圈套 第157章

作者:夏冬

同样,常雨泽对徐虹也不由得往坏处猜想,他刚才旁敲侧击说出那样的话,意思已经很明了,就是姓郑的在背后使劲,要严惩陈家明,徐虹既然认为陈家明的案子实质是金融政策的弊端,为什么她不直接指责背后的主使郑卫华呢?看来她对这个老东西还是有庇护的成份。不过,常雨泽还是感到一点欣慰,徐虹并没有许娜想象的那样阴险狡诈,她还是那个重情重义同情弱者的善良女人,她还没有沉沦到为了庇护老东西而泯灭人性。

“我们走走吧,这里的风很大。”

“好。”

两人从石椅上站起,不约而同扭头看了看沙滩的方向,露露玩得正欢,她那清脆的笑声犹在耳边,清晰可闻。

河边新修了平整的小道,两人沿着河边小道缓步走去,两人的手自然挥动着,不知谁的手轻轻碰到了谁的手,更不知是谁先张开了手,前行几十步,两人的手轻轻拉在一起,并肩行去。就象河边三三两两散步的小情侣或老夫妻那样,手拉手,肩并肩,间或交头低语几声,相濡以沫的恩爱感情显而易见。

前行不远,是大营河的一座老桥,桥下有一简易露天舞场,悠扬的舞曲播放着,一对对男女随音乐翩翩起舞。多年前,他和她热恋时,曾经多次在这个舞场共舞。这是一座平民化的舞场,舞者都是老桥附近的住户,以前要比现在热闹,舞场上老中青三代共聚一堂,现在人少多了,基本不见青年男女,大多都是中老年人,十来对舞者让空阔的舞场显得冷清一些。

两人走近舞场时,常雨泽作出邀请之势,面带微笑说:“我们跳一曲吧。”

“就这样吗?”她神色有点慌张和羞涩,她视乎没有想到他有这个举动。他们是晚饭后散步,都是居家打扮,都穿着拖鞋,他甚至还是运动短裤。

“就这样。又不是正式场合。”

两人站在舞场上,神态都有点生涩。随着舞曲,两人挪动脚步,舞步也是生涩。常雨泽想起曾经范丽对他的责问,他与徐虹不进舞场已经好几年了。

“抱歉,好久没有进舞场了,拍子都跟不上了。”

“没关系,我们跳慢些。”

本来该是他引导着她起步,只是他脚底生涩,拖鞋又不跟脚,结果反过来是她引着他起步。曾经,他和她都喜欢跳快节奏的舞曲,那样能够挥洒他们洋溢的青春和激情,而现在,他们却是欣赏舒缓的慢曲,就象生活,虽平淡却悠长。

看着身边那些平凡的中老年舞者,他们可能并非都是夫妻关系,他们可能各有各的家庭不幸,但是现在,他们脸上都洋溢着生活的富足。

常雨泽渐渐释然了,夫妻就是伴侣,生活上的伴侣,就象舞场上的舞伴一样,在现实社会中他们可能永无交集,但是因为对舞蹈的热爱让他们短暂相伴。他与徐虹的伴侣关系也是因于对露露的爱护和对家庭温情的依恋。他不能再停留在热恋时的旧时代,要么爱得轰轰烈烈,要么恨得死去活来。夫妻就是生活伴侣,合得来就共同生活,合不来就各自生活。

而他已经表明态度,会一如既往的爱她,希望能维持三口之家,但是他没有权力强迫她必须服从他的意志,她有选择的权利。她既然已经承认她与老东西的不洁关系,那么接下来她要作出选择:如果她决定跟老东西一条道走到黑,那么她迟早都会怀上老东西的孽种,不管她是否离开;如果她希望与他维系现在的家庭,那么她会斩断与老东西的畸型感情,自行处理她造下的罪孽,当然也可能并非什么罪孽,只是她身体不适或者情绪波动过大,造成的生理周期紊乱。

常雨泽坦然说:“过两天我可能还要去北京出差一段时间。”

“你不是准备换工作吗,刘局长要求你去的吗?”

