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二十四橋明月夜
春江之夜,明月當空。
春江之夜,命邿o常態,人卻有常心。
我未必需要看到每一次月起星沉,我未必一定要追溯江畔何年初照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我只知人生苦短,自行己道,想我所想,思我所愛,我意逍遙……
樂聲起,鋪平了腳下的萬花生滅。
蕩平了春江之上的迷障層層。
以有情之橋,架空無底之淵……
戰艦之上,扶扶早已醉得一塌糊塗。
天空的銀梭,也在這美妙的笛聲中完全迷失自我。
不知何時,寒煙膝上的琴音,化成了春水流水,跟上了林小蘇笛聲的腳步。
這一跟上,她的道境從主導者,變成了追隨者。
而她,卻一無所知。
這其實意味著,她已經敗了!
敗得非常徹底!
第686章 指拈彼岸,腳踏輪迴
天空之上,一條人影突然出現。
看著下方的場景,此人心驚肉跳。
他是寒北流!
他也是執道之境,他清楚地知道,女兒敗了。
女兒之敗,不是敗在修為上,而是敗在道境中,以詩樂入道,極盡高妙,然而,成也詩樂,敗也詩樂,若是遇到詩樂更在她之上的人,她就會敗得毫無懸念,敗得莫名其妙。
萬萬不可讓他主宰女兒的道境,萬萬不可讓女兒生出道障迷途……
他的手猛然一伸……
這一伸,直指林小蘇營造的那輪月亮!
寒月谷,以月為名!
這一指,林小蘇營造的這輪明月突然被他吸入掌中!
這一吸……
春江花月夜的意境直接清空!
整片天地,沒有了夜色,沒有了月亮,沒有了落花離枝,沒有了無底深淵。
只有一道月光,化為驚天一劍,直接斬向虛空之中的林小蘇。
林小蘇霍然抬頭,臉色微微改變。
這是他整個人生路上,平生第一次真正面對執道者的一擊。
沒有道境較量,就只有修為的對攻!
何人?
他看清了!
一箇中年人,摘月為刀。
刀光帶有月光的無處不在、無孔不入,也帶著北地冰流的徹骨之寒……
寒月谷谷主寒北流!
是他!
“不好!”戰艦之上,古隨心一躍而起,直上蒼穹,這一躍起,他的四周突然出現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四象。
四象之力迎向這一式“摘月為刀”。
眼看就要接下,突然,另一道月光起於雲層之上。
哧!
瀰漫於體外的四象法影,齊齊斬斷,刀光不減反增,斬向古隨心的前胸。
古隨心一聲怒吼,如龍似虎。
他的左右手陡然一分,左手龍爪,右手虎爪。
龍虎交錯,硬擋這一刀。
轟!
他虛空倒退百丈開外。
而巨大的衝擊波也倒卷天際,天上的白雲一掃而空,露出一名老者,臉有異色。
此老,赫然正是寒月谷的太上長老寒東川。
此人,亦是執道。
寒月谷三大執道,全部到齊。
古隨心心頭涼意滾滾。
他被阻擋於救援之外,這位蘇師兄能否憑真實修為,硬抗寒北流這一刀?
這一刀,可遠非昨日妙身師太的一枚黃葉,這一刀不是試探,是真正的全力一擊。
蘇師兄的反應讓他很擔心,因為他似乎沒感覺到這一刀的恐怖,似乎沒有任何應對措施。
眼看這一刀從天而落,就要將他切為兩半。
突然,林小蘇面前出現了一人!
一個長髮女人!
此女手輕輕一抬,掌中憑空生成一朵彼岸花。
彼岸花一出,突然擴充套件千萬丈,覆蓋所有的空間,月光化刀,落在彼岸花上,似乎突然之間進入另一片輪迴。
半縷刀光都不能落到林小蘇身上。
寒北流臉色猛然改變。
雲層之上的寒東山臉色也變了。
這是執道者的手段!
哪位執道人?
她的面容落入寒北流的眼中,寒北流如同見鬼一般:“妙心師太!”
