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宋不留春
陸嚴河跟劇組簽了五十天的拍攝時間,不過,如果劉畢戈真需要更多的拍攝時間,陸嚴河也一樣會配合,他反正就在玉明,需要他過去,他就隨時過去。因此,《暮春》的拍攝時間比較充裕,不那麼趕工期。
《三山》首映在即,王重好幾次聯絡陸嚴河,請他多參加幾場《三山》的宣傳活動。
本來陸嚴河之前就只答應了參加在玉明的首映禮,但因為《暮春》的拍攝檔期沒有那麼緊張,所以後面陸嚴河儘量能配合的就配合了。
這部電影,他只是客串了一個晚上,他在影片中的口碑再好,也不是主演。某種程度上,他其實都不應該參加這麼多的宣傳,一方面是之前的協議裡沒包括這些內容,另一方面,也涉及到一個宣傳效果的情況。
陸嚴河和陳梓妍都不想讓觀眾有一種他是這部電影主角的錯覺。而現在《三山》卻有這種的宣傳趨勢。倒不是直接堂而皇之地說陸嚴河是主演,而是有意地將陸嚴河只是客串的事實避而不提,只著重宣傳陸嚴河在影片中的演出在西圖耳電影節得到盛讚。
而除了這一點,還有一點。後面的宣傳行程,王重一直只是請陸嚴河多配合宣傳,卻隻字不提另給酬勞的事情。到陸嚴河去不了的時候,王重的態度也有些不滿,好像陸嚴河是故意不配合一樣。
陸嚴河心裡有些介意,只是因為《三山》這部電影帶給陸嚴河很好的評價,再者對方是王重,陸嚴河就默默地按下不表,沒有放在嘴上去說。
陳梓妍卻有些惱火。
“哪怕王重拿了西圖耳電影節的最佳導演,這部電影口碑也不錯,但你又不是一個免費勞動力,總是拉著你白乾活,哪有這樣的?!”
陸嚴河還得反過來勸解陳梓妍,說:“電影要上映了,他想要找我配合劇組宣傳一下也很正常。”
“那是,只找你客串了一個晚上,結果現在搞得你是這部電影的主演一樣,讓你免費給他們跑宣傳行程,把你架得這麼高,回頭電影一上,多少以為你是主演的人發現你才出鏡不過十分鐘,罵你虛假宣傳,你以為這個鍋是誰來背?”陳梓妍說,“這件事,得好好處理一下,不能夠讓他們現在主打你這張演員牌,好處他們佔了,鍋被你背了。”
《三山》的成績再好,這個成績也不可能到陸嚴河頭上。
否則,如果陸嚴河是《三山》正兒八經的主演,陳梓妍也就配合了。
陳梓妍說:“要不是《三山》之前確實幫你的事業上了一個新的臺階,我鬼才配合他們。”
於是,陳梓妍和陸嚴河就對《三山》那邊冷落了一點。
連王重導演也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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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天,王重幾乎走到哪裡都被人鄭重地接待,這是西圖耳電影節最佳導演的桂冠為他帶來的榮譽。
宣傳《三山》的行程很忙碌。
宣發公司急急忙忙地將電影定檔在三月上映,打的就是蹭上西圖耳電影節熱度的主意。
王重上了一個訪談節目。
上了節目,主持人卻問了一句:“王導,關於《三山》的票房,你有什麼期望嗎?”
王重當然是希望《三山》的票房越高越好,但是,大家也都知道,這樣一部電影,其實票房無法高到哪去,之前沒有獲獎的時候,都覺得能拿個幾千萬的票房都算奇蹟了。現在拿了獎,頂多也就是破億,這都算大賣了。
在現如今的電影市場,這樣的票房數字無疑是不夠看的。
王重只能避重就輕地說:“希望它能得到更多觀眾的喜歡吧,其實我們都知道它不是一部能拿到高票房的電影,從拍攝一開始就沒有抱著這麼目的。”
主持人偏偏又接了一句:“陸嚴河正當紅,有他出演這部電影,都不能讓導演你對這部電影的票房更有信心一點嗎?”
