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宋不留春
跳起來劇場的優勢確實也有一點,那就是製作成本低,所以才可以放飛自我一般地按照他們的想法來拍攝,才能夠用這麼多的不知名演員。
無論是《少女奇遇記》的兩個女生、《實習生》的言語玲,還是《沉默的樓梯》裡的張淵、彭玉芬,他們平時都不是能夠演上主要角色的演員。
一旦一部戲的製作經費提高上去了,同樣作為出資方的嶽湖臺和北極光影片,還願意在現在的播出成績基礎上,選擇用他們這些非著名演員擔任主演嗎?
陸嚴河很清楚這個問題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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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天的拍攝時間真的很短,陸嚴河才剛跟劇組裡的這些演員熟悉了一點點,就迎來了要分別的日子。
不過,經歷了那麼多次劇組的分別以後,這種離愁別緒基本上也到了稍縱即逝的地步了。
這種感覺,可能就跟正常工作中,被抽調出去,跟人組了一個一兩週的專班,搭檔一些天,要說之間沒有感情,那不可能,要說感情多深厚,也沒那麼回事。
相比起來,對一個藝人來說,其實他身邊的團隊成員,才像是固定的、長期的同事。
他們的工作性質決定了他們就像一個遊牧民族,在娛樂圈逐草而生。
陸嚴河作為這部劇的藝術總監和主演,話語權雖然大,卻幾乎沒有用過他的話語權。
他在這一點上非常謹慎。
他始終認為,既然自己不是導演,不是那個對作品第一負責的人,不是真的涉及到原則問題,他就算有不同意見,也最好閉上嘴、管住手,不要輕易提出自己的意見。
越是有話語權的人,越應該謹慎,要知道自己開口可能會造成什麼影響。
殺青之後,第二天其實是有殺青宴的。
但是,陸嚴河實在是趕著回玉明,因為還有幾個著急的工作等著他,這些都是必須在去馬來西亞拍《熱帶雨季》之前都要完成的。
所以,陸嚴河殺青當晚,連夜就得趕回去。
陸嚴河趁著汪彪幫他收拾行李的時間,帶著他們一早就準備好的禮物,一一去跟劇組的主創人員告別。
從導演到跟組編劇,各個部門的負責人,以及合作的演員們。
“非常抱歉,因為還有工作,明天就不能夠跟大家一起參加殺青宴了,期待這部劇播出的時候。”
這是陸嚴河現在養成的一個習慣。
離開之前,好好道別。
因為下一次見面,誰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
可如果分別的時候記憶是美好的,那重逢的時候,也一定會更熟絡。
陸嚴河要連夜趕回去,但是陳思琦還得留下來,處理安堅導演那件事的尾巴。
所以,陸嚴河最後去找的她。
“你什麼時候回來?”
“明天我會去見安堅一面,看看什麼情況。”陳思琦說,“雖然不知道他到底會給我一個什麼樣的理由,但是,可以想象到,他肯定會否認的。”
“咱們也沒有證據。”
“是的,沒有證據。”陳思琦說,“除非他親口承認,否則,我們都無法證明他是那個送匿名信的人。”
“其實,咱們也沒有必要追根究底了,發生這麼一件事,無論如何,這個雷沒有解決之前,我們也不會再跟他合作。”
“至少我想要知道,當年發生的事情到底是真是假,辛平青父親的自殺,又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陳思琦說,“尤其是辛平青還是我們公司的人。”
陸嚴河:“那你……打算跟他攤牌嗎?”
“不知道,現在都沒有想好。”陳思琦搖頭,“先看他怎麼說吧,既然是他跟劉元說的這個訊息,他到底有沒有想要把矛頭引到辛平青頭上,跟他見面就知道了。”
“行,你試試就行了,別勉強,就算是真的,我們也不能以詐騙為由報警。”
“但我們可以認清一個人。”陳思琦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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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嚴河回了玉明。
深夜才到的孜園橋。
李治百和顏良都不在,今天都有工作。
到小區門口了,鄒東問了一句:“嚴河,今晚你睡哪個地方?”