妙心!
下方的銀梭之上,剛剛掙脫道境束縛的寒煙,心頭猛然一凜。
妙心師太,是她關注的一個名字。
因為妙心是輪迴法則入道的。
站在天都聖女角度上,執道者不僅僅有層級之別,更有真偽之分。
層級是一執二執三執。
真偽,卻是指的入道之基。
在天都高人眼中,悟法則而入道者,方是真執,悟規則而入道者,其實只是偽執。
江南之地,執道三十有餘,唯有一人是真執。
那就是妙心師太。
她是輪迴法則入道的。
昨日,這位她唯一入法眼的執道者,背叛了江南同道,向朝廷屈膝,已經引起了她的忌憚,而今日,在寒月谷與蘇林正面交鋒之時,她竟然再度出現在蘇林的身邊。
妙心師太……不,應該是杜月心,緩緩開口:“本座做了三千年妙心,如今不做了!正告寒月谷諸位,本座如今是輪迴門下杜月心!”
寒北流眉頭緊鎖:“三千年佛門苦參,竟然磨不平……聖姑紅塵之念?”
杜月心,三千年前的輪迴聖女,出家之後,輪迴門自然有新的聖女,她,也就是聖姑。
“本座做妙心,只因一顆心在紅塵中無法找回,而今,找回了!”杜月心道。
全場大驚失色。
古隨心內心一句我C!
紅塵心找回了!
蘇老兄,你昨天到底幹啥了?
連出家三千年的老尼姑,都被你撩發了紅塵心?你說她是故人的紅顏知己,我怎麼覺得你那個故人莫不是你自己?
不僅僅是他如此想。
戰艦上的扶扶也是心頭亂跳,一縷聲音鑽入狂狼的耳中:“哎,你站在女人的角度上揣摩下,我相公是不是真的可以撩動任何一顆芳心?包括三千年老尼?”
狂狼心跳瞬間加速:“你問我……什麼意思?”
“這不廢話嗎?在場就你跟我兩個女人……”
狂狼心跳的速度恢復了些,原來是這個,還好還好,我還以為你發現了我偷你漢子……哦,不是,是你漢子偷了我……
自身暴露的風險得以解除,她也用平常心去解讀這個,越解讀越覺得是有可能的。
自家相公……
哦,不,自家大人真的有撩撥任何女人的手段啊。
連自己這個都不像女人的女人,也被他撩成這幅模樣,別人誰頂得住啊?
寒北流哈哈大笑:“杜聖姑的紅塵心,是這位蘇大人為你找回的?”
“是!”
坦然而認!
寒北流笑道:“聖姑身為前輩高人,佛門清修數千載,卻因一個後輩而情關大開,不覺得有些丟人?”
杜月心道:“本座數千年來遁入空門,只因為誤認為紅塵之中了無牽掛,但是如今,本座知道了,夫君未曾負我,女兒尚在人間,愛婿欲下江南,親情未曾棄我,我為何必須捨棄親情?”
眾人眼睛同時睜大……
“愛婿?蘇大人乃是……你之女婿?”
“正是!”杜月心道:“寒月谷諸位,需要想清楚了,若是執意阻我婿之路,本座不介意滅了你寒月谷!”
戰艦之上,長風吹過。
她的這句話,全軍皆聞。
狂狼一縷聲音鑽入扶扶的耳中:“他……他已有妻室,似乎並不是你。”
扶扶大咧咧地說:“相公這樣的人,有妻室奇怪嗎?少見多怪。”
“你不失望?”
扶扶搖頭:“我為什麼失望?反正他不管有多少女人,我都是他最喜歡的那一批……”
一句話,把狂狼直接幹沉默。
你可能真的有這個底氣,你長得好看,你身子柔軟。
我呢?
我底氣好像真的足不起來……
杜月心這句話,鑽入三大執境耳中,三人臉色同時一沉。
寒北流冷冷道:“聖姑真欲以一己之力挑戰我寒月谷?”
他的聲音一落,江南秋意,似乎一步而入北國嚴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