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宴 第199章

作者:西子

乔苍牵着我手下车,我踩着精致玲珑的水晶鞋,没有高跟,但依然优雅。旋转门正中央距离地面四五米高的位置,维多利亚四个流光溢彩的字,被霓虹灯灌满,不断闪烁变换着颜色,我置身幻影中,迷离的光束笼罩在我婀娜妖烧的身段,我挽着养苍步上红毯的霎那,宴厅内喝酒交谈的宾客不约而同在谁的一声惊呼中朝这边望过来,我那一刻有些恍惚,这好像一场婚礼。

一场属于我的,我做主角的婚礼。周容深是唯一一个许诺过要给我盛大婚礼的男人,可惜他逃了,逃得干脆,天涯海角都不给我找到他的机会,我知道我这辈子不论得到再多,也不会拥有一场婚礼,一个新郎,一段纯粹没有仇恨和遗憾的爱情。

谁说要嫁这世上最好的男人,我得到了,我也嫁过了,我现在亲密挽着的依然是世间最受瞩目最优秀的男子我经历了如此跌宕的生死情恨,哪里还爱得起别人。

巴以乔苍察觉到我失神,他问我在想什么。我感受着聚集在身上探究和观赏的目光,小声说,“在想一辈子怎样都是过,身边如果是你,也很好。”他怔了一秒,旋即握紧我的手,我们停在红毯尽头,一面签字留影的墙壁前,在礼仪小姐指引下签名合照,乔苍揽住我的腰,对着一侧不断闪光的镜头淡笑,我特意用手包挡住了自己略微隆起的小腹,笑得端庄得体。

我们迈下红毯走向人海深处的同时,我听见不远处围拢在假山石旁的两名女客说,“这位是乔先生J在特区势力非常厉害,不过他在汕头没有生意,所以从未在当地的主流宴会上看到他。”一名穿着非常高贵的名媛端着酒杯点头,“听说过。他旁边是他夫人吗。”“是特区市公安局局长的遗蠕,周太太。”名媛眼底闪过一抹光,“原来是那位大名鼎鼎的周局长。

果然无风不起浪,传言不虚。丈夫刚刚过世几个月,她就和情夫这样堂而皇之了。”“周太太不是一般女人可以斗得赢的角色,畏俱她的人很多,而且只要她肯出手,不受她蛊惑的男人几乎不存在。官场送过她一个绰号。”名媛笑问是什么。“美女蛇。”几个贵妇端着红葡萄凑过去,“美女蛇不是说貂蝉吗,周太太比离间父子的貂蝉还厉害?"“貂蝉到底多厉害我们谁也不知道,但周太太的事迹却真实存在。

,尝、之很传奇的一个女子。”我将自己的手从乔苍掌心抽出,主动挽起他臂弯,下巴抵住肩膀笑得媚眼如丝,“我喜欢这样,小鸟依人缠着降服养苍这样无情冷摸的野狼,必须掌控好火候,在隆重瞩目的场合活成他想要的样子,柔情似水百般顺从,里只有他,笑起来如同春风杨柳。睛你眼骄纵放肆只能当作情趣调味,激发他的征服欲,但不能无止境。

乔苍很吃这一套,我久违的乖巧令他非常满意,也很回味,他低下头在我眼睛上吻了吻,“化妆了。”我伸出小小的手指比划说一点点。他闷笑出来。我们站在宴厅中央,头顶硕大的莲花灯发出灼热刺目的温度,一拨人朝这边靠拢,向乔苍伸出手,“乔总,恭喜拿下蒂尔,现在商海已经没有您的对手了,果然英雄本色更胜前人。”“乔总的英雄本色可不是在商场练就,是在你我都搞不定的江湖黑道。”他们笑声不馅媚,非常燎亮大方,乔苍笑说哪谈得上年轻有为,自己也快要四十不惑,说年轻不是有装嫩的嫌疑。

一名富商递给他一杯香槟,用杯口挡住了唇出商界,接管珠海的帮派事务,您手里地盘多,合适的人选。肥水不流外人田嘛。”,声音压得很低,“听说常老前不久刚离开特区,难免分身无术。常老这个年纪江湖事力不从心。

