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宋不留春
陸嚴河招了一下手,跟服務員加了兩個菜,又讓再上一副碗筷。
汪彪架好手機以後,忽然想到什麼,小心翼翼地問陸嚴河:“小陸哥,午飯是你請我吃嗎?”
陸嚴河點頭,“當然。”
汪彪馬上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那就好,我才剛交了房租,身上只有二十塊錢了,可吃不起這麼多菜。”
“你平時直播的話,一個月能掙多少錢?”陸嚴河問。
汪彪說:“差不多一千左右吧,只能靠大家打賞。”
“那你……沒想過去做一個更穩定的工作嗎?這樣掙錢也更穩定。”
汪彪搖頭,“不是我不想做啊,但是別人都嫌我年紀小,又只是初中畢業,沒有多少地方要我,要我的地方待遇還不如我自己做直播呢,雖然我才做三個月。”
他對陸嚴河說:“但是我相信,只要我堅持下去,一定會越來越好的!”
陸嚴河對汪彪笑了笑。
“你看,我今天就邭夂芎玫赜龅侥懔耍 蓖舯胝f,“我的直播間一下子就多了兩千多個觀眾了,家人們,你們別光刷彈幕啊,投餵我幾口,明天的伙食還要靠大家打賞啊!”
後面兩句,汪彪就直接對著手機說了。
陸嚴河注意到周圍有一些人在聽到汪彪說出最後兩句話的時候,露出了輕微的鄙夷之色。
陸嚴河也明白,為什麼他們會露出鄙夷之色。
很多人都認為,在網上搞直播的那些人,某種程度上就是變相乞討——更別說剛才汪彪直接那麼說了。
汪彪渾然不覺自己剛才說的話引起了很多人的反感。
陸嚴河看著汪彪,也不禁開始思考一件事,為什麼他沒有一開始就把汪彪給趕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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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嚴河一直知道,人不能總是好脾氣。
他也沒覺得自己是個軟柿子,是個什麼都能忍的好脾氣的人。
其實他跟汪彪最開始說的那兩句,話裡是帶著刺的。
讓他改變了自己態度的,恰好是汪彪的態度。
他儼然根本沒有察覺到他對他的警惕、戒備和疏遠,反而很自來熟,十分熱切,臉上堆著討喜的笑容。
再加上,汪彪他看上去就年紀很小。
陸嚴河那一剎那動了惻隱之心。有的人,一眼能看出來,他來自一個不那麼好的成長環境,需要付出很多的努力才能夠出現在你眼中的世界。
跟汪彪一聊,陸嚴河就更確認自己的判斷了。
為什麼會動惻隱之心?
陸嚴河是在那一瞬間想到,要是他的原身沒有參加那檔偶像節目,也許他的原身就是現在汪彪這個樣子。
陸嚴河請汪彪吃了一頓午飯,又正兒八經地跟汪彪直播間的觀眾打了聲招呼。
“我要回去了,下午還有事。”
汪彪馬上跟陸嚴河道謝,以及道別。
“謝謝小陸哥!”汪彪跟著陸嚴河出了飯店,等陸嚴河往前走了好幾步了,他回頭一看,汪彪還站在原地跟他用力揮手。
陸嚴河笑了笑,也揮了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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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兩點,陳梓妍準時按響了門鈴。
陸嚴河給她開門。
陳梓妍摘下墨鏡,無奈地看了他一眼,說:“你可真是閒得慌啊,中午吃個飯也那麼好脾氣地請了一個不知道是誰的網紅一起吃。”
陸嚴河有些意外,“這事上熱搜了嗎?”
“沒上,公司輿情監控部門的人告訴我的。”陳梓妍說,“但我估計上熱搜是遲早的事,那個直播平臺不可能不抓住這波熱度引流,沒上熱搜也會幫你買上熱搜。”
陸嚴河訕訕一笑,“我只是想著,只是舉手之勞,能幫一幫那個小孩也挺好的。”
陳梓妍說:“那你想多了,這件事過後,那個男孩的賬號肯定會被封的。”
“為什麼?”陸嚴河一愣。
陳梓妍:“你問他多大了,他說他十六,你說呢?未成年不允許搞直播,去年出來的規定。”
陸嚴河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啊?”
陳梓妍:“所以,平時他那個直播間不溫不火的,平臺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現在曝光這麼大,平臺肯定得遵照規定關了他的賬號。”
陸嚴河心情頓時抑鬱了。
他這還成了好心辦壞事了。
要是他不問那句話,可能還沒事。
陳梓妍說:“不過,也未必是一件壞事,他初中畢業就出來打工,想來家境也不怎麼樣,這樣靠著做直播有一場沒一場地混著,還不如趁著現在年輕去學一門手藝。”
陸嚴河說:“梓妍姐,他未必有機會去學一門手藝。”
陳梓妍有些疑惑地看向他。
陸嚴河說:“我只是覺得,不是每個人都有機會獲得我們認為理所當然的機會,所以我才會忍不住想要配合他,幫他直播一下。”
“你有這樣的想法當然是好的,不過,天底下需要你幫忙的人太多了,你要一個個幫過去嗎?”
