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宋不留春
李鵬飛愣了一下,顯然沒有想到劉琴會這麼說。
在學生面前,劉琴當然有著天然的權威。但是她的權威從來不是依靠某種外在的、束縛性的東西建立起來的,儘管她一樣嚴格,甚至是嚴厲的。學生並不傻,並不是碰到一個嚴厲的老師就會此生都怨恨他,即使是在被懲罰的時候,也感受得到懲罰來自善意還是惡意。
陸嚴河跟著大家一塊兒幫劉琴做午飯,除了李鵬飛那個廢柴,都能幫上一點忙。
連劉琴都很吃驚,沒想到這些孩子,大部分都能幫忙打下手——而且不是瞎幫忙。
“現在年輕人裡能夠真正幹活的確實不多,你們是怎麼會的這些?”劉琴好奇地問。
陸嚴河說:“我一直有自己做飯,基礎的還是會一些的。”
琳玉說:“我也是,我很喜歡在廚房待著,尤其是做一些自己想吃的東西,這是我的愛好。”
徐子君和白雨則是從小就幫家裡幹活。
陳欽是努力在掩飾自己不會幹,而也幸叩貨]有被發現。
劉琴聽著,又嫌棄地看了一眼李鵬飛:“反面教材。”
李鵬飛:“……區別對待。”
劉琴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看了看李鵬飛,又看了看徐子君,笑了笑。
“劉老師,你之前知道他們兩個有在偷偷談戀愛嗎?”陸嚴河忽然想起什麼,問。
劉琴:“我不知道。”
“難怪。”
“要是劉老師你知道了,會讓他們分手嗎?”陸嚴河又問。
“成績沒下滑,都那個時候了,我怎麼會讓他們分手,最需要穩定的時候。”劉琴直言不諱,“如果是高二,我會勸他們暫時先不要談,等高考結束再說,沒辦法,我都懂你們這個年紀喜歡一個人是很正常的事情,只是對於人生來說,高考太重要了。”
“嗯。”琳玉點頭。
“但是琳玉和陳欽他們倆,你怎麼沒勸過?”李鵬飛馬上說,“他們倆可是早就在一起了。”
“他們兩個在一起之後成績一直很好,也很自律,還能互相促進,互相激勵,我為什麼要棒打鴛鴦?”劉琴說,“這種事情本來就要分情況來看,要是談戀愛影響到了學習,那我當然得出手,沒有影響,我還非去當這個惡人啊?”
琳玉和陳欽都有些臉紅。
陸嚴河:“得虧幸叩嘏錾夏蝗粨Q一個班主任,那可不一定有這麼包容。”
“一個人一個教法,但殊途同歸,只要不是那種心不正的,說到底都是希望學生好。”劉琴說,“咱們學校不算特別好的學校,去年考上振華和玉明的也只有五個人,還是這幾年最好的成績了,要是用那種特別精英化的、尖子生的教育方式去帶你們,那很多學生都要掉隊,只能想辦法對症下藥咯,白雨我真是覺得挺可惜的,本身一直是一個很優秀也很乖巧的孩子,你高考沒考好,我心裡還挺難受,比起你沒考好,我更擔心你因為這個成績就大受打擊,幸好你會寫東西,還開始發表文章,成為一個作家了,特別好,你在寫東西這方面本來就有天賦,一定不要放棄,知道嗎?”
白雨點頭,“我一定會堅持下去的。”
“以後爭取多出幾本書,給我簽名,我每帶一屆學生,就當作獎品獎勵給那些進步大的孩子。”劉琴笑著說。
李鵬飛馬上說:“你不如找陸嚴河要幾個簽名照更管用。”
劉琴:“高中時期,我不鼓勵他們追星,哪怕追的那個星是我學生,喜歡可以,不許搞那些虛頭巴腦的追星行為。”
陸嚴河點頭,“我也贊同劉老師的看法。”
大家一塊兒把午飯做了出來。
吃飯前,李鵬飛拿起手機,“劉老師,我們一塊兒合個影吧?”
“行啊。”劉琴坐在學生們中間,由李鵬飛舉起手機,以自拍模式拍了一張合影,“以後至少每年都要有一張新的合影。”
劉琴笑罵:“你們家那麼大的房子,下次去你家吃。”
“我隨時歡迎!”李鵬飛馬上說,“這不是從來沒有來過您家,所以要來看看嘛。”
大家嘻嘻哈哈地跟劉琴吃飯、聊天,然後就要離開了。
劉琴認真地拍了拍李鵬飛的臉,說:“你現在還能再瞎混兩年,可不能一直瞎混下去,知不知道?要早點找到自己的路。”
李鵬飛馬上敬了個禮,“遵旨!”
劉琴看他這沒正形的樣子,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
她又看向徐子君,說:“你可不要慣著他,他這狗脾氣,越慣越壞,知道嗎?”