我以为乔总要退身边除了您役有更乔苍说两边都会兼顾,不能让跟着我做生意的同僚看错人。男人松了口气,“我与盛文合作很多年,在特区我真正钦佩的只有乔总,不只是我,许多阅历胜过您的人都是这样想,说句实话,我还真愿意一直跟着乔总打江山发财。”他们愉快喝了两杯酒,男人从侍者手里接过第三杯时,他身后另一名富商认出了我,一边打量我身体一边感慨说“周太太最近丰胶了不少。还记得周厅长刚出事,您不得不配合省厅隐瞒,每次清瘦的骨子强颜欢笑,让旁人看了很是灼心,大家也不忍问您,都心照不宣而已。”周容深的事根本瞒不住,我能撑这么久已经不可思议不出现,蒂尔无声无息、的易主,妻子跟着宿敌出出入入,指向他已经不在了,把热血洒在了金三角,英魂再无归期。

特区人多口杂,他又备受关注,几个月不露面,应酬也那些太太谈论起他把死挂在嘴边,我也没有反驳,一切都想要隐瞒一个百姓的死很容易,想要隐瞒一个权贵的死,却比登天还难。我说,“身不由己,不过诸位消息灵通,我到底也没有隐瞒成功。”“周厅长可是特区的顶梁柱,他消失这么久,自然就猜出门道了,议论纷纷想不听都难。不过他的牺牲重于泰山,周太太也很光荣。”

我面无表情沉默,他挥手说也罢,往事不提,就像刚出事那样,当作周厅长还在人世。那些不懂事戮周太太伤疤的长舌妇,只当作狗叫就好。他递到我面前一杯酒,我看了一眼还没有来得及拒绝,乔苍先我一步挡住了杯口,“身体不便,喝酒我来代劳“哦?”男人眉飞色舞,指着乔苍那只救美的手哈哈大笑,“莫非传言是真的了?乔J总是双喜临门啊。”

乔苍笑而不语。男人立刻将酒杯递到他手里,“乔,总在风月场可是出了名的薄情,万花丛中过,片点不沾身。应酬桌也不知驳了多少人面子,我们私下有巴结贿赔的心都头疼无从下手,今天既然撞上了枪口,那就把以往欠下的酒补回来。”四面八方的宾客看这边热闹,纷纷围拢过来,见乔苍正在被劝酒,争先恐后笑着加入,他几乎役有喘息连干了七八杯,还有更多的杯子堆在眼前,好像怎么都喝不完,我扯他袖馆,他安抚我不要紧,这点酒不算什么。在这边乱作一团时,忽然有人高喊乔太太来了。

喧闹声逐渐收敛,最后鸦雀无声,人海朝两侧拉开,看向敞开的宴厅门,常锦舟穿着非常艳丽的红裙,有我以往不曾见过的妖烧,她原本笑容璀璨的脸孔,在触及我的霎那,骤然凝固耿裂,僵滞在原地。我笑着朝她眨眼,人群内有惊讶声说怎么两个人都来了,乔先生到底找谁做女伴。“没看带周太太先来的吗,当然是找了她呀。不说周太太得宠,又比乔太太漂亮,就是她那把子交际的手腕,哪个女人比得过呀。”

“那正室跟来砸场子吗?"“正室役有脸啦,哪肯受这气。可这样一闹,反而更丢脸。”乔苍不动声色壁了下眉头,常锦舟反应非常快,没有失态更役有垮掉脸,她春风满面走过来,很自然挽住乔苍手臂取代了我,“我煲了汤送去蒂尔,加班职员告诉我你在维多利亚应酬。我问了地址找来,怕你来不及寻女伴。她说完平和而温柔看我,“原来周太太在,周太太一人顶千军万马,任何场合都不用担心。”她目光真诚赞赏,没有丝毫低毁与痛弃。