“遇到的、能幫的,順手幫一下,我願意一個個幫過去。”
陳梓妍被陸嚴河這一句話給驚住了,瞪著陸嚴河看了半晌。
“你不是吧?”
陳梓妍知道陸嚴河這個人比很多人都要善良、熱心、重感情,可是,陳梓妍怎麼都沒有想到,陸嚴河竟然好心到這個地步。
某一瞬間,陳梓妍腦海裡甚至冒出了“你要不要這麼聖母心啊”,不過,以陸嚴河平時表現出的樣子,陳梓妍又實在無法開口說陸嚴河“聖母心”,他是個典型的以德報德、以怨報怨、絕不心軟的人。
對一個只對可以心軟的人心軟的人,陳梓妍說不出這三個字。
“梓妍姐,你就別擔心我了,我也心裡面有數,不會跟個傻大粗似的,見人就幫的,我也沒有那麼勤快。”陸嚴河趕緊跟陳梓妍說,“梓妍姐,你說有事情要當面跟我聊,是什麼事情?”
陳梓妍坐下,從自己包裡掏出一份大約有二十多頁的協議,示意陸嚴河看。
“你先認真讀一讀,我去煮咖啡。”她把協議交給陸嚴河,就自己起身去煮咖啡了。
對這裡的房間,她來過很多次,很熟,知道這裡有什麼,什麼東西放在哪裡。
陸嚴河一看,是他們跟北極光影片的合作框架協議。
這個協議溝通了將近兩個月,總算定了一個正式的版本出來了。
陸嚴河光是讀完就花了差不多二十分鐘的時間。
陳梓妍已經把咖啡煮好。
“看完了?”
“嗯。”陸嚴河點頭,“條件很好。”
陳梓妍點頭,“林總是給出了極大的找猓吹贸鰜恚钦娴暮芸粗啬悖胍憬㈤L期的合作關係,連版權都同意保留在你自己手上,只要獨家播放權。”
簡單來說,陸嚴河作為編劇跟北極光影片合作的每一部作品,版權都歸陸嚴河及他的公司所有,只有拍攝出來的作品播放權歸北極光獨家所有,陸嚴河後續還可以再根據這個作品做其他衍生開發。
這對一家影片平臺來說很不常見——儘管在很多人的理解中,劇本是編劇的作品,就像小說是小說家的作品,小說家把小說的影視拍攝權給了某一家公司,他仍然可以做其他衍生開發,比如出版,比如遊戲,等等,甚至當五年或者八年的影視拍攝權到期以後,小說家還可以再授權給其他公司進行拍攝製作。很多人理解,劇本之於編劇也是如此。
但情況並非如此——一般來說,編劇跟影視公司籤的都是委託創作協議,哪怕劇本從概念到故事都由編劇提出,也仍然是委託創作協議,難以將版權留在自己手裡。
陳梓妍說:“而且,我們現在就是一個皮包公司,空殼子,他就願意拿出五千萬來註冊,只要我們30%的股份,找夂茏懔恕!�
陸嚴河明白陳梓妍的意思。站在陸嚴河的角度,他和陳梓妍成立的這家靈河影視製作公司,以後將會擁有《人在囧途》《魷魚遊戲》《武林外傳》《大紅燈桓吒邟臁返葎∽鞯陌鏅啵乐登巴緹o量。但站在林德盛的角度,這家靈河影視製作公司其實就是個什麼東西都還沒有的空殼公司,他一口氣拿出五千萬來買30%的股份,其實是一場豪賭。
陸嚴河卻微微皺眉,搖頭,說:“梓妍姐,30%的股份太多了,現在這個階段,我其實不需要他們注資,我們這家公司也不需要投入什麼。這五千萬是很多,但對我們現階段來說是需要的嗎?我們又不要自己製作影視劇。”
陳梓妍沒想到陸嚴河竟然還一點不心動。
“嚴河,你是想要把這五千萬推之門外?”