徐子君囁喏地點了點頭,耳尖又紅了。
-
大家從劉琴老師家離開,就各自散了。
陸嚴河要去公司一趟。
鄒東在停車場等他,陸嚴河跟大家道別,上車。
已經許久沒有去過公司,以前可能一個月要去四五趟,現在卻好幾個月都不會去一次。
主要是幾乎沒有舞臺表演了,他不用去公司的排練室練舞了。
當車開到公司樓下的停車場時,那種熟悉感才重新像海水一樣蔓延過來。
陸嚴河下了車,跟鄒東一塊兒去上電梯。他戴上了墨鏡,在公眾場合,如果不戴墨鏡,會經常被閃光燈給閃到眼睛,這已經成了下意識的習慣。
電梯幾乎每隔幾層就要停一下,有人要進來,有人要出去。他們看到陸嚴河的時候,有的認了出來,有的沒有認出來。
不管是什麼反應,陸嚴河都保持著低頭和麵無表情的樣子。這幾個月來,他越來越紅,無論走到哪裡,引來的目光和議論聲都彷彿飛舞的蜜蜂,以低吟卻持續的節奏包圍在他身邊。久而久之,他也習慣了大部分藝人的這一套。
到了陳梓妍所在的那一層,陸嚴河跟鄒東才脫身似的從電梯出來。
“梓妍姐。”陸嚴河摘下墨鏡,露出燦爛的笑容。
儘管還是冬天,但陳梓妍仍然只穿著一條面料看上去格外高階、有著天鵝絨般質感的黑色長裙,搭配著她那一頭長而波浪般的黑髮,顯得優雅、知性。
陳梓妍高興地點了下頭,“你來了,把這兩個補充協議簽了。”
這兩個補充協議是合作品牌關於風險和賠償的內容。甄虹語那件事引起了很多品牌方的擔心,萬一自己的代言人攤上這種事就糟糕了,所以,品牌要求跟他們籤合同的時候,還要再加一個關於藝人行為和品牌形象之間的風險賠償補充協議。
對此,藝人方自然是必須配合的。
陸嚴河讀了協議,簽了字,在沙發上坐下。
“梓妍姐,你在忙什麼?”
“在忙一檔綜藝節目的事,我想讓塗松上這個節目。”陳梓妍說,“不過這個節目的製作人想讓你上。”
“我?”
“我已經婉拒了,這個節目是《偶像時代》,每一期都要拉一幫偶像藝人進行競演,藝人們可以在這個節目上打歌,做自己想要的舞臺。”陳梓妍說,“你已經不走偶像藝人的路線了,沒必要再上這種節目。”
“嗯。”陸嚴河點頭。
陳梓妍:“今天叫你來,還有另外一件事,你之前給我發了《人在囧途》修改版的劇本,我讀完了。”
陸嚴河幾乎都忘了這件事,他登時驚喜地看著陳梓妍,問:“梓妍姐,你覺得怎麼樣?”
這一刻他還有點莫名的緊張。
陳梓妍點頭,說:“這一次修改之後,結構更好了,幾乎是一個成熟的、可以直接用來拍攝的劇本了,當然了,我也沒做過製片人和導演,不知道一個劇本成熟和可以用來拍攝的標準是什麼,我只是以我看到的那些劇本來說。”
陳梓妍的肯定讓陸嚴河眼前一亮。
“真的嗎?”
“嗯。”陳梓妍點頭,“不過,你說你想要自己做導演,是認真的嗎?”
陸嚴河反而遲疑了起來。自己是不是真的要做導演?那天晚上他給陳梓妍發郵件的時候,因為剛把劇本修改完,心中迴盪著一種“天下我有”的澎湃。但過了一段時間,到了現在,那股激情已經消失得七七八八。
“我也是血一熱就這麼說了,但我能不能做導演,我自己也不知道。”陸嚴河搖頭,“它沒有那麼簡單,拍完《鳳凰臺》以後,我的感受更深了。”
陳梓妍由衷地笑了,她攤開雙手,說:“我還以為我需要花一點工夫來說服你。”
“我現在果然還是不適合做導演吧?”陸嚴河笑著說。
“你對劇組不瞭解,而且你沒有充分的時間去做這件事。”陳梓妍說,“做導演跟做演員不一樣,對一部戲的付出,從時間上來說,演員如果只是付出三個月的話,導演至少是要付出三年,從開機前的籌備,到關機後的後期、宣傳,沒有那麼簡單,你有三年的時間投入其中嗎?”
陸嚴河笑了笑,點頭,“我知道了,我沒有。”
陳梓妍:“來日方長,以後想要做導演,有很多機會,現在先好好學習,不過,你能夠自己寫出這樣一個劇本來,我很驚訝,你是真的有才氣,能寫出《記·念》和《童年》那樣的歌,還能寫出《人在囧途》這樣的電影。”
陸嚴河:“其實也不是我寫的,是我做了一個夢,夢裡面就夢到了這樣一個故事。”
“那也是天賦,我做了這麼多個夢,怎麼從來沒有夢到過這種東西?”陳梓妍搖搖頭,“這個劇本,你想自己演嗎?”