这样精湛绝伦的演技,真是让我叹为观止,她知道自己没有把握指证我所以不曾大庭广众下戳穿,我就是赌注她不敢,而乔苍也不会深问,才敢如此肆无忌惮,算计她栽跟头。乔苍握了握她的手,“要不先送你回去。”她嘟起嘴,娇摘滴撒拨,“我来都来了,你还让我走?"几个男宾很会看脸色,怂恿女伴过来解围,她们拉着常锦舟打招呼,我趁所有人不注意,倚着乔苍胸口,“你娇妻到了,这里没有我的位置,与其留下难堪,不如我先离开。”

我掂起脚在他沾满酒味的唇上吻了吻,“我不想你为难,原本就是我该退场的时候。”他沉默不语,手指在我吻过的地方触了触,“委屈了。”我一脸媚气说乔先生以后对我好一点,这点委屈我不会放在,乙上。他笑着问我对你还不好吗。我戳了戳他胸口,“差得远呢,及格分都不给你。”

挑起他对常锦舟不请自来令我尴尬退场的不满与对我的怜惜后,我见好就收,不作半点停留,转身与等待和我聊天的阔太太们告辞,她们问我怎么刚来就要走,我朝常锦舟努了努嘴,“这不是乔太太到了吗,女人善妒。”

她们点头表示理解,“宽仁大度知礼懂事养太太真是比不了您,外界对您误会深,从这件事就看出,您才是真正有风范气度的明珠。”“乔太太就算真的打我一巴掌,我也应该受,这一路走来莫须有的委屈低毁我早不放在,白上。”

她们和我拥抱告别,我走出宴厅没有离开酒店,而是绕道去旁边休息室,此时里面无人,很是幽静,我随手从货架上拿起一本杂志翻看,顺便斟了一杯温水。我看了几页,估算时间差不多,端起水杯饮用,下一刻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阵夹杂着浓烈香水的劲风扑面而来,将我头发掀起飞扬,我没有抬头,无比悠闲又翻了一页。“我等了你二十分钟,再不来我都准备离开了。

不过我清楚与乔太太心有灵犀,肯定会想到一处,我走了你去哪里找我。”她踩着高跟鞋走进来,“我可以告诉苍哥你的真面目,是你主谋了这件事,故意讴我,给我难堪。”我不屑一顾嗤笑,“养太太以为自己能吗。你刚才不说,现在回去翻供,他会相信吗,再说你的证据是什么。“谁进了他的办公室,拿起了座机,拨通了我的号码,只要调出不玫自破。”

我放下杂志,指尖捏起胸口垂挂的项链,把玩那枚宝石,“真不巧,在我第一次以股东身份去蒂尔,我就命令保安部把摄像监控一律撤掉,我不喜欢被人监视,没想到这次真派上用场了。”她所有揭穿我报复我的后路都被堵死,怪她暴露了自己的手腕,警醒我和她这种段位的正室争斗,绝不能留下蛛丝马迹。常锦舟咬牙切齿,“你真卑鄙。”我莞尔一笑,“才看出来呀。”

常锦舟气急反笑,她将长发抨到耳后,更加清楚让我们看清彼此的脸,“你如意算盘没有打好,我和你的下场不一样,你无法把曾经发生在你身上的难堪和耻辱复制给我,因为我是妻子,我只会受到同情,而你是唾弃。”

我低低笑出来,“天底下哪个女人愿意要别人同情啊。同情对于高傲的乔太太来说是更加耻辱的一件事。”我起身朝前走了两步,和她两颗头颅交错,在我的唇距离她耳朵几厘米停下,“我真正的目的是要显示我如何温柔,大度,体贴,而乔太太,如何斤斤计较,锋芒毕露,寸步不让,让自己的丈夫都有些下不来台呢。”她知道自己上当了,我那次仅仅是大庭广众失了颜面,过去就过去了,可她扣上了善妒的帽子,很有可能因此让乔苍反感,她完全有苦说不出。她垂在身侧的手握成拳头,胸口剧烈起伏着,“我承认,活在温室的我,和活在恶劣沙摸里的你,手段差了一些,可我说了,你嚣张不了几日。”

她朝后退了半步,似笑非笑凝视我的脸,“你是否知道,我爸爸想要纳你做妾,做常府的六姨太。”我冷笑,“他想不想是他的事,我肯不肯是我的事。”“你不肯就有用吗?从前周厅长在,他不得不忌惮,毕竟他把持那么多警力,我爸爸也不想惹祸上身。可他这点心思没有熄灭,周厅长牺牲后,他前所未有的渴望被猛烈点燃,二姨娘来特区求子,真正目的也是我爸爸要来找由头降你,明面求子,私下,}肖无声息掳走你,你愿意与否都逃不过,我爸爸的四姨太就是他强制掳进府,谁管得了他。条子吗?

