擇日走紅 第1049章

作者:宋不留春

  原本在《假死都不行》之前就已經在籌備了,過了好幾年,直到現在才準備開拍。

  但是,還好,劉畢戈自從《暮春》和《假死都不行》之後,已經坐穩名導之座,兩部電影的賣座,也讓他一點不用再為錢發愁,可以優哉遊哉地準備這部電影。

  對他來說,最值得的是,因為幾次拖延,這部電影從一部諜戰超級大片,變成了一部可以按照他的想法來拍的藝術片。

  當然,劉畢戈不會把它拍得沉悶、不好看。

  《暮春》都不是這樣的電影。

  劉畢戈就不是那一類喜歡玩意識流的導演。

  “你拍完《迷霧》之後,狀態OK嗎?”劉畢戈一見面,關心的就是陸嚴河的狀態。

  《定風一號》這個戲,對演員的消耗很大,沒有足夠的能量,很難頂得住。

  因為這部電影幾乎全程都是緊繃的,陸嚴河飾演的主角在這個電影裡,也承受著巨大的精神壓力,很折磨人。

  對陸嚴河這樣的演員來說,他不可能不跟角色共情。

  這也就意味著,陸嚴河自己也要面臨這樣強大的精神壓力。

  “沒問題。”陸嚴河說,“我休息一段時間,進組的時候肯定能調整過來。”

  劉畢戈點頭。

  “我毫不懷疑你的能力,我就怕你拍的時候,太陷進去了。”

  陸嚴河深吸一口氣。

  “拍了這麼多戲了,已經學會怎麼區分電影和現實了,應該不會那麼慘吧?”他笑。

  劉畢戈:“你上次拍《暮春》的時候,你就陷進去了,雖然你後面出來得還比較快。”

  陸嚴河回想起上一次拍《暮春》的經歷,沉默了。

  因為劉畢戈好像還真的沒有說錯。

  確實是這樣。

  以劉畢戈拍片的風格,這一部《定風一號》,估計又是一個讓他可以完全放開了、投入了、一遍遍演,演到完全忘我的戲。

  不是說這樣的表演就一定是最好的表演,但這樣的表演,一定是帶給演員最大的消耗。

  陸嚴河沉默了一瞬,對劉畢戈說:“你這搞得我有點緊張起來了。”

  劉畢戈彷彿是真的在擔心陸嚴河。

  “我跟你說實話,我在準備這個戲之後,經常做夢,夢到電影裡的場景。”劉畢戈說,“我是那個要藏住自己的人,真的是步步殺機,身臨其境。”

  陸嚴河聞言,神色嚴肅了起來。

  “你這樣一個共情能力極強的演員,我很擔心你一旦演進去了,會走不出來。”

  “不會的。”陸嚴河搖頭,他很堅定地告訴劉畢戈,“我可以放任自己一次次地完全進入每一個角色,是因為我有一個錨點,無論我走得多遠,我都回得來,你不用擔心我的問題。”

  “我只是想跟你說,當你覺得不對勁了,你隨時喊停。”劉畢戈說。

  陸嚴河點頭。

  -

  陸嚴河雖然不知道劉畢戈為什麼會如此鄭重其事地叮囑他,但是,他相信劉畢戈不會故作誇張。

  劇本,他已經看過了。

  從劇本內容來看,他其實沒有太覺得進入這個角色的過程,會讓他陷得多深。

  是因為他現在還沒有真正地走進角色,所以才這麼想嗎?

  陸嚴河現在只做了非常基礎的準備。

  梳理自己的臺詞,把所有的潛臺詞全部都以關鍵詞註明出來。

  尤其是這種諜戰戲,他已經知道了結局,而且有上帝視角。

  但在表演的時候,是不知道的,所以,他要羅列很多種事情發展的可能性選項,來為自己面臨的生存之困境、選擇之糾結做支撐。

  問題會出在哪?

  -

  陸嚴河決定開始真正地琢磨劇本了。

  也許劇本沒有問題,但是劉畢戈跟他合作過《暮春》,知道他演戲的習慣,所以,他是擔心他的表演習慣會造成問題?

  陸嚴河塑造一個角色的習慣,其實跟很多演員一樣,就是寫小傳。

  但又有不一樣,別的演員寫的小傳,都是“我”開頭,是從“我”的視角去捋“我”的想法和感受。

  而陸嚴河的方式,是給角色寫信,是從“你”開始。

  是一場自我的對話。

  就在這個時候,溫生明忽然聯絡他:

  明天有空見一面?

第716章 宣傳總監(6400字)

  溫生明。

  《定風一號》的另一位男主角。

  要求陸嚴河進組以後,每天早上陪他吃早飯的前輩。

  中國在世男演員中的天花板之一。

  陸嚴河回:好的,溫老師,您什麼時候方便?