王重聽著這話就有些不舒服。這是他的電影,又不是陸嚴河的電影,更何況,陸嚴河也只是客串了十分鐘而已。
宣發團隊這段時間一直讓他找陸嚴河來多參加一些宣傳活動就算了,上個節目還要被主持人這樣發出疑問,讓王重心頭蒙上一層惱怒。
“這跟誰出演沒有關係,小陸他很好,也很紅,但是任何一個人的力量都是有限的,一部電影作品能賣多少票房,天時地利人和都很重要,《三山》不是那種滐@的、讓大家一看就知道是在講什麼的電影,簡單來說,對觀眾不是那麼友好。”王重帶著火氣,直接說了這麼一段讓宣發公司頭皮發麻、不知所措的話。
“王導這是把觀眾直接往外面趕。”陳梓妍很無語,跟陸嚴河說,“我一開始還以為王導頻繁找你參加宣傳活動是為了蹭你的熱度,讓票房更好,看他在節目上這個態度,好像也不是在打這個主意。”
陸嚴河也一頭霧水,“我也不知道導演是怎麼回事。”
要說導演不想票房好吧,也不可能。
但是,王重的這番話卻引起了很多人的側目。
尤其是很多網友對這番話做出了各種解讀。
知名娛評人、《夢迴》簽約主筆陳妙就辛辣地點評:“王重導演這是在西圖耳電影節拿了獎以後,昇仙了,不在意我們人間這些芸芸眾生是不是喜歡這部電影了,電影拍得高深莫測,我們這些凡人看不懂也不稀奇,反正不是電影拍得不好。”
陳妙這麼諷刺一波,贏得了許多人的點贊。
王重從來就不是一個受大眾喜歡的導演,他的風格也註定了是一個少數派。
他這個人性情比較孤傲,從他在節目上那番發言可見一斑,見到陳妙在網上說了這麼一番話以後,王重氣得直接在評論區說:“我從來沒說我不在意觀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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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導這是心態有些崩了啊。”明眼人一眼就看出來了,王重這是被刺激到了。
本來陳梓妍還因為《三山》之前拉著陸嚴河做免費勞動力的事情對王重有些不爽,不怎麼待見他,見到王重導演一晚上怒懟十幾個網友發言,以“王重怒懟網友”六個字登上熱搜以後,陳梓妍就意識到,王重肯定是出什麼狀況了。
她聯絡了《三山》的製片人陳嶺。
陳嶺也沒有瞞著,直接說:“是我們合作的宣發公司的思路跟導演的想法背道而馳,兩邊一直擰不到一起去,最後造成了現在的情況。”
“具體是什麼情況?”
“我們這一次合作的宣發公司是三河,他們在看到《三山》得獎以後,就想要讓電影藉助西圖耳電影節的熱度儘快上映,又……又跟王導說了好多次,希望由他出面請陸嚴河來幫忙,多參與宣傳。”陳嶺說,“按照咱們籤的合同,嚴河是沒有義務來配合這麼多的宣傳行程的。”
陳梓妍:“我說呢,我還在想導演為什麼幾次三番地來找嚴河義務幫忙,實際上你也知道,不是我們不想幫,是我們本來就在拍《暮春》,還有上學,時間上抽不開,另外,咱們嚴河也不是主演,現在卻故意不提嚴河只是客串的事情,這宣傳的陣仗弄得他像是個主角。”
“可別說了,在這事上,我跟導演也跟他們交涉過好幾次,但因為他們是既是這部電影的投資方之一,又負責宣發,我們很多話,他們也不放在心上。”陳嶺說,“就是因為這樣,導演心裡面才憋著火,在節目上說了那麼一番話,你都不知道,三河的老闆還在背後說過一句話,傳到了導演耳中,我都覺得是故意傳過來的。”
“說什麼了?”陳梓妍蹙眉,問。