“我是想說,也許僅僅在一年之後,梓妍姐你就會發現,用五千萬買下30%的股份,我們太吃虧了。”陸嚴河認真地說,“我很清楚,我以後透過這家公司製作的專案,每一個都能賺到遠遠不止這個數的錢。”
陳梓妍看著一臉認真的陸嚴河,很想說一句“你是不是瘋了?”。
影視行業確實是一個高回報的行業,可它也同樣是一個高風險的行業。
一個影視專案回報差直接拖垮一家公司的例子數不勝數。
但是,陳梓妍卻也認真地思考了一下陸嚴河所說的話,覺得他說的話不無道理。
他們這家制作公司,只是名義上的製作公司,短期內根本沒有自己主導去製作一個專案的計劃,成立的初衷就是為了做這麼一個皮包公司方便參與陸嚴河的劇本和他要主演的專案而已。根本不需要多少資金維持郀I,更別說需要現金流了。
陳梓妍站在現階段公司的情況來看這五千萬,當然覺得是高回報,趁早變現是好事。
但陸嚴河卻顯然對這家公司有著更長遠的計劃和期望。
雙方期望值不一樣,看待這五千萬的心態也就不一樣了。
陸嚴河又說:“而且,我也不想收這筆錢,收了這筆錢,就好像我真佔便宜了,明明我還覺得是我自己吃虧了。”
對靈河這家公司,陳梓妍心中早有定位。
這是因為陸嚴河才成立起來的公司,主要是圍著陸嚴河轉的。
她參與其中不假,但肯定以陸嚴河為核心。
所以,陳梓妍一早就給自己定了規則,公司的事情,肯定以陸嚴河的意志為主。
既然陸嚴河有了主意,陳梓妍雖然覺得可惜,也沒有再說別的。
“那其他的地方,你還有問題嗎?”
“我在五年內為北極光影片提供三個影視劇本用於影視劇拍攝,北極光影片為我支付每部一千五百萬元的授權金,自本協議簽訂以後,六個月內支付五百萬元的預付金,剩餘部分在交稿後三個月內支付。”陸嚴河說,“這個五百萬元的預付金也不用給我。”
陳梓妍一愣。
“嚴河,這——”
“這對我很好,我知道,但是我不需要,也不能說我不需要,而是我不想讓自己陷入被動。”陸嚴河說,“要是我收了這個預付金,我什麼時候交稿,要是交給他們的劇本,他們不滿意,那怎麼說?如果他們有修改意見,或者是想要讓我往劇本里面加一兩個角色,我要不要加呢?”
陳梓妍:“合同裡面詳細約定了關於劇本的要求和修改次數限制。”
“真到了執行的那一步,我相信肯定會有很多合同條款無法覆蓋的地方,關鍵在於,我不拿人手短,就能行得正、坐得直。”陸嚴河認真地說,“現在林總看重我,所以拿出這麼多對我有利的條件來跟我籤這個合同,但誰也不知道將來會發生什麼事情,說不定連林總的位置都換人了。”
陳梓妍:“……”
“其實我就是想秉持最樸素的一手交錢、一手交貨的原則,我不欠他的,他也不欠我的,到時候我不想賣給他,他也別有由頭來怪我。”陸嚴河說,“我只是跟他們簽了五年內提供三個劇本的合作條款,但不代表我必須優先跟他合作三個專案,我還有別的合作者。”
陳梓妍明白了陸嚴河的意思。
其實說白了,最主要的就是陸嚴河不想讓自己心理上感到愧疚、佔便宜等。
對陸嚴河這樣一個明知自己手上握著的都是經過驗證的好劇本的時候,他一點都不需要這點“預付金”,因為他知道自己賺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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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嚴河跟陳梓妍一直說到下午五點。
“我得出發去劇組了。”陸嚴河一看時間,“我得過去做準備了,今天又要拍夜戲。”
陳梓妍點頭,“你的意見我會跟那邊反饋的,走吧,我送你過去。”
陸嚴河:“不用,東哥已經來接我了,他已經到樓下了。”
陳梓妍聞言,點點頭,“行,那我就不管你了,哦,對了,五月份有一個很重要的活動需要你參加。”
“什麼活動?”陸嚴河不解地問。
陳梓妍微微一笑,說:“荷西電影節。”
陸嚴河一臉茫然,問:“我為什麼要參加這個電影節?我怎麼不記得我還演了哪部電影?”
陳梓妍:“並不是你哪部電影入圍了,而是你代言的Math是本屆荷西電影節的贊助品牌,你作為代言人,需要出席活動,這是你的工作。”
陸嚴河恍然。
還有這方面的事。
“另外,陳碧舸也想帶著《大紅燈桓吒邟臁泛汀峨僦邸返膭”镜侥茄e找一找合適的製作方。”陳梓妍說,“她已經將自己明年的檔期空出來了,不過,她如果想要在明年拍攝這兩部電影的話,就必須要在今年把投資和前期的籌備都搞定。”
陸嚴河把兩個劇本發給陳碧舸以後,自己就沒有怎麼管了。以陳碧舸的人脈資源和能量,也不需要他來做什麼。這兩部電影跟《人在囧途》不一樣,不是商業片,所以,也不需要大投資,對製作公司和投資方的要求不那麼高。陳碧舸反而是要去找一個靠譜的電影公司來接手,需要多方評估哪一家電影公司最適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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