擇日走紅 第616章

作者:宋不留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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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前陸嚴河做演員的時候,其實很少需要跟各個部門每一個工作人員打交道。

  跟攝影團隊的交流,往往也是跟攝影指導來溝通一個鏡頭會怎麼哏R,來方便他在表演的時候,找準鏡頭。當然,遇上劉畢戈,那就不需要找鏡頭了。劉畢戈甚至不希望你知道鏡頭在哪,他喜歡捕捉演員最接近真實自然的狀態。

  現在陸嚴河需要跟各個部門的人都深入交流,因為每一個部門怎麼做,做到什麼程度,都要聽他的。

  陸嚴河導演《情書》的優勢就在於,他腦海中有一個非常清晰的、要拍成什麼樣的原片在腦海中,所以,他能夠給出非常清晰的指令。

  同時,他也專門找了一個能夠畫分鏡的人,先幫他把這個劇本的拍攝分鏡畫出來。

  如果一部電影在拍攝之前有完整的分鏡稿出來,對於任何部門來說都是一個特別好的事情。每個部門都會很清楚地知道,自己要拍一個什麼樣的鏡頭,他們需要怎麼做。

  而現在這個試拍,其實就是他們進行磨合的階段。

  攝影的要求,劉畢戈其實已經非常清晰地跟攝影組交代清楚了,後續就是怎麼執行的問題。劉畢戈說,劇本里幾條重場戲他如果有時間,就親自到現場來監督,如果沒有時間,就交給攝影組的兩個攝影師,他們兩個人的技術都沒有問題。

  陸嚴河說好。

  對一部電影來說,攝影師太重要了。

  一般而言,攝影團隊都是業內大咖帶著自己的團隊來完成的。

  包文亮和武周都是劉畢戈在拍攝《暮春》時就組起來的攝影團隊,合作過一部戲,相對還是比較熟悉的。

  只不過陸嚴河中午聽到包文亮說那些話,心裡面有些膈應,還無法表現。

  但是,劉畢戈也不可能一直留在《情書》劇組幫陸嚴河親自掌鏡。

  他下半年還有自己的電影要籌備。

  他能來擔任這個攝影指導,並且借包文亮和武周給他,已經很講義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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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嚴河跟劇組一起試拍了三天,對於怎麼做一個導演,漸漸地開始熟悉,跟各個部門的人也越來越熟悉。

  而趁著學校還沒有放假,電影要先開始拍一些鏡頭了。

  比如,學生們上學的鏡頭。

  在高中時期,有很多學生們上學和放學的鏡頭,畫面都非常美。

  陸嚴河帶著攝影團隊守在江芝中學的外面,拍了好幾天,拍到了滿意的鏡頭,如果覺得可能要用在電影中,就得去找到出現在鏡頭裡的人,請他們同意出鏡。

  如果他們不同意出鏡的話,這個鏡頭就不能用了。

  高考已經結束,目前江芝中學在校的只有高一和高二年級的學生。

  陸嚴河每天在上學放學時分帶著攝影團隊待在學校附近,拍攝一些鏡頭,這讓學生們都很興奮,會有很多的學生好奇地朝攝影機看過來,也會有學生不好意思地別過頭去,避開鏡頭。

  等到高一和高二年級的期末考試都結束以後,正式的拍攝就開始了。

第446章 拍攝現場(第二更求月票!)

  章若之從來沒有演過戲,也從來沒有任何拍攝經驗。

  但是,陸嚴河就這麼義無反顧地選了她。

  學校進入暑假以後,劇組就方便管理了。之前拍攝一些外景、空鏡的時候,還有很多人圍觀,好奇地打量。現在,學校的保安也被安排過來,協助劇組清理學校門口的一些地段,讓劇組能夠在不受周圍打擾的情況下拍攝。

  陸嚴河和章若之準備拍攝的第一個鏡頭,是兩個人騎著腳踏車從一條小路上放學的畫面。

  這一幕,是電影中女懷井樹回憶自己和男懷井樹的高中時期,以回憶的口吻帶出來的一幕。

  “沒有想到,整整三年我們都在一個班級裡,在那灰暗的三年裡,我處處都受到了不合理的差別待遇……可能在旁人聽來這很有趣,但身在其中的人卻有苦難言,我們漸漸不得不彼此迴避,我甚至都記不清有沒有交談過。”

  第一個問題就這麼出現了,章若之竟然不會騎腳踏車。

  陸嚴河之前根本都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章若之臉頰微紅,馬上道歉。

  陸嚴河笑著搖搖手,說:“沒事,學一下,那騎腳踏車的鏡頭我們之後再拍。”

  章若之抿著嘴點頭。

  她的同學劉靈夢以她的“助理”之名,陪章若之一起待在片場。

  聞言,劉靈夢馬上說:“我來教若若騎腳踏車,放心,三天就讓她學會。”

  陸嚴河笑,“不急。”

  於是,第一個鏡頭還沒有開始拍,就要延後拍攝了。

  這時,攝影組的包文亮忽然小聲抱怨:“不會騎腳踏車難道不能早點說?機器都架好了才說,這不是折騰人嗎?”

