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二十四橋明月夜
直到天明，周媚透過門口的光線，捕捉到那邊山路上一條人影……
她將林小蘇的腦袋輕輕從大腿上移開，站起身，活動下被他枕麻的大腿，一個轉身，消失得無影無蹤。
二叔進門的時候，林小蘇眼睛也剛好睜開。
“昨夜……沒什麼事吧？”
“應該沒事吧！”林小蘇眨巴眼睛，感受著身體的精力瀰漫。
是的，昨夜的傷，經過一場深睡，已經完全感覺不到了。
他，再度生龍活虎。
“那就好，現在你可以休假了！”二叔道。
林小蘇笑了：“二叔你其實也可以休假，接下來的五個月，是少有的天道平穩期，黃道變日、赤道裂日……啥啥日子都沒有。你其實可以在山下搞搞農忙什麼的。”
二叔裂嘴笑了，正正衣服，清清嗓子：“以前可以，現在不行！現在我是拿工資的人！”
“一個月一千五，真的值得嘚瑟？”林小蘇斜目視之。
“一個月一千五怎麼了？你爸去年在外面打了一年工，帶回來的現錢，攤到月有一千五沒？”
林小蘇仔細想想：“跟我爸比你好像真贏了！我爸去年只帶一萬七千塊錢回來。”
“所以嘛，我在這山上待著，勝過一堆打工人！他們工資高點，但在外面吃吃喝喝，剔除食宿還不一定有我存的多！我還可以隨時回家陪老婆……”二叔雙手背在身後，邁著悠閒到六親不認的步伐，進了道觀。
林小蘇輕輕搖頭，出了道觀……
有人說，人的幸福，其實並不取決於你實際財富的多少，而取決於一個對比。
你的實際所得，超過了你心理預期，你就是幸福。
二叔終於體會到了他的幸福感。
這個時候，大概很適合電視臺的記者將話筒送到他的面前，問他一聲：你幸福嗎？
林小蘇嗅著晚春的花香，邁著嫖客的步伐，穿過兩座山頭之間的深谷，在清元寺晨鐘的清越悠揚中，下了塔山。
走到塔山湖畔，他回頭望了一眼，從這個角度，還可以看到“善男信女尋花問柳”八個大字。
要不要再去一趟瘋道那邊？
林小蘇揣摩了幾回，給了自己一個否定的答案。
因果法則，他目前還沒有入門。
瘋道是正是邪，目前漫無頭緒。
他不能給自己一個毫無準備的會見，等到他理清了一些東西，他會再上塔山，問完他的……三千塊錢。
塔山側，那棟小木屋，昔日千靈聖女住過的房子，二十天過去了，房前屋後的花兒開了一輪，也慢慢開始凋零。
時間的年輪在這方天地悠悠轉動。
她呢？
撒下的那顆棋子，是不是已經化為盤中棋？
那件事情不需要急。
時間長點更穩妥。
林小蘇回到了偵探所……
前腳剛進門，苗若蘭剛剛站起，林小蘇手機突然響了。
他拿起手機，臉色微微改變……
因為，來電的人，是一個不可能打電話聊天說閒話的人。
藍妖！
藍妖在電話裡說：“有點事情，需要你趕緊過來一趟。”
“很嚴重？”
“嚴重不嚴重的等你過來再說，事情等不得。”
“好！”林小蘇道：“我馬上啟程。”
“直接來長生集團。”
“行！”
電話壓下，苗若蘭託著茶杯遞到他面前：“你要去哪裡？”
“江城！”
“我送你過去！”
“好！”
苗若蘭開上偵探所的小車，送林小蘇入江城。
偵探所裡其實還有兩個人的。
除了周溪之外，還有一個女孩。
這女孩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原本很急切地想湊上來跟林小蘇聊幾句，但林小蘇兩隻腳都沒完全踏進門，就折轉而出，去了江城。
她是李芳。
周溪經常性赴約的那位。
“這就是你家老闆？”李芳目光從林小蘇後背收回。
“嗯。”
“太不真實了……真的，我覺得只有這個詞兒可以形容。”李芳說。
“不真實？什麼意思？”
“完美得根本不真實！”李芳道：“溪兒，你是怎麼忍住對他不動心的？我要是你，佔著這樣得天獨厚的條件，肯定早就……”
周溪嘴兒半張，化成一聲無聲地感慨……
第384章 隱身人的挑釁
苗若蘭一路飛馳，速度一直保持在高速公路規定上限的最高上浮標準。
林小蘇笑了：“不用太急，如果真是那麼急，她會派飛車過來的，沒派飛車，表明這事兒並不是十萬火急，你保持正常的速度就好。”
