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宴 第183章

作者:西子

会议室已经人山人海,都在等待一锤定音的时刻,秘书将门推开恭迎我和乔苍,我们踏入后里面瞬间鸦雀无声,像静止一般,无数目光从身上流连辗转,恨不得挖出什么。

首席位置并排摆放了两把椅子,秘书示意我和乔苍落座,他说何小姐坐的位置,我怎么好分一席之地。“乔总何必假J隆惺,这不是你想要的吗。”他笑着说也是,野心不是错,没有野心的男人,才不配坐在何小姐旁边。

他拉开自己椅子的同时,也为我拉开,这个动作被靠近我这边的两位股东看到,立刻掩唇窃窃私语,我坐下后目光从他们平静的脸孔掠过。“怎么,诸位都不惊讶盛文乔总为什么会来吗。”

他们一言不发,沉默看着我。我拍了拍手,“乔总对容深的蒂尔如此了如执掌,甚至来去自如,原来早是中门大开J你们都无声无,息上了他这艘船,攀上高枝的诸位,哪里会归顺于我一个弱女子。”人群内发出几声颇为尴尬的仙笑,我也没有看是谁,蒂尔的股份清算师在这时起立发言,将每位股东股份情况做陈述。

持股比例为百分之十一的杜兰志和百分之八的卢章钮各自割据了百分之六给乔苍,乔苍手中本身持有散股百分之十一,相加共计百分之二十三,杜兰志和我并列其后。清算师汇报完毕落座,律师团代表一番冠冕堂皇的致辞后,提出由盛文收购周容深名下剩余股份,每股价格七十六元,一半交周太太继承,一半归为蒂尔的流动资金。这样乔苍便成为第一股东,理所应当掌控蒂尔经营权。

律师代表说完后,目光落在我脸上,“周太太满意吗。”我问他不满更改结果吗。他沉吟片刻说不会,这笔钱不是小数字,您一跃成为特区排名前几的富豪,还有什么不满意呢。

我笑容一点点加深,在我笑到所有人都觉得我疯了时,我猛地一收,“既然不会你说什么废话,我丈夫的东西原本就是我的,我为什么要满意你们的算计和掠夺。乔,葱私下将你们收买,如果不是我手里有股份,你们连问都不会问我。

你们都是一群为了利益出卖良心的走狗。”律师脸色一阵青一阵紫,“周太太也不要这么说,周,息倘若在生前把他名下其余股份声明转赠于您,您直接就可以甩掉所有股东坐上这个位置,不过周,息不知是对您有所保留,还是没有来得及立遗嘱,这才会出现群雄逐鹿的局面。”

我役有理会律师,而是笑眯眯看杜兰志,“杜股东,江南会所的四大花魁美味吗。”他脸色一变,和他相距两个位置的女股东忽然捏紧了手里的笔,有些怨恨气愤把目光投向他,杜兰志狡辩说什么四大头牌,我都没有听说过。

“杜股东在欢场可真多情啊。不知那些女人是不是比糖醋排骨还香,让您如此流连忘返,为了得到美色,做出背弃旧主的无耻之事。”我看向旁边置身事外的乔苍,“乔总可千万不要关闭江南会所,不然这里的胧骨之臣,有一半都要跑了。”

他点头说会接受何小姐的建议。嘲讽的窃笑声从后排传出,杜兰志面红耳赤咬牙瞪我,我笑得妖烧明媚,“小人得志。,息有失势的一天。杜股东可不要老马失前蹄。”

他冷笑说绝不会有那一天。律师代表提议拥立乔总为蒂尔新任执行总裁请举手。在所有人都争先恐后表现自己的忠诚举手表决时,深忠贞不偷的高层之外,唯有江总这一位股东没有举手全程沉默的江总忽然端起茶杯喝水,除了我和三四位对周容杜兰志说怎么江总有异议吗。江总放下茶杯,“我弃权。”

杜兰志笑,“江总看不透情势吗,你这一票有没有,乔总都会是最终接任蒂尔的人。”江总反问既然如此,我弃权不也没什么吗。杜兰志被噎得脸色一沉,我不着痕迹看了江总一眼,毫无用处,我注定还是输了,可没有雪上加霜已经是情分他也恰好看向我,我朝他微微一笑,虽然他这个举动对我律师记录票数后,同样询问拥立周太太的人举手。只有四票,和乔苍春色满园相比,实在不堪一击。