  包文亮的聲音,他們都聽到了。

  章若之的臉頰一下紅了起來,馬上向包文亮那邊鞠了一躬,說:“抱歉。”

  劉靈夢打抱不平,說:“那你們也沒有提前問若若會不會騎腳踏車啊,我們又不知道需要若若自己騎。”

  包文亮笑了一聲,“腳踏車沒有人騎,兩個輪子會自己轉呢?”

  劉靈夢:“……”

  陸嚴河可不想看到他們在這個時候鬥起嘴來了。

  “是我沒有提前跟若之說需要她本人騎腳踏車,給大家造成了不便,我向大家道歉。”

  陸嚴河語氣淡然地看了包文亮一眼,對劇組所有人說道:“這不是什麼大事,等若之學會了騎腳踏車,我們再拍這個鏡頭就好了。”

  陸嚴河的淡然與從容,以及大方道歉的姿態,讓場面一時陷入安靜。

  他轉頭看向趙昱珩。

  “昱珩,我們轉場吧,拍我跟若之在教室裡的那場戲,值日的那一場。”

  趙昱珩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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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亮哥,你為什麼要在那個時候抱怨那種話啊?”武周問。

  包文亮說:“為什麼不能抱怨了?他們一個沒做過導演,一個沒演過戲,什麼都不知道,腦子一熱就來拍戲,給我們增加了多少麻煩?”

  武周說:“可是,陸嚴河是導演,雖然他確實很年輕,你這樣不給他面子,當著他面抱怨女主角,真的好嗎?”

  包文亮聳聳肩膀,說:“無所謂了,章若之算什麼女主角,這部電影只有一個女主角,那就是陳碧舸。你慫什麼,我們是他跟劉畢戈借來的,這部電影只有我們兩個攝影師,他難道還能因為這點事情,指責我們?”

  武周想說包文亮這樣的想法是不是有點太自大了。但是,包文亮是他的前輩,他不可能去指責包文亮,只能默默地把這些想法藏在心裡,不說了。

  包文亮說:“我跟你說,武周,幹咱們這個技術活兒的,大錢賺不到,但也不用怕得罪人,只要你有真本事在手,你走到哪裡都有飯吃。”

  武周點頭嗯了一聲。

  這時,羅宇鍾從前面走了過來。

  包文亮臉色馬上一變,臉上露出熱情的笑臉,喊了一聲了羅導。

  羅宇鍾看了他一眼,點點頭,去找陸嚴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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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羅宇鍾說:“我得先回玉明一趟,我公司有點事情需要我去看看,你這邊我暫時都給你捋得差不多了,問題不大。做導演,不怕你跟人提要求,就怕你想法憋在心裡,要靠大家來猜你的想法。所以,有什麼事情,一定要跟各個部門及時溝通,你不用怕實現難度很大,導演這個工種,就是腦子,其他各個技術部門,就是你的手腳,他們是來幫助你實現那些想法的,明白嗎?一個新人導演,既忌諱天馬行空,不求實際,當然,你不是這種性格,但也忌諱畏手畏腳,什麼都不敢提,什麼都不敢想,你反而有這種可能。”

  羅宇鐘的提醒一針見血地點在了陸嚴河的問題上。

  陸嚴河笑著道謝,跟羅宇鍾說:“謝謝老師,要是沒有你幫我,我這個劇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捋順。”

  “你都叫我一聲老師了,我幫你做這些不是很正常?”羅宇鍾說,“後頭我有一部戲準備開,你要是感興趣,可以投一點兒。”

  羅宇鍾這就是真把陸嚴河當自己人了。

  劇集跟電影的玩法還真不一樣。

  劇集基本上是包乾制——平臺買貨,一手交錢,一手交貨,至於後面播得怎麼樣,收益高或者低,那都是平臺自己去承擔的。

  像羅宇鍾這種級別的導演,他每一個專案基本上都屬於旱澇保收,穩賺不賠的了。

  他主動開口,讓陸嚴河感興趣可以投一點兒,其實就是帶著他一起賺錢。而賺錢還是其次,能夠進入他專案的資本陣營,結識更多的人,這才是對陸嚴河後續最關鍵和最重要的資源。

  陸嚴河笑著說好:“你看能給我多少份額,說個數,我都行。”

  這一次拍《情書》,羅宇鍾是投資了的,雖然不多,只有八十萬。可要知道,電影投資跟劇集投資,那完全是兩個概念。前者是高風險專案,後者則不一樣。而他願意投資的這個姿態,這其實就是他對陸嚴河最有力的支援。