“說就算導演拿了西圖耳電影節的最佳導演,那也是他們電影圈的事,要賣票房,還得靠陸嚴河這樣的大明星。”陳嶺說著就嘆了口氣,“導演一向是個心高氣傲的人,哪怕事實可能真是這樣,他心裡面聽了也肯定難受。”
陳梓妍一時都不知道該說什麼了,甚至想去三河那個老闆面前罵他一句“你腦子是得了什麼病!”。
陳嶺說:“現在《三山》馬上就要上映,我也不想橫生枝節,所以勸導演先息事寧人,別再生悶氣了,他心情不好,這兩天的狀態也糟糕,連宣傳都跑不動。”
“你們合作的這個三河真是腦子有大病!你們跟這種公司合作幹什麼。”
“那也沒辦法,當初只有他們願意給王導的電影投資,做宣發。”陳嶺說,“你也知道,導演的片子一向不怎麼賣票房,投資比一般電影都難找。”
“下次不要跟他們合作了。”陳梓妍說。
陳嶺苦笑,沒有說話。
掛了電話,陳梓妍就去了《暮春》劇組,要去見陸嚴河。
《暮春》今天的戲沒在補習學校拍,而是在一個老房子裡。
劉畢戈要拍陸嚴河跟他父母一起吃飯的戲。
孟白撞見他父親出軌,這天中午,一家三口坐在一起吃午飯。
母親不知緣由,像平時一樣張羅著午飯。
孟白心中憋著氣,又被他父親提了幾句“不要早戀耽誤了學習”,就陰陽怪氣地回嗆了幾句,兩個人就這麼頂了起來,母親在中間勸架,孟白心裡頭窩著火,但不想母親夾在中間為難,於是冷著臉,背上書包離開了家。
陳梓妍到現場時,陸嚴河正在跟電影中飾演他父母的演員走戲。
兩個演員都是老演員,名頭不響,戲是個頂個的好。
演父親的演員叫陳應暉,演母親的演員叫姜碧玉。
陳梓妍等他們走完了戲,才把陸嚴河叫到一旁,把王重、陳嶺和三河公司的事情給他講了一下。
“我想著等會兒你今天下了戲後,帶你去跟王導見一面。”陳梓妍說,“之前有誤會,你跟我對王導也有冷落,現在知道了情況,不能讓誤會這麼繼續下去,再一個,現在王導心情不好,我們去跟他吃個飯,聊聊天,也許也能讓他心裡面好受點。”
陸嚴河聞言,二話不說點了頭。
陳梓妍說完這事,轉頭看向陳應暉和姜碧玉的方向。
“你跟他們兩位合作,好好學一學,這兩位的戲非常好。”陳梓妍似乎對他們很熟,“劉畢戈也挺有本事的,把他們給請來給你搭戲了。”
陸嚴河笑著說:“劉畢戈也說,他是三顧茅廬才把這兩位給請來了。”
電影裡,這兩位戲份不多,也就三四場戲,陳梓妍的話沒錯,真就是來給陸嚴河搭戲的,自己身上沒什麼發揮空間。這樣還願意來,一般都是衝著人情來的。
第317章 釋懷
隨著演的戲越來越多,陸嚴河也越來越喜歡跟演技好的演員對戲。
對方的演技好,也能給他更好的刺激。
一個人的獨角戲好看是好看,但是對手戲的好看也是獨角戲所不能取代的。
一場非常簡單的飯桌上的衝突,陸嚴河跟陳應暉和姜碧玉兩位一塊兒走戲,幾乎每一句臺詞都在琢磨。
“小陸他跟我犯軸,我第一反應就是抽他一大嘴巴子。”陳應暉說,“碧玉,這個時候我就動胳膊,你別等我手抬起來,我剛一有動作你就按住我。”
姜碧玉秒懂陳應暉的意思,“嗯,二十多年的老夫老妻,你一個眼神我就知道你要做什麼,不對,應該是小陸他一個反應,我就知道你接下來的反應是什麼,所以動作要更快。”
這兩位在這琢磨戲的時候,劉畢戈也不插話,就抱著雙手,在一旁聽著。
“小陸啊,你剛才跟我的眼神還是要頂了。”陳應暉又跟陸嚴河說。
“我在這裡是對你充滿了脾氣的,不應該頂嗎?”陸嚴河有些疑惑。
陳應暉說:“要是你真那麼頂,一點不怕我,你不早把你看見我出軌的事情給掀出來了?還明裡暗裡地生悶氣幹什麼?”