杜兰志迫不及待恭喜乔苍,所有人也纷纷跟随附和,乔苍没有理会他们,侧过脸问我有不舒服吗。我托腮说有,肚子饿了。他露出很宠溺的笑容,“我们去吃。”

我直接走向门口扬长而去,乔苍抬起手制止几位股东邀请他庆功宴的好意,“抱歉,我有约,改日我为诸位补上杜兰志问什么约比这事还重要。乔苍隔着玻璃不露痕迹看了我一眼,“粉黛佳人不高兴了,有我受的。”

我和乔苍到达上海菜餐厅时,已经没有雅间了,只有大堂几处座位,我们挑选了稍微安静些的橱窗。他点了几样招牌菜,侍者端上桌后,他盼咐拉上屏风,屏风是白色,视线很透,并不能起多大作用,只是稍微模糊我们的身影。

我斟了半杯红酒,眼神轻桃瞥他,“怎么还偷偷摸摸的,以前我是有夫之妇,不得不小心。现在独身一人还要陪乔先生做贼。”他夹了一只油爆虾放在我面前碟子里,“我以为你不想让别人看到你身边男人是我。”

我口卒骂了句狡辩,“分明是你怕熟人多嘴捅破,说一表人才的乔先生竟捡了高官的遗蠕,毁掉名誉。”他反问我他是在乎这些的人吗。我盯着他眼睛,和他一起笑出来。

我留意到角落有一束目光始终追随我。我不动声色抬眸,对面屏风空隙里坐着和保姆儿子用餐的陈娇,她男人留在特区做项目,已经很久不回国外。我装役看见,吃到快结束去洗手间补妆。

失去了周容深,清水出芙蓉的何笙已经役必要存在,浓妆艳抹百般诱惑,才能在男人天下占据一席之地,才能牢牢掌控我需要的,得到我想要的。

即使乔苍也喜欢不施粉黛的我,可这样的我只属于周容深。我在试口红颜色时,卫生间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不出我所料,陈娇按捺不住好奇来找我,我一点不惊讶透过镜子和她点头示意,她站在门口抽出一张湿巾,一边擦拭自己的手一边问,“周太太,和您吃饭的男士是江南会所的乔先生吗。”

我拿粉扑在脸上细细涂抹着,“是。”她完全怔住,她看见了乔苍喂我吃食物,也看见了我和他饮交杯酒,这些动作无不象征我们之间关系不简单,陈娇璧眉看了我许久,“所以周太太是…”

她没有说下去,我将粉扑收起,拧开水龙头洗掉手上的脂粉,“很多事,外人是不知道的。”“怎会不知,这是什么社会,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周太太是特区的上流权贵,乔先生更是风云人物,多少双眼睛盯着,这个节骨眼一起吃饭,确实不妥,您当心被人泼脏。”

我侧过脸看了看陈娇,“任何看上去非常好或者非常坏的事,都不是单一的,有它藏在最深处的隐情,我和乔先生如今的关系,别人不论骂我还是猜忌揣钡l我,这都是我的生活,我的选1圣。不过还是多谢你提醒。”

我甩了甩掌心的水珠,到烘干机底下等了几秒钟,便朝门口走去,经过她身边时,她叫住我说,“有传言您在周局还未牺牲前,就和乔先生有男女之情,甚至有人大胆揣度,您和乔先生一同设计了这出惨案,为了长久私通,也为了掠夺周局的遗产。”

蒂尔确实被乔苍夺走了,但这样荒谬的猜测让我怒火中烧,我对陈娇说,“我这辈子坏事做尽,但不会断自己后路,容深是我丈失,是我的天,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他平安。”

她松了口气,“不是最好。周太太,我和您谈不上姐妹情谊,可也多少受到您一些恩惠,我非常不希望您走错路,成为千失所指的恶妇,这些传言再被我听到,我会为您解释。”

我平复了下心情,一声不响从洗手间离开。回到半山宾馆刚好是阳光明媚的午后,我有些困意,挽着乔苍昏昏沉沉,保姆打开门第一句话是乔太太来了。

我顿时困意全无,本能松开了手,有些事只能暗着做,明着来就太嚣张了,我跟在他后面进入客厅,常锦舟正用红绸布包裹被我摔碎的玉盘,她看到我役有任何惊讶,估计保姆早就和她汇报过了,她主动道歉说周局的葬礼她也想去,可她急着备孕,不好参加白事。

