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宋不留春
“他喜歡女主角,喜歡到近乎偏執,但因為得不到回應,所以想要毀掉她。”劉畢戈說,“就是這樣一個角色。”
陸嚴河都懵了,“你認為這個角色適合我?我讓你覺得我是個偏執的瘋子嗎?”
“不,正相反,你的形象很正面,很陽光。”劉畢戈說,“但有那麼幾個你不說話也不笑的瞬間,讓我覺得你能爆發出這種偏執的瘋狂之意。”
陸嚴河一臉茫然。
“看看劇本,怎麼樣?”劉畢戈問。
陸嚴河問:“現在嗎?”
“嗯。”劉畢戈說,“劇本在保密階段,我只能現在請你看完,我再帶回去,不能直接交給你。”
陸嚴河有些驚訝,但還是點了點頭,“那我們在哪看?”
劉畢戈說:“現在已經九點半了,附近還有什麼店在營業嗎?”
陸嚴河想了想,說:“學校有個二十四小時營業的咖啡館,要不我們去那兒?”
劉畢戈點頭,說好。
這個點的咖啡館,人並不少。
很多需要通宵趕某個東西的學生,都會選擇來這兒,畢竟這能隨時提供咖啡和食物。
電影劇本雖然不長,但讀下來也需要一個小時左右的時間。
如果讀得慢一點,甚至兩個小時都有可能。
陸嚴河問要不要點些小吃。這裡可以做薯條、炸雞等一些小吃,備受學生們的喜歡。
劉畢戈點頭,說:“我去點。”
陸嚴河拿起劇本,翻開第一頁。
-
這個電影的名字叫《寧小姐》,電影的開篇就是一場激烈的爭吵,女主角寧音和父母爭執去上哪一所大學。
陸嚴河讀到快到中間的部分,才看到自己的出場,當然,實際上他早就出場了,在寧音和其他人的對話裡,他是一個反覆糾纏她的男生。
出場的時候,是寧音最難堪的時候,他出現,給了寧音最體面的幫助。這一刻,這個人物給人的感覺是體貼、周到、有禮有度,並不像寧音所說的那麼偏執和糾纏。
但很快,不久,在寧音跟一個需要爭取的工作負責人在餐廳吃飯的時候,恰好被他撞見,他等那個男人離開以後,彬彬有禮地上前跟寧音打招呼,坐下,詢問寧音跟剛才那個男人的關係,但他又不相信寧音的解釋,劇本在這裡註明了一點:他的眼神開始變得受傷而脆弱。
寧音再次申明,她不喜歡他,也無法接受他。他在這一刻開始變得有些神經質,問她為什麼。她開始不耐煩,而她不耐煩的態度進一步刺激到他。他逐漸顯露出瘋狂之意,執拗,憤怒,失望,最後突然拿起桌上的餐刀,試圖往寧音身上捅去。
看到這一幕,記憶中的某個畫面忽然從陸嚴河腦海中復甦。
他陷入迷惘、震驚和不可思議。
劇本中的這一幕,竟然與他記憶中的某一幕結合。
那種關於歇斯底里的冷漠的顫慄感,也重新回到他的身體裡。
後面的劇本幾乎是在一種惘然的狀態中讀完的。
這個劇本其實講的是一個不斷跟混亂人生做鬥爭的年輕女孩的故事。
劉畢戈想要找陸嚴河飾演的這個男人,是寧音混亂人生的組成部分。劉畢戈說得沒錯,這是一個在最後發狂之前,各方面都顯得完美的人。
陸嚴河努力讓自己從回憶中抽離出來,深吸一口氣。
“怎麼樣?”劉畢戈問。
陸嚴河抬起頭,說:“這個角色,很有挑戰性。”
劉畢戈問:“那你想演嗎?”