陸嚴河反應了過來。
“你是說,我歸根結底還是有點畏懼你這個父親的。”
“如果不是這樣,其他幾場戲也不成立啊。”陳應暉說。
陸嚴河:“我還覺得這個時候我已經沒那麼怕你了。”
“這個怕是有區分的,有的怕,是具體的怕,比方說我平時對你很兇,管得狠,你見著我就怕,而有的怕,是我跟你天然的父子關係,在整個社會的語境中,兒子在面對老子的時候有天然的畏懼,老子的這種權威是打小就建立了的。”陳應暉說,“你敢跟我頂,是前者的怕消失了,但你沒敢一盆子直接掀開了,一是不想讓你媽知道,二是後者這種天然的畏懼,總的來說,就是有軟肋,有顧忌。”
陸嚴河露出恍然之色。
正式開拍。陸嚴河的整個表演都豐富多了。飯桌上,陸嚴河的眼神不再是他跟陳應暉之間的來回,而是有了切實的反應,全是下意識的細節。
比如他跟陳應暉的針鋒相對時,會下意識地又看向他媽,再收起一個忍氣吞聲的眼神。
比如他在陳應暉情緒激烈起來的時候,他會下意識地看向旁邊,或者直接看向桌子上,避開陳應暉的眼神。
……
“全是戲。”劉畢戈坐在監視器後面,忍不住誇道,“你看,陸嚴河之前也在人物狀態裡,感覺都是對的,但出來的效果就沒有這一場好,這一場的反應就跟卯榫一樣,嚴絲合縫地對上了。”
苗月問他,“不都說,只要人物狀態對了,怎麼演都是對的嗎?”
“這都是瞎說。”劉畢戈說,“對專業的演員來說,要進入人物狀態並不難,但能夠讓觀眾也共情地進入人物狀態才是真的難,演技演技,真以為只要體驗不要技術就行了嗎?”
……
這一條戲拍完,陸嚴河從屋子外面進來,全身的每一個毛孔都跟著顫慄——有一種演過癮了的興奮感。
“這一條的感覺,很不一樣。”他跟陳應暉和姜碧玉說。
劉畢戈走過來,說:“剛才那一條不錯,但再來一條。”
“啊?”陸嚴河一愣,有些失神地看著劉畢戈,“剛才我演的不行嗎?”
“演得可以。”劉畢戈點頭,“但我覺得你可以更好。”
陸嚴河:“……”
陳應暉和姜碧玉都笑了笑,也沒說二話,仍然陪著陸嚴河繼續演。
這場戲陳應暉還相對好一點,姜碧玉幾乎完全就只是在給他們父子倆搭戲。
但饒是如此,她每一條都投入了百分之百的狀態,將一個普通的母親演得入木三分。
幾個眼神的切換和變化,將她的人物立得很穩。
陸嚴河演戲時,大部分時間的注意力都在陳應暉身上,去監視器看剛才拍的素材,才注意到姜碧玉在他和陳應暉對峙的時候,一刻沒閒著,神情變化與眼神的來回,牢牢地把控著整個畫面的平衡之勢,讓原本劍拔弩張的畫面多了一分緩和。
劉畢戈又讓他們三個人拍了兩條,才就此作罷。
陸嚴河沒忍住問:“後面這兩條就比前面的更好嗎?”
劉畢戈搖頭:“沒有啊。”
“那為什麼總是讓我們重拍?”陸嚴河問。
劉畢戈笑了笑,說:“想看看是不是能給出更好的,你們幾個演員湊在一起,砸出來的戲比我預想的還要精彩,本來以為就是個普通的鏡頭,過場戲,硬是被你們演得戲感十足,我不就跟著拉高了期待,而且期待越來越高。”
姜碧玉笑呵呵地對陸嚴河說:“你別問他了,導演就是這樣,總是貪心的,拍了一條好的,還想要一條更好的,直到他發現實在不能從你身上壓榨出更好的了,才肯罷休。”
陸嚴河:“……”
他跟陳應暉和姜碧玉兩位老師交換了聯絡方式。
“跟你們二位拍今天這場戲,讓我學到了很多東西,謝謝兩位老師。”陸嚴河向他們鞠了一躬。
姜碧玉雙手捧住陸嚴河的臉,輕輕拍了拍,就真的像一個母親對待自己的孩子那樣。
“你這孩子,跟我們倆有什麼好客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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