他這麼一問,陸嚴河才反應過來,他在孜園橋都有兩個住處呢。
一個是他跟李治百、顏良的,一個是他跟陳思琦的。
結果今天晚上,這兩個屋子都是空的。
陸嚴河說:“去十七棟吧。”
他和陳思琦的房子。
鄒東把車開到了地庫裡十七棟的電梯口,送陸嚴河上去。
“明天我們上午十點來接你。”汪彪說。
陸嚴河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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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他進了門,汪彪和鄒東才一塊兒下樓。
“東哥,你別送我了,我已經叫了一輛車,你等下把我在小區門口放下就行。”
鄒東看向他,眼神裡有些疑惑和不解。
“已經這麼晚了,明天一大早我們還要過來呢,你早點休息。”
鄒東聞言,說:“那行吧。”
汪彪打了個哈欠,“連軸轉啊,還好,明天工作結束以後,後天就可以睡個懶覺了。”
鄒東笑了笑。
“後天沒有別的安排嗎?”
“沒有。”汪彪搖頭,“沒有工作安排,你有事嗎?”
“我想去看看我兒子,好久沒有見他了。”
“行啊。”汪彪點頭,“你去吧,東哥。”
“不知道嚴河後天要不要出門。”
“沒事,要出門我陪他。”汪彪說,“我正好之前也見了幾個做你B崗的候選人,正好從裡面挑一個,試試。”
鄒東:“B崗?”
“小陸哥說了,一直都是你一個人全程做他的貼身保鏢,除了大型活動,也沒有人跟你輪班,太辛苦了,讓我給你找一個B崗,像後天這種沒有什麼工作的時候,你就放假休息,讓別的人來替你就行。”汪彪說。
鄒東一愣,半晌沒回過神來了。
他幾乎天天都跟著陸嚴河,卻不知道,陸嚴河在這件事上還記掛著讓汪彪給他找一個B崗。
汪彪:“你放心啊,小陸哥說了,就算來了B崗,誰也無法取代你在他身邊的位置,所以,不用擔心。”
鄒東點點頭。
“謝謝。”
“咱們倆之間還客氣什麼,其他人就算了,在小陸哥的事情上,整個團隊這麼多人,我唯一信任的人就是你。”汪彪笑,“只有你對小陸哥也是真正信任愛護的。”
鄒東驚訝地看了他一眼。
他沒想到汪彪會這麼說。
“好了,趕緊回去休息吧。”汪彪又打了一個大哈欠,“我真的快困死了。”
第606章
“我們剛剛接到一條訊息,說是咱們《沉默的樓梯》這部劇臨開機前換了導演是嗎?”
第二天的一個電視採訪中,記者詢問陸嚴河。
陸嚴河點點頭,說:“是的,因為一些突發意外情況,我們原定的導演無法繼續執導,臨時請來了本來在做我們跳起來劇場另一個專案的陳煜來執導《沉默的樓梯》。”
“這種臨時換導演的壓力,有沒有影響到你和劇組的拍攝?”
“肯定有的,可是我們也因此很意外地發現了一個很了不起的導演。”陸嚴河笑得很燦爛,“你們等著看吧,陳煜導演以後會拍出非常好的作品的,我很開心,《沉默的樓梯》是他第一部獨立執導的作品。”
“這也讓你合作的新人導演名單又多了一位。”記者笑著說。
“啊,對,是。”陸嚴河反應過來,點頭,“還真是。”
“按理說,你這樣的演員,其實一般參與的都是業內最頂級的製作,可似乎你仍然參與了很多我們意想不到的影視專案,如果說《沉默的樓梯》是作為跳起來劇場的專案來支援,那馬來西亞導演黃天霖的電影,你為什麼會在這個時候選擇參與?而且,據我們所知,你飾演的還並不是一個主角?”
關於這件事的爭議,其實一直沒有消停過。
自從訊息曝光以後,網路上的議論就一直紛紛擾擾。
很多影迷留言,不理解他的選擇和決定。
陸嚴河說:“因為它是一個小成本的文藝片,因為我飾演的角色不是主角。”
記者一愣,似乎根本沒有聽懂他在說什麼。
“啊?”