役有一男半女,是我莫大遗憾,也是我的禁忌,常锦舟说备孕无非是给我下马威。让我不痛快。我让他们聊,换了鞋走向露台,拿起一本书坐在石凳上翻看。她拉着乔苍惋惜又心疼问玉盘还能粘好吗。乔苍说我再为你买件一模一样的。

常锦舟别有深意问,“这世上还有一模一样的吗。”乔苍手指将她嘴角氨花的唇蜜抹掉,“就算不一样,我买给你不喜欢吗。”常锦舟最大的聪明就是在乔苍面前非常善于演绎宽容仁慈的一面,而且见好就收。她笑着吻了吻他的脸,“你给我什么我都喜欢。”

保姆端出一盘龙眼放在桌上,常锦舟捏起一颗剥好送到乔苍唇边,大约那个味道他不喜欢,抬起手推开,你自己吃。”常锦舟撒娇不依,强制塞进他嘴里,“我都剥好了,因为给你才剥得这么小心,换做我自己都是边咬边吃。”

乔苍含住龙眼肉根本没有咀嚼,直接用茶水送下喉咙,常锦舟问他甜不甜,他说不喜太甜。“女人是水,女人也很甜,苍哥这么厌恶甜食,还不如厌恶除我之外的女人。”他笑着问,“女人甜吗,我只觉女人很辣,关键时刻还让男人吃点苦头。”

他说完朝露台看过来,我感受到背后惊鸿一瞥,安静看书对此充耳不闻。“听说你明晚要去东莞出席商业应酬。”乔苍喝茶的手停滞了一下,脸上闪过略微深沉的光,“你听谁说。”

常锦舟说特区很多人知道。“是吗?”乔苍钡l过脸看她,避之不及,这事应该只有我知道。

“特区没有商人接到邀请,这是东莞政府引入的外资洽谈,对特区和广州的商人常锦舟脸色一变,半响不知应答什么,乔苍喝光那杯茶水,盼咐保姆蓄满,他盯着源源不断注入的水流说,锦舟,我认为你更适合做好太太的位置,其他事尽量不插手,你觉得呢。”

常锦舟听出他旁敲侧击的警告,她的确干涉了太多关于他的事,他非常不喜身边人将他的行踪通风报信,即使自己妻子也不行。她尴尬笑了两声,“我不是担,白你吗,你身边留着别有图谋的人,谁知会不会被算计。”

乔苍沉默不语,她也没再继续纠缠下去,她楼住他身体说好了,我记住了,不会再让你不高兴。

她缠着他在沙发上腻歪了一会儿,期间一直有太太打电话催促她,问她到哪了,她撒谎说在路上,连续几次对方有些不相信,她依依不舍从乔苍怀里起身,“约了几个太太打牌,她们去得倒早,现在想推辞都不行,我都没有兴致了,只想陪着你。”

乔苍说不能失信,去玩一玩开心下也好,我们时间很多。常锦舟朝露台喊了声周太太,我立刻放下书迎出去,笑意盈盈和她道别,“乔太太慢走。”

她对我摆出一副送客的样子很不满,但碍着乔苍在不好反驳,她皮笑肉不笑说。“周太太住这里不很方便,莆田区区我还有一套闲置的宅子,周太太会喜欢,我带您去瞧瞧。”

“养太太以为我缺住的地方吗,我真是什么都不缺,只是不愿自己一个人住,太冷清了。”她脸上笑容收敛了些,“周太太的寂寞我理解,可和苍哥一起有失体统,难道您都没有单身的朋友吗。”

“养先生是乔太太的丈夫,我以为您是同意的,原来你们还没有商量好,就这么仓促让我住了进来。”我一脸茫然看向乔苍,把这块烫手山芋丢给了他,他无奈笑出来。

指了指门外,对常锦舟说,“我送你。”他先一步走出,常锦舟眼底闪过浓烈的冷意,她盯着我的三五秒钟,恨不得将我凌迟鞭挞,对我的厌恶与痛恨完全不加掩饰。

养苍推开门提醒她一声,她这才收回刀子般凌厉的目光,转身跟他离开。我若无其事站在落地窗前,将纱帘挽起,挂在两侧的墙壁,又拿起喷壶浇花,当我把所有花草都浇灌完,乔苍才回来。