  羅宇鍾:“我大概要一個星期以後才能回來看看,你要是遇著什麼問題,小問題找趙昱珩,他能力很強,經驗也豐富,能搞定,真有大問題,寧願耽擱幾天,賠點錢進去,也不要著急忙慌地亂解決,免得看似補上了窟窿,實際上捅了個更大的簍子,打電話給我,多請教別人。你跟別的新人導演不一樣,你最大的資本就是你有很多人可以幫你,別浪費了這個優勢。”

  陸嚴河點頭,嗯了一聲,對他笑。

  “謝謝老師。”

  “哦,對了。”羅宇鍾交代完這些,才想起一件事,“剛才是不是有個攝影師跟你嗆聲了?”

  陸嚴河:“倒也沒有嗆我,不過說話是不太客氣。”

  羅宇鍾:“如果他只是這一次兩次的,後面收斂了,那不說他。要是他變本加厲,你要處理,別忘了,他是劉畢戈借來的人,無論如何,不要影響你跟劉畢戈的關係,真有事,你聯絡劉畢戈,讓他來處理,全了他的面子,也能立你的威。這劇組就是個小江湖,你甭聽媒體上說什麼藝術啊審美什麼的,你就把這當成一個剛成立的小門派,你武功再高強,底下人人各有心思,未必服你,你要立威,讓他們不管心裡頭怎麼想,但言行舉止,必須服你。”

  陸嚴河點頭,應了一聲好。

  這些都是羅宇鍾執導多年的經驗,字字含金。

  “你對這部電影想得很清楚,這是好事,讓我放心,能拍好的。”羅宇鍾拍拍陸嚴河的肩膀,“知道你對這部電影要以什麼樣子呈現,接下來就只要把它拍出來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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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轉場,拍攝教室裡的戲份。

  這一場戲,是放學後,教室裡只剩下男女兩個懷井樹,他們作為值日生,留下來值日。

  陸嚴河的劇本里關於這場戲,只寫了幾行字。

  但是,因為是臨時改拍攝計劃,教室的佈置還沒有完成,所以,他們就先暫時休息。

  陸嚴河把章若之叫到走廊上。

  “騎腳踏車的事情,你別放在心上。”陸嚴河說,“這不算什麼事。”

  章若之輕輕地點了下頭,嗯了一聲。

  陸嚴河笑了起來,問:“你有喜歡的人嗎?”

  “欸?!”章若之忽然小鹿一般地睜大了眼睛,驚詫地看著陸嚴河,似乎是不明白陸嚴河為什麼突然問這個。

  陸嚴河笑著說:“如果你有的話,在表演的時候,可以代入一下那樣的心情和心境。”

  章若之輕輕地抿住嘴角。

  走廊上,微風和煦。

  陽光灑下來,讓校園披上了一層金色的膜。

  章若之青澀的神情落在陸嚴河的眼中,讓陸嚴河很放心。

  她不需要演,她就是劇本里的那個懷井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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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正開始拍攝的時候,已經是三個小時以後了。

  下午用的兩個機位,武周和包文亮各負責一個。

  一個拍陸嚴河,一個拍章若之。

  邭夂芎茫藭r此刻,正是光線最飽和的時候,拍出來的鏡頭非常好看,在教室這樣一個環境裡,青春的氣息幾乎都要溢位來。

  陸嚴河坐在靠窗的座位,低頭看書,整理筆記。

  他對標的人其實是李鵬飛,他的高中同學。

  雖然劇本中沒有明說,但陸嚴河卻覺得,懷井樹不是一個成績非常優異的學生。原版電影很多臺詞細節也側面反應了這一點。所以,陸嚴河的臉上不能有胸有成竹、穩操勝券的這種篤定感。

  而是在看似面無表情的沉默外表之下,有著一點隱藏很深的、青春期高中生的鈍拙,一點點就夠了。

  這個樣子,是陸嚴河跟陳思琦影片電話了很多次,試了很多種才試出來的。

  他專門去剪了一個學生頭,不那麼光鮮帥氣。懷井樹的好看,就是一種普通的、學生的好看,因為那點青春期的沉鬱,讓他身上多了一些魅力。要是他的形象是時尚的、英俊帥氣得很突出的,這個故事的氛圍就不“日常”也不“普通學生”了。

  然後,陸嚴河也拒絕了化妝。本來化妝師還問要不要至少給他打個底,陸嚴河說:“一點都不要。”

  “全部靠打光,我也好,若之也好,都一點妝不上,用自然光和打光來調整我們面部的情況。”陸嚴河說,“我甚至希望鏡頭裡能夠看得清楚我們臉上清晰的紋理。”

  關於這一點,陸嚴河也是在試拍的時候,跟幾個部門磨合了好幾次,才找到一種陸嚴河理想的畫面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