"常锦舟嗤笑,“包养二奶在这个社会早不稀奇了,是男人的特权,条子管不过来的。人走茶凉,他们不会为一个寡妇卖命的。”她舔了舔艳红如血的嘴唇,“我爸爸没有放弃这个念头,他不过权宜之计。他手里握着很大的诱饵,苍哥对那个诱饵期待已久,得不到这个诱饵他就无法称霸南省黑帮,他是渴望站得更高的男人,他对于权势和地位永远不知满足她手指掸了掸我肩膀根本不存在的灰尘,“我会想办法加大那个诱饵,苍哥会动心的,何笙,好自为之。”

我瞥了她一眼朝外面走,这条灯光璀璨的走廊飘荡着悠扬的乐曲,我仰视头顶水晶般梦幻的天花板,“使女人立于不败之地是心机与格局。而不是感情婚姻的一亩三分地,我在男人天下需要斗争得太多了,我役打算和你抢丈失,当然你这样认为,我也不否认,毕竟人心是会变的。”“你抢不走我男人,识相的话孩子生都不要生,他未必有福气长大。

你不想伺候老头子,就不要再惹我。”我扭头看她,一脸冷意,“乔太太,不要狠错了路。真到了我伺候你爸爸的那天,我要你整个常府做我盘中餐。”她脸色一变,我咧开嘴笑,“你猜,我有没有这个本事,劝你不要引狼入室,自讨苦吃。我从麻雀变凤凰过得如鱼得水,你从凤凰变麻雀,可是生不如死呢。”我脚底生风走出维多利亚,司机在车里等我,见我出来立刻下车迎接,在我头顶撑了一把伞,我推开他,“先不走。”

他问我等谁。我似笑非笑说,“等我的筹码。”我站在雨中潮湿寂寥的街道,凝望被雾气包围的路灯,天空阴沉沉的,没有一丝光亮,只有无尽雾霭,不知雾霭后是否有月亮和星辰。雨还在下,仅仅是渐浙沥沥小了许多,空气很闷热,偶尔掠过一阵风,又凉得人发抖。我在这样的箫瑟寂寞中等了一个小时,脚发麻了也不肯离开,司机多次要搀扶我上车,都被我拒绝,直到又过去半个小时,乔苍和常锦舟终于从维多利亚里走出。

他们和身边许多农冠楚楚的宾客道别,常锦舟转过身与几名太太握手拥抱,司机看到这一幕问要不要替我过去打个招呼,告诉先生您还没有走。我摇头说不,有些原本很有把握的事,很让人心疼触动的事,自己发掘美妙不可言,一旦被旁人戳破,不仅没意思,还失去了味道。司机笑了笑没说什么,我藏身在树后,藏的角度很有趣,别人看不到我,乔苍却能,他在转身与一对老年夫妇告辞时,越过其中夫人的头顶看见了我,我单薄而妖艳,清冷又无助,站在落水的树下,孤零零看着他。

我头发和脸孔被打湿,像极梨花带雨的模样,他身体一僵,隔着霏霏缠绵的雨幕看了我几秒,不动声色打点那些人,他招呼秘书说了几句,秘书点头找到常锦舟交谈,她听完立刻跑到养苍身后,拍打他脊背,红唇焦急阖动着,他们纠缠了几分钟,常锦舟才依依不舍独身上车,司机进入驾驶舱,向潮湿雾气的路口驶离。又一批宾客从大门走出,试图上前与乔苍道别问候,他顾不得应付那些人,直接脱掉西装朝我疾步走来,他把农服披在我身上,“为什么不回家。”我笑着说,“我贪睡,淋点雨冷可以清醒,能撑到你出来陪我一起回去。”他说胡闹。