“不完全是刘局长的意思,林副市长也想让我过去,这段时间市里要搞庆典,维稳压力很大,局里想让我过去先顶一段时间。庆典搞完我就回来。”

“那好,你去吧。”徐虹跳了几个节拍,淡淡说,“过几天我也要辞掉佳园置业的经理职务。我觉得我实在不是做公司总经理的料,最起码还得锻炼锻炼。殷蔓蔓也同意了,她正在上海物色这方面的人材。”

“也好,房地产市场水很深,让职业经理人去做可能更好。”

两人慢慢舞着,交谈着,渐渐找到了舞场的感觉,步伐协调,身姿舒展,他牵着她的手,搂着她的腰,他引导着,她旋转着,裙袂飘飘,感觉她的小手还是那样温软,她的腰身还是那样轻盈……

20难以触动的后台3

常雨泽在小区大门外等了一个多小时,终于等来了他的目标,王老的保姆小崔,一位端庄秀丽的女孩子,每天上午她都要出去到超市里面买些东西。

常雨泽立即迎过去,主动热情的与小保姆攀谈。

小崔虽然是小保姆,但是正规院校毕业,在照顾王老的日子里又接触过各界社会名流,经过大场面大人物的洗礼,所以没有一般小地方女孩子的羞怯。她与常雨泽的交谈落落大方,对他的热情保持应有的警觉和距离。

常雨泽最终通过他的热情和公安人员的优势取得小崔一定程度的信任和友谊。

小崔毕竟是一个外地来京的女孩子,对北京大都会的瑰丽生活充满憧憬,她想认识更多的北京朋友,而公安部的朋友更是有特殊意义,因为常雨泽他们刚刚给王院长通过电话,他的警察身份货真价实,况且常雨泽相貌英俊态度诚恳,她不由得这样一个好警官产生了信认。

谈话间,小崔告诉常雨泽一些有用的信息:王老前几天刚从北戴河回来,这个夏天他都在北戴河疗养,他现在身体恢复得不错了,头脑基本清晰,说话连贯,两手能做些简单的活动,只是还不敢离开轮椅。

王老的日常生活主要是他的女儿王院长负责,王院长非常关心王老,为了照顾她,她已经推掉了多次外出的会务活动,她的主要精力都用来照顾老人,工作放到了次要位置。她为了让王老专心养病,不让他接触闲杂的外界活动,连他正常会客都进行严格限制,除了王老的老朋友才有机会跟王老见面聊聊,其他外人根本没机会见上王老一面。所以常雨泽他们想以公务的名义去见王老根本行不通。

小崔建议常雨泽试试跟王院长的爱人联系,平时都是他们夫妻两个负责王老的活动,有时候王院长需要到学院开展教务活动,她爱人就单独过来看王老。她爱人姓方,人社部人事司的一位副司长,他比她相对好说话点。

这个信息非常重要,常雨泽谢过小崔,赶紧与徐安宁汇合,两人商定新的对策,重新组织材料,决定去见方司长,打通这个突破口。

在人社部方司长的办公室,两人见到了文质彬彬的方司长。

徐安宁作了介绍,说明来意。常雨泽此时变成徐安宁的手下宋警官。

方司长非常热情的接待他们。通过开场闲聊,方司长恰好有个朋友也在公安部任职,徐安宁刚好与他的朋友也熟悉,所以他们的交流更加顺畅了。

谈话就从前段时间网上盛传的“银监局长日记”开始。

对于网上闹得沸沸扬扬的日记门事件方司长表示听说过,但是对于这些日记与王老有什么联系就疑惑了。

徐安宁直接点明说:“现在网上有评论说那个银监局长郑卫华之所以能在归德市银监局有恃无恐,之所以生活腐败堕落,是因为王老在背后给他撑腰,王老是他在金融系统的保护伞。”

方司长笑起来:“这种说法很搞笑,老爷子在金融系统工作多年,理论深厚,威望很高,他给金融系统培养的优秀人材数不胜数,现在几家大行和金融管理部门的一些领导当年都受过老爷子的提点。如果说这些人员中有涉案的,难不成也都归罪于老爷子当年的栽培?这也要让老爷子听见肯定会大发脾气。再说,这个郑卫华不过是小地市的银监局长,至多是处级,这种人物怎么能入老爷子的法眼呢?如果这个郑卫华得到过老爷子的提点,再加上工作也过得去,他早就蹿上来了,哪会窝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地方。”

“我也是这样想,象郑卫华这种品行恶劣的小人怎么会跟德高望重的王老扯上关系呢?当时我看到网警监控到的这些内容,觉得肯定是网上那些水军乱造谣,故意诋毁王老的名誉。

不过,我找专业人员仔细分析网上的这些内容,又比对日记中的语法特点,感到这些内容可能就是日记里的某些篇章,然后我又派小宋调查一下那个银监局长,觉得事情有点蹊跷,所以觉定最好当面给王老汇报一下。小宋,你把汇总的报告给方司长过目过目。”

常雨泽立即把他们炮制好的材料递给方司长。里面内容主要是几篇日记和一些零散的评论,是他根据郑卫华的日记内容和语气,加上许娜的补充,加上司灵的讲述,又加上他刚刚从保姆小崔那打听到的一些情况,综合起来揉合而成。日记的内容就是描述郑卫华给王老送仙丹和献天上人间美女的事情。郑卫华通过这种行贿手法获得王老的赏识,进而在银监局系统左右逢缘,大肆捞钱和玩弄女性。