陸嚴河說:“這個劇本的兩個主角,我都不太適合。”
“嗯,我也覺得。”陳梓妍點頭,“我還以為你會照著自己的樣子來寫。”
陸嚴河心想,主要是他沒辦法照著自己的樣子來寫。
如果按照他的年齡、形象來寫,這個故事本身都很難成立。
“不過,裡面那個引起幾個女孩喜歡的男孩你倒是可以客串一下。”陳梓妍說。
陸嚴河笑了起來,確實,裡面也只有這個角色他可以客串一下了。在原片裡,由張超演的,唯一一個帥哥,跟徐崢飾演的商人的待遇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關於這部電影的演員,你有想法嗎?”陳梓妍問。
陸嚴河搖頭。
大概是因為自己看過原片,所以,寫這個劇本的時候,他腦袋裡都是按照徐崢和寶強的形象寫的。即使臺詞肯定跟原片發生了區別,但東西還是那個東西,不過是換個方式再說一遍。
可也因此,陸嚴河很難想到可以替代他們的演員。
陳梓妍說:“你看是直接把這個劇本賣出去,找一個靠譜的公司來做,還是找一個公司合作,班底還是我們來找?如果是前者,那就輕鬆很多,直接收錢和後期拿分成就行,如果是後者,就要麻煩很多,很多事要操心。”
陸嚴河認真想了想,說:“梓妍姐,我希望能夠以某種形式,可以參與到這部電影的製作中。”
主要是他知道這部電影原本拍出來是什麼樣子,知道要拍成什麼樣子,效果才是好的,如果只提供一個劇本——講實話,都拍了兩部戲了,陸嚴河多多少少也明白了一個道理,光是劇本好,要是劇組拉垮,一樣會把好劇本拍爛的。
陳梓妍點頭:“我明白了,你是編劇,又是當紅的藝人,我去牽線,幫你找可以合作的電影公司,爭取拿到一些權益,讓你成為可以把控電影製作的製片人之一,那就還涉及到一點,投資,一般來說,製片人都是對電影有投資的,要麼是代表了投資人,你準備投資嗎?”
陸嚴河一聽,懵了。
投資?
陳梓妍一看陸嚴河這個樣子,就知道他其實不瞭解這些。
“這部電影粗略一看,製片成本應該不會很高,只是一個公路喜劇,現在的電影市場其實很青睞喜劇,但這個題材不一定招投資方喜歡,因為比較的……鄉村。”陳梓妍說,“這個故事的風格有點偏向現實主義的諷刺喜劇,也就意味著不那麼的搞笑輕鬆了,這跟這幾年流行的喜劇電影不太一樣,當然,這不影響你這個電影拿到投資,本身成本就不高,從劇本來看,還是你這樣一個當紅的明星寫的劇本。”
陳梓妍簡單說了一下,又說,“想要對電影有實際的控制權,要麼是作為投資人,承擔了這部電影的製作經費,要麼是主創人員,具體負責這部電影的製作,你是編劇,你當然有資格參與到電影的製作中,可一部電影往往有很多方勢力參與,你的意見不一定會讓大家買賬。”
陸嚴河終於明白了陳梓妍的意思。
其實說白了,就是權力二字。
陳梓妍在問陸嚴河是想要多大的權力。
陸嚴河心想,這當然是越多越好,不過,要是這麼說出來,陳梓妍估計會認為他太貪心了。
“我只是在寫劇本的時候,腦海中已經對電影的樣子有了一個雛形,在一些節奏和效果上,我怕他們要是沒有拍出來,反而拍砸了,我能夠及時調整。”
陳梓妍:“嗯,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反倒有一個想法。”
“嗯?”
“我們自己先找導演,找到一個跟我們達成了共識的導演,甚至是演員,再一起去找願意接的電影公司。”陳梓妍說,“讓投資方晚一點介入。”
陸嚴河:“這樣,可以嗎?”
“別人不可以,但是你可以。”陳梓妍說,“別忘了,你是陸嚴河,不是一個純粹的新人。”
陸嚴河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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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吸引了無數人,創作電影也蹉跎了無數人。
賀函無奈地看了劉畢戈一眼,劉畢戈馬上就懂了賀函的意思,對眼前這個非常自信地挺著自己雙峰、傲視他們兩人的女人點點頭,露出友善的笑容,“好的,試鏡到這裡就可以了,回頭有訊息我們再通知你。”
等人一走,賀函就感慨:“這來的都是些什麼人啊,瘋了,怎麼看了這麼多演員,就是找不到一個我想要的。”
劉畢戈白了她一眼,說:“還不是你自己要求太高。”
這些天,他們一直在看電影,挑女演員。
選了很久,始終沒有選到一個讓賀函滿意的。
“先吃點東西去吧,餓了。”劉畢戈說。
賀函垂頭喪氣地點了點頭。
兩個人下樓,離開,準備在附近隨便找一家店子解決晚飯。
夕陽已經快完全沉入地平線。這個時節,太陽總是落得很早,明明都還沒有到六點。風颳得沒有那麼凜冽了,不過仍然是凍人的,涼颼颼,一吹過來,仍然往骨縫裡鑽,害人不湣�
賀函裹緊了自己身上的大衣,想著自己遲遲沒有找到的女主角,感覺前途一片黑暗,不復光明。
他問劉畢戈:“你之前看中的那個《暮春》,怎麼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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