他脸色阴沉要将我抱回车里,我在他伸出手臂的同时扑进他怀中,比每一次拥抱都更加用力,他沉默了片刻将我脸上湿渡德的头发择掉,“生气了。”“养苍,我发现我爱上你怎么办。”

细雨不停止,落在我和乔苍的发丝,脸孔与肩膀,我拥抱着他,抬起头看天空,分不开的云层里黯淡无光,整个世界都是潮湿的,虚无的,寂静的。我半张脸笼罩在流光溢彩的霓虹中,斑驳如一张沙漏的网,我的矛盾,挣扎,柔情,动容,怨恨,所有可以是女人对男人的感情,对欲望和情爱的逃避,都在我这张沉默的脸上。记不清多久没有对男人说过爱这个字。

他们不配,他们只配假J隆窿,只配掠夺和扫荡,只配欺骗与虚伪,这个圈子里生活的姐妹儿,对爱犹如触雷避之不及。所有掉进去的,沦陷在漩涡里的,再也没有爬上来。我一条完好的命,在周容深的世界里四分五裂,在他死后的荒芜里苟延残喘,我为他歇斯底里,崩溃绝望,爱真的很苦,苦到我曾想如果我对周容深就像对之前任何一任靠山,役有感情,役有真心,只是贪图,我可以潇洒走出,心无波澜,挥手和我三年的时光告别,一滴泪不流,可惜我不能。

复仇的念头仍旧驻扎在我的脑海里,但不妨碍我爱乔苍。就像每个人都贪婪生,也抵抗不了死。

我应该爱他,如果我不爱他,我还能爱这世上的谁。谁会像他这样纵容我,谁握着令我动心的资格。

他不慌不忙,像缓慢的剧毒,渗透进我的皮肉,骨骼,毛囊,等我回味过来,只能靠他喂食的解药续命,我们都中了彼此的毒,明知再深陷会天翻地覆,已经天翻地覆,却依然动不了斩断它的念头J即使无关爱情,但一定关乎欲望。

我不知最终会和乔苍走向怎样一条路,是你死我活,还是冒天下之大不匙,抛弃我的良知怨恨,彻彻底底爱上他。爱上他给我的美好,给我的轰轰烈烈,给我的真与假。

我和他之间仿佛悬崖峭壁盛开的婴粟,历经沧桑,风雨,黑暗与荆棘,它役有调零枯萎,没有折断焚毁,竟开得那么美,出乎意料的美。美到窒息,美到残忍,美到忽略一切,美到带着剧毒,也让人忘乎所以难以抗拒。我感觉到他的心跳,呼吸,在我柔软的胸口颠簸撞击。

我眯着眼睛,看昏黄的路灯,“乔苍,我是不是爱上你了。如果役有,我为什么会傻傻等这么久,我为什么不想回到一个没有你存在的房子。”

我说完这句话,沉甸甸的心脏如释重负。他身体忽然一僵。一滴雨坠落在我鼻梁,凉到骨子里,我颤抖着眨了下眼睛,脱离他的胸膛,他一只手捧起我的脸。凝视我被雨水浇得狼狈的模样,他眼底掀起惊涛骇浪,与一丝稍纵即逝的火热,“你说什么。”

我看着他眼睛,“我发现我爱上你了。在我失去容深的第三个月,动了爱另一个男人的心。我是不是很可恶。我有些想哭,“是容深在折磨我,惩罚我,他让我饱受煎熬,他在天上没有走,他没有去投胎,他不肯走,他看着我。

看我一面为了仇恨痛苦,一面为了爱上仇人痛苦,他不会原谅我。”乔苍一根手指竖在我唇上,将我滚落的眼泪抹掉,他看了我一会儿,一条手臂揽住我的腰,将我狠狠抱住,他霸气而猖撅,我在他强势的占有下仿佛一条没有生根没有落脚之处的水草,飘进他的世界,融合在他滚烫的气息里“惩罚不会给你,折磨也不会,是我招惹你。”

我下巴抵在他肩膀,任由冰凉的雨水击打。我和他身体一片濡湿,司机撑着伞不敢靠近,树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更强烈的风雨刮落,我听见嚼里啪啦的声响,忽然觉得很好笑。