  -

  溫生明出道很早,八十年代出道,在那個電影還未市場化的年代,就已經是當紅小生,紅遍大江南北。

  有人氣、知名度的同時,有代表作,代表性角色,再到二十一世紀,又演了兩部紅到大街小巷都在看的電視劇,一舉奠定了他的行業地位。

  之後二十年,影協,代表,行業典範,再能夠請到他出山的劇組,成了“人脈通天”,作品有他,成了作品的榮幸。

  這樣一個演員,即使在流量資本熱錢時代,也無人撼動他的地位。

  這也是陸嚴河現在這個階段拿再多的榮譽也欠缺的——

  時代的見證,時間的洗禮。

  -

  陸嚴河不知道溫生明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他確實沒有打過交道。

  他已經是很不愛出席活動的人了,溫生明更是如此。

  陸嚴河從網上找來了一些他的採訪和報道,隱約勾勒出了一個大致的印象。

  一個知識分子,一個有原則和藝術操守的人。

  在他過去的演藝生涯下,有很多跟後輩演員的故事。

  不能免俗的是,一樣有桃色新聞。

  真真假假,誰也不知道。

  好在這些流傳出來的故事,大抵是以正面為主。合作過的後輩演員,基本都是在誇他給予的切切實實的幫助——

  都是有具體事例的。

  怎麼判斷一個人對另一個人的誇獎是面子功夫,還是真的發自內心感謝,就看說的是泛泛之詞,還是有的放矢地言之有物。

  陸嚴河對溫生明瞭解得越多,也就越好奇這個有點傳奇在身上的演員。

  他沒有什麼國際知名度,不像陳品河、商永周和陸嚴河一樣混過國際舞臺,有海外的影帝獎盃傍身。

  但無論從前“崇洋媚外”的時代,還是現在推崇“德藝雙馨”的時代,他這個既沒有國際知名度、“個人德行”方面又不是好得多出眾的演員,卻始終穩穩被整個行業推舉到一個“領頭羊”的位置,這麼多年都沒有變。

  陸嚴河和他合作,在業內來看,受益的一定是陸嚴河。

  -

  這和實力無關,這和文化背景有關。

  中國幾千年來,都是這樣。

  年輕人再強,終歸是年輕人。

  武林盟主的位子,一定不是那些少俠來坐。

  -

  陸嚴河客客氣氣地去了溫生明的家裡——

  這是溫生明提出來的,到他家一起吃午飯。

  溫生明住在玉明最高檔的住宅區——玉龍山莊。

  一個帶院子的獨棟別墅,周圍是錯落有致的樹林,陽光灑下,風景如畫。

  這裡的房子,八位數是拿不下來的。

  溫生明穿著休閒的衣服,微笑地把他迎進了門。

  “小陸。”

  陸嚴河禮貌地打招呼,“溫老師。”

  溫生明已經六十出頭,不過,保養得當,看不出這個年紀。

  媒體常說,他是中國老一代演員裡,最適合演知識分子的。

  陸嚴河腦海中一直盤旋著一個疑惑,這樣一個演員,為什麼要提出每天陪他吃早飯的要求?

  他相信,這應該不是溫生明為了故意折騰他。

  那是為什麼?為了幫助他們以後入戲嗎?也不是。他和溫生明在戲裡並不是互相敵對的關係,不需要透過這種方式,來增加他對溫生明的厭惡和排斥。

  溫生明的太太叫原紫星,優雅,溫婉,親切。

  她給陸嚴河一種傳統高知女性的分寸感。

  打過招呼以後,她就離開了客廳,去廚房裡帶著阿姨做午飯。

  這是溫生明說的,中午在他家吃午飯。

  陸嚴河有點拘謹,因為不熟,又沒有熟悉的人從中穿針引線。

  其實今天要是劉畢戈來了就好了。

  陸嚴河這麼想著。

  溫生明說:“我有這麼嚇人嗎?”

  陸嚴河一愣。

  溫生明抬手點了他一下,說:“從見到我的第一面開始,你就很拘謹,讓我以為你是一個剛出道、剛開始演戲的新人。”

  陸嚴河說:“在您面前,我可不就是一個剛出道不久的新人嘛。”

  “新人在拿了西圖爾電影節最佳男演員以後,可不會像你這麼內斂。”溫生明輕笑了一下,“當年陳品河拿了西圖爾的最佳男演員以後,風頭之盛,比你大多了。”

  陸嚴河有些意外。

  一是意外他提陳品河,二是意外他會直接當他的面提一件對陳品河來說不那麼光彩的事。

  “我——”

  “我觀察你很久了。”溫生明忽然說。

  陸嚴河驚訝地看著他。

  “國內已經很久沒有出你這樣一個‘天降紫微星’一樣的演員。”溫生明說,“其實,你跟你的那兩個朋友,都不錯。”

  “李治百和顏良嗎?”

  溫生明點頭。

  “我挺好奇,你完全有充分的資格更驕傲一點,可是你似乎本身性格就是一個驕傲不起來的人。”他端詳著陸嚴河,“可是,要說你是一個專注在創作上的人,你又很實際,很多的動作都完全是為了追求一個實際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