着熊熊烈火,只要触碰,稍有疏忽,便焚烧得骨头渣也不剩。
潜伏在缅甸毒窟中的七百天,他真的快要忘记自己是谁。
他不敢照镜子,他只要看到自己那张陌生的面容,就会想起尖锐冰冷的手术刀割在脸皮上的剧痛,那细细密密的刀口被遮掩在粉底下,云南多雨,因此他总要撑着一把伞,他没有真面目,没有真实身份,漂泊而孤独,煎熬在杀机四伏的异地,他活下去的意义是什么,除了那残酷的没有生机的使命,还有什么。
若不是想回到何笙身旁,告诉她自己没有死,用力抱一抱她,亲吻她,他早就向磨难和死神缴械投降了吧。
她是支撑他熬出头的唯一信仰,可他回来了,信仰磨灭了。
乔苍未曾体会过这万箭穿心之痛,他赢了,他赢走的不只是周容深的妻子,更是他的全部风月。
何笙临近中午乘车去往市中心,她记得乔苍喜欢特级金骏眉,而家里的茶叶罐空了,只有达盛堂那一家的最好,除了那一家味道都差些,达盛堂紧挨糕点铺,新出的枣泥水晶糕,何笙瞧了一眼再也挪不动步子,硬生生挨了半个时辰才买到一份。
她分隔开茶叶和糕点,以免被烫熟失掉口感,正想往对面走,一辆疾驰的红色跑车横漂在她面前,猛地一踩刹闸,刺破耳膜的尖响惊了何笙,她险些扔出手里的袋子。
驾驶位车窗缓缓摇下,墨红色的玻璃后,露出一张精致而张扬的面孔,她轻启朱唇,声音也带了几分炫耀,“何小姐。”
何笙停下脚步,抬起头看向面前春风得意的女人,是梁蘅芷。
她让宝姐调查过她,倒是没什么特殊见不得人的污点,只是情史颇多,场面上非常玩得开,她朋友手中有不少她和男人的艳照,乔苍近来与她极少接触,不知是失了兴趣,还是其他缘故,她忽然出现并不在何笙意料中。
她迅速冷静下来,皮笑肉不笑点头,“原来是梁小姐,我还说谁这样不懂事,连我的身份都不知道,既是从小被宠得娇纵无礼的梁小姐,我就了然了。”
梁蘅芷听出这番奚落,但没有气恼,她手托腮伏在窗口,笑吟吟说,“何小姐已经如此凄惨了,谩骂两句撒气我自然不往心里去,随你怎样说。不过哪是我不懂事,现在特区人尽皆知,乔太太又要下堂了,我怎么喊得出口,万一你觉得我嘲讽挖苦你呢。”
何笙心口发涩,果然坏事传千里,她竭力克制自己,一派风平浪静,“梁小姐如此愉悦,我还以为那女人是你呢。都不是赢家,你何来脸面。”
这话让她有些不痛快,梁蘅芷眼底闪过一丝冷意,“我有家世,有手段,莺莺燕燕岂能入得了我的眼。乔苍厌倦了你,对那些女人玩一玩罢了,最后到底是谁的,总归不是何小姐的。”
何笙饶有兴味拨弄着爱马仕的铂金扣,在洒落的阳光中,硕大的琥珀色宝石光彩熠熠,像极了波斯猫的眼球。
“前一任乔太太和梁小姐同样家世显赫,手腕高超,她父亲还对乔苍有知遇之恩呢。可惜结果怎样,她坠楼血溅的场面,梁小姐怕没看到。梁家有钱有势,不过在白道而已,也不可能敌得过昔年珠海第一大户常府的势力,可见身家背景只能锦上添花,不能力挽狂澜。”
“周部长在广东官场只手遮天,除了我父亲,谁也不能制衡他,这就是我的筹码。何小姐是我一大劲敌,我正愁是以静制动,还是步步紧逼呢,不想有旁人替我铲除你,我只等着料理她就是,她可比你更容易解决。”
梁蘅芷撂下这一句,笑眯眯摇上车窗,她挥了挥手,扬长而去。
何笙被梁蘅芷刺激得忐忑不安,心慌意乱,她吩咐司机开车去盛文,她满脑子都是那个被乔苍金屋藏娇的女子,完全没有意识到,司机一只手偷偷隐匿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发送的短讯。
乔苍接收到这条信息,眼角顿时浮出一丝笑,他正在放映室观看昨日中澳购船的签约仪式,忽然不可自制笑出来,惊了在座其他人,纷纷发毛打量他,二股东小声问乔总有什么问题吗。
他挑眉说很好,没有问题。
声音内神采飞扬,似乎非常高兴。
二股东点头,目光不着痕迹扫过手机屏幕,乔苍恰好有所防备反置,他一个字都没有看清。
客户部的十几名高层与两位股东在乔苍时不时的几声笑中,毛骨悚然熬过这四十分钟,他们都万分惊愕,一向不苟言笑,严肃至极的乔苍,原来也有这样面目。
仪式流程播放结束后,乔苍片刻不停留起身往门外走,秘书紧随其后,他声音清朗,“家里的夫人吃醋了,要来兴师问罪。”
秘书闷笑,“夫人总算撑不住了,她真是够镇定,这么多天不闻不问,寻常女子哪里忍受得住。”
乔苍与何笙,从七楼擦肩而过,他走楼梯,她乘电梯,两扇门打开的霎那,他恰好转弯,就此交错。
留下的秘书在门口等她,语气故作惊讶,“夫人,您怎么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我去楼下接您。”
放映室内的高层陆陆续续走出,看到她颔首鞠躬,她一一还礼,等到人离开差不多,她蹙眉问乔苍呢。
秘书笑说乔总刚离开,好像是去…
他装作想不起来,掌心拍打额头,半响才恍然,“见邹小姐。”
他话音才落,脸色惊变,再想掩唇已经来不及,何笙握了握拳,拨弄开电梯外等候的正要进入的高层,直奔一楼。
这些人面面相觑,不解发生了什么,一个目睹何笙全盘表情的女高层灵机一动,她拔高腔调说怕是要一场大战吧,乔太太和乔总结婚快一年,她何时来过盛文,怎就赶在这风头上了?还不是听到流言,那股子蛮劲儿唆使的。
何笙冲出电梯,飞奔至楼外,乔苍的宾利刚好驶出停车场,但速度非常缓慢,她一边遮掩自己,一边抵达路口麻利开门上车,吩咐司机跟上前面那辆,司机愕然,“这不是乔总的车吗?”
何笙说别废话,让你跟就跟。
乔苍透过后视镜对她一切行动了如执掌,唇角噙笑,加快速度没入车流,既不甩掉她,也不让她跟得那么轻松。
快要抵达目的地,乔苍忽然一闪,趁黄灯拐进旁边一条路,而与此同时,又有两车停在这一端,堵塞住去路。
何笙急得脸色潮红,她问还跟得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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