“我的意思是,其實你要說大製作,頂級專案,我並不缺少這一類專案,電影上,我已經拍了《焚火》,電視劇這一塊,我也還有《十七層》和《老友記》,那我作為演員,我希望我呈現給觀眾的是更多面的東西,尤其是真正喜歡看到我去探索不同表演型別的影迷。”
陸嚴河坦盏卣f:“我希望自己以後能夠跟不同的國家、不同文化背景下的導演合作不同型別的影視劇,主角也好,配角也好,只要是我沒有嘗試過的,而劇本又足夠好,那哪怕我不是作品中最主要的那個人,可在作品之外,我能透過我的力量來幫助這個作品被全世界看到,我為什麼不呢?”
記者愣住了,沉默了許久,才說:“你的格局好大。”
陸嚴河笑著擺擺手。
“不,我只是一個有點貪心的演員而已,獎項和票房我想要,商業片和文藝片我想要,觀眾的掌聲和演員自我的成就感,我也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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機場,接機大廳。
賀蘭對從裡面出來的陳思琦揮了揮手,走過去,將一個裝了咖啡的保溫杯遞給她。
“出差辛苦了。”
陳思琦對賀蘭笑了一笑,問:“你怎麼這麼高興?”
賀蘭說:“剛才嚴河接受的一家電視採訪播出了,他在裡面說的一些話,讓我很高興。”
“嗯?他又說什麼了?”
“說什麼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很清楚自己要做什麼。”賀蘭幫陳思琦接過她的行李箱,說,“之前嚴河要去演馬來西亞那個電影的訊息,讓他很多影迷都很不理解,還有很多人很生氣,覺得他不珍視自己的職業生涯,亂接戲。”
陳思琦笑笑。
“他們那些話,聽聽就得了。嚴河多少次接戲,他們一開始都是不理解的,《三山》也好,《暮春》也好,包括《迷霧》……結果呢?他們反正從來不看過去的事實,只會認為只要不是大導演、大製作,就配不上嚴河。在這方面,我和梓妍姐都是一樣的,對於嚴河的選片,哪怕有疑惑,也不會制止。事實早就證明了我們沒有他的眼光,那就多一點自知之明。”
賀蘭:“可是很多演員是不能夠像嚴河這樣,堅持自己的選擇。昨天發生了一件事,你知道嗎?張瀾跟顏良演了《流光引》之後,不是就一直沒有進組嗎?她本來接觸一個都市女性題材的劇組有一段時間了,都快要簽約了,結果訊息傳出來,她的粉絲髮起了大規模的抵制。”
“啊?為什麼抵制?”
“一方面是因為這部劇是群像,不是大女主,女主角有三個,另一方面,她接觸的那個角色,粉絲認為人設不好,因為演的是一個家庭婦女,有老公有女兒,後面老公出軌了,她還原諒了她老公。”賀蘭說,“所以張瀾的粉絲就很生氣,認為張瀾不應該演這樣一個角色。”
陳思琦:“那誰接替張瀾出演?”
“換了甄虹語。”賀蘭說,“甄虹語的粉絲知道她接了這個戲以後,也有一些反對的聲音,但是甄虹語直接在評論區就回復她粉絲了。”
“她回覆了什麼?”
“她說,她知道她在做什麼。”
陳思琦:“甄虹語在《演員的誕生》裡其實關注度也還挺高的,只不過因為她本來就沒有過氣過,知名度和熱度一直很高,顯得她在節目裡受益不是很大一樣。但是她的戲約應該就從來沒有斷過吧?她和張瀾都選擇了這部劇,說明這個劇本和角色是有魅力的、值得演的啊。這些粉絲連劇本都沒有看到過,就搞這些事情出來,太過了。”
“沒有辦法,現在整個輿論環境對於內容和人物的道德審判太嚴重了,我也能理解那些粉絲的抵制行為,不過,理解是一方面,可是一個演員如果想要演出好角色,那角色本身就必然在道德上不是一個完人,除了偶像劇的那些粉絲,哪有觀眾真正喜歡一個道德上的聖人啊。”
陳思琦:“道理是這麼個道理,但沒用,很多人都不會聽的。”
兩個人走出機場,來到外面。
一股熱風已經席捲而來。
“有點熱了啊。”陳思琦說。
“嗯,這兩天氣溫有點高,不過馬上會降溫的。”賀蘭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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