“我需要考慮一下。”陸嚴河有些怔忪,“這個角色,他最後做的這件事——”
陸嚴河的話戛然而止。
“怎麼了?”劉畢戈問。
陸嚴河搖頭。
這是他自己的心障。
劉畢戈說:“這部電影,雖然也是獨立製作,不是大公司來做,但會由法國導演奧利維亞擔任監製,去電影節參賽。”
陸嚴河點了點頭,有些心不在焉。
“你是有什麼顧慮嗎?是因為這個角色是個負面人物?雖然回國不久,不過確實遇到很多演員都不願意演這種角色。”劉畢戈注視著陸嚴河,“如果是這樣的話,你可以直接說。”
“噢,抱歉,不是,我沒有考慮這個。”陸嚴河解釋,“劇本里面有些東西,讓我想到了一些事情,我現在注意力沒辦法集中,我可以先回去嗎?關於這個劇本,我現在還無法沉下心來認真考慮演不演的事情。”
劉畢戈有些詫異地看了他一眼,點頭,說:“行,你有我的聯絡方式,你想好了聯絡我。”
陸嚴河點頭,“抱歉,我先走了。”
他起身離開了。
劉畢戈疑惑地看著他離開的背影,一時也不知道陸嚴河這是怎麼了?
劇本里什麼地方讓他這樣了?
有點魂不守舍的感覺。
-
毛佳陽他們有些奇怪,陸嚴河今天早早就上床睡覺了。
平時陸嚴河可不會十一點就上床。
對於現當代的大學生而言,十一點之前睡覺,這種作息簡直不可思議。
沒有去今天交流活動現場的肖靖私聊毛佳陽,問:今天現場氣氛不好嗎?
毛佳陽說:沒有啊,都挺好的。
毛佳陽說:可能就是累了吧。
肖靖:真是罕見,平時他都是最晚睡的。
……
陸嚴河其實沒有睡,他只是躺在床上想事情。
他腦海中回閃過袁宜拿起餐刀捅向蘇肅老師的那一幕,驚悚,血腥,即使在記憶中出現,也帶著一股無法釋懷的鋒利感。
這件事其實一直保留在陸嚴河的腦海深處,像一幀揮之不去的驚悚畫面,同樣,也是陸嚴河始終不理解、不明白的一個迷。
時至今日,陸嚴河也無法理解,為什麼袁宜可以在將餐刀插進蘇肅的身體以後,還能站在蘇肅的對面,居高臨下地對著蘇肅微微一笑,用冷靜的語氣對他說:“當初是你說要愛我一輩子的,你失言了,這是你欠我的。”
如果在袁宜和蘇肅之間劃一道分割線,不看蘇肅那邊,袁宜說這句話的語氣,甚至像在一個下著雨的清晨,面對熹微的晨光,用清澈的口吻念出一句心愛的詩。
-
第二天上午,陸嚴河仍然六點就起床出門去晨跑了。
汗水滾滾而下,他喘著氣,有一種重回人間的感覺。
學校門口有一座報刊亭——在這個年代十分罕見的報刊亭。
陸嚴河看到了《跳起來》第一期。
他經過的時候,問了一句:“老闆,這本書賣得好嗎?”