我扬起手腕看时间,满脸狡黯,“十五分钟三十九秒,看来乔先生在自己失人这一关上,过得很艰难。”他嗯了声,“何小姐最后那句话,引发不小的动乱。”“周幽王烽火戏诸侯,失了君子威仪,殷封王讨好担己把江山都葬送,夏姬祸害了几代君主。

我不过让她和你小吵一架,还很怡情呢。”他走过来从背后抱住我,“原来你的志向是让我做亡国君主。”“不。”我仰起脸从头顶看他,“亡国算什么,我想让你为我着魔。”

他笑说那恭喜何小姐,已经做到了三成。我将手指竖在他唇上,“我要十成。”他垂眸注视我,“有难度。女人在我,白里没有这么重的分量。”“那是别的女人,不是我何笙。”

他眼底笑意浓郁,“东莞认识你的人不多,锦舟我也役有正式带出去过,明晚你去散散,乙应该不会出问题。”我问他是想带我去吗。他挑了挑眉梢不置可否,“何小姐愿意赏脸吗。”

我十分娇纵拂开他的手。“勉强。”他闷笑着又抚摸上来,这一次更加放肆,停在我饱满的胸口用力捏了捏。他牙齿咬住我脖子,用两枚唇瓣吮吸着暖昧说,“还要我等多久。”

我装不懂问他什么等多久。他眼睛里藏着一簇火热的苗,似乎随时都会被点燃,燃得一发不可收抬,“你知值我说什么。”我恍然大悟,朝他勾了勾手指,他非常顺从将脸贴向我,我对着他耳朵说,“等到我大发慈悲。”

他怔了怔,放声笑出来。东莞这一季的春日,笼罩在一片雾气蒙蒙里。不是江南的梅子雨,落不了残花,轻细而温柔吹打在树梢和枝娅,开得明艳的海棠仿佛藏了几颗珍珠。

这是多年以后,我第二次回东莞。十八岁那年我在这里陪过一个国企干部,姓邹,四十多岁,家族都在仕途上混,算是名门望族,那时想嫁给他的姐妹儿特别多,像港口里泛滥的鱼一样。

他私下不爱听别人奉承他官职,所以经纪人把我介绍给他时,叮嘱我喊邹先生,不要表现出我对他底细了如执掌的模样,他不喜欢机灵的,喜欢呆笨的花瓶。

这才是风月里真正的玩家,外围圈子所说的呆笨,不是真傻,而是懂得非礼勿言,看上去天真单纯,带一点娇憨和愚蠢,其实是另一种巧妙的机灵。

女人嘛,给权贵消遣的玩物,床上会玩情趣,能让他们睡得爽,就足够吃香喝辣,想要靠聪明获得立足之地,是一门高深且很难修炼的课程,权贵都是人精,社会里混得久了,什么狠茬子没见过,女人翻一翻眼皮,他们门儿清是要钱还是要名,玩手段没什么好果子吃。

震惊全国的东莞扫黄,搞臭了被堵在小姐床上的邹先生,很快辞退双规,妻子也和他离婚了。眼见高楼起,眼见高楼塌,谁也无法预料明天是风光还是落魄,不过是人生几十年,沧海一栗。我和乔苍从码头下船,盼咐我等您,车停在那头。

穿梭过拥挤的人潮,看到司机撑伞在岸上等候,他认识乔苍,弯腰迎上来鞠躬,“秦哥他将伞罩在乔苍头顶J以为我只是个玩物伴侣,对我不怎么上心,我大半个身子还在雨水里淋着。舱头和甲板很潮湿,到处都是坑挂,天空灰沉沉的,没有一丁点阳光。

港口另一边的浅滩,浮着一层青苔海藻,有几只木舟飘荡,水里藏着还没熟的莲蓬,细碎的雨幕从天空倾斜而落这座夜晚的花花世界,白天也很有韵味。乔苍接过男人手上另一把没撑开的伞,罩在我头上,一并也将我抱住遮挡风雨。

“你叫什么。”男人点头哈腰说,“红中。”乔苍一怔,我笑着说麻将牌里的红中吗。男人点头J“秦哥喜欢打麻将,每天不打都难受,别的名字他记不住,这个顺口,他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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