方司长从头到尾认真看完这些材料,眉头皱了一皱,笑着说:“这纯粹是对老爷子的诽谤,要是让老爷子看见这些东西,肯定不会饶人。”但是他的笑有点尴尬,王老到底是否享受过这样的“贡礼”,他虽然不能目睹,至少应该有所耳闻。

“是啊,谁看到这些东西也受不了,王老为官清正声誉卓著,是我国金融界的泰斗,怎么能让这些宵小之辈随意抵毁名声呢。况且王老还是国家经济领域的重要领导,这样诋毁王老也是在抹黑我们的政府。所以局长让我私下处理此事,最好能当面听取王老的意见,这个银监局长到底是什么东西,怎么能在日记里乱写乱说呢,这可是犯政治错误!”

“这个局长,还真是极品,玩女人玩出文学了,还想让他的风流史流芳百世啊。”方司长哈哈笑起来,尽情嘲笑这个风流局长。

“方司长,你看方便不方便给王老引荐一下,我请听听王老的意见。如果王老说他没听说过郑卫华这个人,我就知道该怎么处理了;要是王老有其他意见,我也好给领导汇报,采取适当的封堵措施。

我今天早上打算去见王老了,但是当时你爱人王院长在家,她可能担心这些东西惹王老生气,所以没有答应我们见王老。方司长,你应该理解,我们办事的工作很难做,这件事是我领导亲自交待的,我要是连王老一面也见不到,没法给领导交差。我是万不得已才来麻烦方司长。”

“徐局长客气了,你们这样做也是为老爷子好。女同志都比较心细,害怕这种事会刺激老爷子。老爷子连文革的大风大浪都经历了,还会在乎这点小事吗。不过话又说回来,这种事情确实不好给老爷子开口,我总不能把这些日记都拿给他看吧。”

常雨泽适当补充一句:“现在网上还有另外一个议论,说王老前几年脑中风,跟他吃的一种中药有关。这种中药在日记里有说明,郑卫华用来玩女人时吃的壮阳药,是杂牌子的药物。王老年龄那么大了,郑卫华却敢送他这样猛的壮阳药,这那是孝敬王老,纯粹是存心害他!”

“竟然有这种事?老爷子也经常吃一些滋补品,我倒没有注意有这类中药。”

“你仔细想一想方司长,在王老房间里有没有这样的中药。”常雨泽拿出一粒黑药丸和一个照片,照片上是那个盛放仙丹的药瓶子,放在方司长办公桌上,“这个黑药丸就是日记里那个姓郑的经常服用的,他玩女人前都会先吃一粒这样的壮阳药。这种药是在青岛生产的一种杂牌子中药,里面估计有些违禁药物,吃了劲很大。王老早已是古稀之年的老人了,姓郑的却还骗王老服有用这样的壮阳药,怎么看都是动机不纯。如果让王院长知道姓郑给的给王老送这样的药,估计王院长也会有意见。”

具体的实物比单纯说理更有说服力,方司长注视着常雨泽手中的药丸和照片,余味深长的说:“这种东西确实不是老爷子这种年龄的人能服用的。宋警官,你说这是青岛产的杂牌子药物,你能不能去弄过来一瓶,完整一瓶,没有开封的,我给样也好给老爷子解释,这个银监局长不仅作风腐败,心地也非常恶毒。”

“没问题,我去跑一趟,为了王老的声誉,我们把这个姓郑的毒水都给他倒出来。”常雨泽立即应承下来。

事情出现转机,方司长这条路打通了,常雨泽和徐安宁都非常高兴,开始按照方司长的提议去准备物证。

常雨泽坐上北京到青岛的最早航班,飞往青岛,郑卫华在日记里对仙丹的出处语焉不详,许娜对此药物也了解不多,因为她的别墅里没有留这种东西,但是常雨泽有把握弄到这种仙丹。

青岛公安局有一位姓莫的副局长,常雨泽在北京进修时结识的同学,关系不错,让老莫利用他的关系在青岛查一查,应该没问题。临行前常雨泽已经给老莫打过电话,说他要到青岛办点公务。老莫接到电话后问他什么时候到,他去车站接他。常雨泽笑着说到了青岛再跟他联系,他带着案子去的,案件机密,其实他想先去打听仙丹的事宜,如果能顺利买到,此事就不麻烦他了。

常雨泽走出青岛流亭机场,坐上出租车,向市区赶去。

在车上闲聊,常雨泽随便问司机,前段时间网上热传银监局长日记,他听说过没有。

司机是三四十岁的男人,一听常雨泽问银监局长日记,顿时来了兴趣,立即回答说:“当然听说了,网上传得到处都是,连我们传呼台也都聊这些事。”

“网上那些日记你也看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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