老闆點點頭,說:“還不錯,我已經賣了快一百本了。”
這是在振華,學生多,又是附近唯一的報刊亭,能夠這麼高的銷售數字,很難得。
陸嚴河道了謝,往學校裡跑去。
七點回到宿舍時,大家都還沒有起床。
他放輕手腳,洗漱一番,背上書包去教室。
《寧小姐》的劇本再次浮現於他的心頭。
這個時候,他才能透過回想的方式去審視這個劇本。
這是一個充滿很多隱喻的劇本,包括找他來演的那個角色,一個表面看上去一切正常、實際上早已經失控偏執的人,一如寧音的生活狀態。
在外國文學這門課上,教授就說過,西方文學,尤其是現代文學,出現了一種趨勢,即聚焦對人內心和生活的剖析。
陸嚴河覺得,《寧小姐》就是這樣一個劇本。當然,它並不沉悶,很多的對白,包括劇作的結構,都呈現出一種藝術感。
但這個劇本最讓陸嚴河感興趣的,還是找他的那個角色。
他還不是特別地理解這個角色的心理驅動,但卻產生了一種天然的好奇和探索慾望。
中午,陸嚴河去餐廳跟陳梓妍和鄒東見面。
鄒東就是陳梓妍幫他找的保鏢。
鄒東看上去是一個很健壯的男人,身材壯碩,穿襯衣,打了領帶,看起來很重視這一次跟陸嚴河的見面。
簡單介紹,寒暄,打招呼。
陸嚴河喊東哥。
確實如陳梓妍所說,鄒東是一個沉默寡言的人。
他臉上幾乎沒有笑容,是一張如岩石般板正的臉。
但他坐在椅子上,腰背挺直,有一種可靠的氣質,給人一種可以相信的正直感。
陸嚴河跟鄒東簡單地聊了一下,主要是詢問了他對於這份工作和對娛樂圈的態度。
鄒東的回答也很簡單,其實就一個意思,他只負責做好自己的工作,對於其他的事情,沒有什麼看法和態度。
因為有不少人是仇視娛樂圈的。陸嚴河也理解,跟其他的行業比起來,這個行業就像一個巨大的萬花筒,光怪陸離,光鮮亮麗,又在高度曝光下,被放大了無數的喜怒哀樂和人性陰影。
但至少在他身邊的人,不能是這樣的人。陳梓妍肯定了解過,他自己也想再問一問,藉此可以進一步瞭解鄒東。
“東哥結婚了嗎?”
“結過,已經離了。”
“嗯?”陸嚴河有些驚異。
鄒東說:“有一個兒子,他今年七歲,跟著他媽媽,我一個人住。”
“原來是這樣。”陸嚴河點了點頭。
陳梓妍補充了一句:“在必要的時候,鄒東可以二十四小時跟在你身邊。”
看來這是陳梓妍選擇鄒東一個很重要的條件。
陸嚴河點頭。
陳梓妍笑著說:“你很年輕,又經常往返於學校和工作場合,到時候讓公司給你配一輛車,你的出行、後勤和保安都可以交給鄒東。”
陸嚴河點點頭,向鄒東點頭致意,“東哥,以後就拜託你了。”
鄒東鄭重地回以點頭致意。
-
吃過午飯,陸嚴河才跟陳梓妍提起了昨天晚上劉畢戈給他看的那個劇本。
“梓妍姐,你覺得我可以接嗎?”
陳梓妍沉吟片刻,說:“我還沒有讀過劇本,沒辦法給意見,你自己的想法呢?”
陸嚴河點頭,說:“我想演,是一個讓我很想要演的角色。”
陳梓妍說:“文藝片也好,獨立電影也好,這都無所謂,以你的形象,出演這種電影反而給你加分。配角也可以,可得看看主角是誰,但聽你的描述,這部電影唯一的主角是個女的,那你在這個電影裡演個配角也沒有關係,當特出就行,這些客觀上的問題都不存在,我關心的是這個電影到底是什麼班底,他們說法國導演奧利維亞會擔任監製,如果這是真的,那你想演的話,我們就認真去推進一下,你把劉畢戈推給我,我跟他聯絡一下。”
“好。”陸嚴河聽到陳梓妍的意見是同意的,這讓他鬆了口氣。
畢竟現在他要接什麼戲,得由陳梓妍說了算。如果陳梓妍不同意他演,他是沒有辦法演的。
陳梓妍的手機在這個時候響了。
她拿起來看了一眼,忽然罵了一聲。
“梓妍姐?”
陳梓妍重新抬頭看了陸嚴河一眼,搖搖頭,說:“沒事,是《三岔口》的那幾個傻逼回應了,在故意抹黑明蘭。”
陸嚴河聞言,馬上問:“他們說什麼了?”
陳梓妍:“左右不過就是劇本是根據現場拍攝情況做的修改,明蘭因為不肯接受自己戲份調整,所以故意抹黑劇組唄,然後宣佈了將追究明蘭的法律責任。”
陸嚴河不禁皺眉,問:“這件事,明蘭會有法律責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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