車子速度降了下來，一個小時後，到了江城。
一個半小時後，到了長生集團。
林小蘇下車，藍妖已經在門口等著了。
她的目光跟苗若蘭一個對接，苗若蘭輕輕向她點點頭：“小蘇，我回去了。”
“好，路上小心點。”
苗若蘭返程。
林小蘇和藍妖並肩進入長生集團。
“你先放心，依香小妹妹沒啥事，在實驗室忙著呢。”
林小蘇笑了：“到哪裡說事？”
“昔日長生集團的基因人培訓中心。”
長生集團，在李長生主導之時，有很多基因人，基因人跟普通人在一塊兒時，容易滋生很多問題，所以，基因人基本上獨立成圈，在長生集團最主要的活動空間就是培訓中心。
這裡面有吃的，有喝的，有玩的，有住的，還有切磋交流動手的地兒。
後來李長生落馬，他手下的這批基因人真實面目暴露，全是九頭蛇啊。
這些人被當日一場天王親自主導的大行動，三下五除二幹了個乾淨，培訓中心幾乎空了。
現在剛好派上用場。
長生集團接受潛龍委託，成立除蠱中心。
除蠱中心不是一般的地兒，需要絕對隔離，需要足夠堅固。
為啥呢？
因為得防著九頭蛇的人搞破壞。
如果在魚龍混雜的地兒建立這樣的除蠱中心，九頭蛇的人在上風口開啟那要命的小瓶子，從四面八方趕過來的、大腦裡面封存著生魂蠱的人，聞到這種香，當場發作，一秒時間就可以被送走，依香的那隻大烏龜，有通天的本事也救不回。
培訓中心，四面封閉，有內部通風系統，跟圍牆外的空氣都不對流，想啟用生魂蠱都有很大的難度。
所以，才是理想的除蠱中心。
藍妖陪著林小蘇一路前來，給他介紹了最近十多天的基本情況。
這情況，饒是林小蘇大風大浪裡穿了幾個來回，饒是他對現實的嚴峻性有了充足的免疫與預判，依然觸目驚心……
正如他所預料的那樣，國家層面一紙公告發出。
那條隱秘戰線裡，亂成了一鍋粥。
幾乎所有中招的人，都迫切希望來到江城，解除大腦裡面的蠱蟲之禍，也解除身上壓著的那座大山。
在法制健全的國度，在持續高壓之下當內奸，其實有著太多的迫不得已。
有這樣的機會，不說百分百，九成九的人是捨不得放棄的。
因為他們非常清楚，他們走的這條路，只要暴露，就是萬劫不復。
當初踏入之時，或為錢，或為利，或被誘騙，或被逼迫，理由不一而足，但現在，都有了一個非常好的替罪羊：生魂蠱！
只要他們大腦中有這種蠱，國家認可他的迫不得已，允許他們戴罪立功。
原本他們已經沒了回頭路，現在竟然出現了一條回頭路。
沒有在懸崖邊上掙扎過的人，永遠無法體會心絃長期緊崩，終於可以放鬆下來，伸直腳睡個安心覺，是何等的誘惑。
於是，林小蘇與藍妖所分析的……
九頭蛇之人最擔心的那一幕出現了……
整個大夏，各行各業，出現了大批“赴江潮”。
九頭蛇的那些幕後黑手，自然也會有反彈，威逼、利誘、掌控、封鎖……
然而，人基於性命與前程，爆發出來的智慧、力量、決絕是完全無法掌控得了的。
一時之間，演繹無數的戲碼。
大量被控之人，被他們斬殺於江城之外。
也有大量的人成功逃到了江城。
鬥智的，鬥力的，家屬反制的，金蟬脫殼的。
三十六計每一計，每天都在用，過程殘酷而又真實。
甚至他們進入江城，也不能算是百分百安全。
從機場、碼頭、高鐵站到長生集團的這段路，兇險萬狀。
至少百人踏入江城，呼吸到的第一縷空氣，就是奪命空氣。
至少百人，死於長生集團外面的街道。
沒有人知道那一縷要命的香氣從何而來。
基於此，潛龍緊急修改進入方式，目前從各地進入長生集團的，絕大多數都採用空中航線，使用飛車。
唯有飛車，才能真正躲過無孔不入的要命之香。
這也是這段時間，與九頭蛇短兵相接，白熱化戰局中，用無數人性命作為代價換取的最合理方式。
說完這些，藍妖已經領著林小蘇進了昔日長生集團的培訓中心。
在培訓中心的二樓，有大量潛龍機器人。
三個B類機器人將他們領到會客室，給他們送上香茶。
林小蘇在沙發上坐下：“我能預感到戰況的慘烈，但依然得說，這是必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