这世上的因果,轮回,我从来不信。如果真的有,为什么坏人安然无恙,好人却命薄。但现在不由得我不信,役有任何一个人是无缘无故走入生命里,他起始于风月,风月飘渺无常,谁也猜不透会怎样“乔苍,如果我爱上你,死后会不会下地狱。”

他说会,我们一起下。我声音裹着硬咽,“可我不想去,我这样的人下了地狱,连魂魄都找不到了。

没有人给我烧纸,给我贡品,我会饿死。”他在我喋喋不休最柔的时刻将我抱起,抱进车里,他紧随其后坐进来,吩咐司机开车回去,他让我靠在他胸口为我擦拭脸上和身上的水珠。

他笑着说我一个人去,我用两辈子的地狱交换你。车碾过一处颠簸的坑洼,朝一条有些空旷的街道驶去,一辆黑色轿车停在路灯照射不到的地方,非常隐蔽又神秘,乔苍顾着我役有留意,而我看得清清楚楚,在这辆车经过时,那扇车窗摇下,露出常锦舟冷漠而阴蛰的脸孔,她没有表情,可歹毒胜过任何一副样子。

她没有走,乔苍大约骗了她,隐瞒了他的去处,她想要证实,会不会是我享用他的今晚。她唇角和眼底是若隐若现的冷意,我役有告诉乔苍,在两辆车距离几米交错而过时,我伏在乔苍肩头,露出一抹似有似无的笑,这丝笑既不得意也不猖撅,仅仅是很浅,类似打招呼,可我知道这样的情景,是多么巨大的杀伤力。

回到别墅乔苍为我洗了澡哄我入睡,他以为我已经安眠,起身去客厅接电话,这通电话从车上就一直在打,打了足有几十个,我确定不是常锦舟,她那么聪明会演戏,怎会在这时自讨役趣。

我小心翼翼下床,拉开卧房门跟出去,他穿着睡袍背对我的方向,面朝外面灯火阑珊的街头,对方不知说了什么,他语气有些冷,“确定吗。”

似乎一个男人的声音,隐隐约约能听到一点,提到了金三角。乔苍嗯了声,“跟紧点,提防你说的这个人,没有确定前不要泄露。”他正要挂断,那边忽然喊住他,很大一声苍哥,问他相信吗。乔苍沉默良久,“如果是,我也不会意外。

我屏,息静气返回房间,躺在床上装睡,与此同时放在枕头底下的手机震动,我摸出飞快看了一眼,心里一紧。

王队长约我明天在上次的茶楼见,有重要事告诉我。这样的巧合,令我思绪万千,整整一夜都没有睡,又怕乔苍察觉到,只好维持一个姿势一动不动,熬到第二天清晨他离开后。

我收拾好对保姆撒了个谎,说去市中心和一个快临盆的朋友一起购买婴儿用品。我的谎言很有信服度,保姆毫不怀疑,等她反应过来我投有带司机追出喊我,我已经走出小区坐上了去茶楼的出租。我到达时王队长在等我,他还是一身便衣。

看上去有些苍老。他朝我点了下头,我不动声色四下打量,确定没有被跟踪才坐下,我开门见山问他和金三角有关吗。他一愣,“您怎么知道。”侍者端上两杯清茶,将过道的山水屏风合拢,我说乔苍昨晚也接到了这个电话。

他问我说什么。我摇头,“他防备我,我现在还拿不到有用的消,息、。”王队长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他紧张到气息都不稳,“周太太,金三角确实出大事了,而且是…也许会在公安和缉毒方面惊天动地的大事。”

我盯着他的脸,他不断出汗,他擦了几次都无法追赶上出汗的速度。“中国每个省都有常年驻扎在金三角的缉毒警,这些警察全部签署了遗书和军令状,誓死捍卫云南边境,绝不失手于毒贩。

可每年仍旧有大批贩毒人员进入境内,枪杀了数以万计的缉毒警。而广东省厅驻扎金三角的二十七名缉毒警,并不受制于缉毒大队,而是听任周厅长的命令,算是唯一一支从属市局的缉毒分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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