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更俗
在沈君鹏、孙仰军等人强大的关系网庇护下,嘉乐灵芝液虽然受风暴严厉的冲击,销量一再滑落,但嘉乐灵芝液在江省范围内也没有受到官方的直接惩处,江省的经销体系没有受到毁灭性的打击。
重组后的嘉鸿,一方面借助江省的经销体系,将数千万之多、召回更改标签内包装之后的灵芝液存货一点点清空,率先在江省市场销售草本凉茶、红茶饮品,一方面重新组建浙省、鲁省以及沪市的经销网络。
在老帅朱鸿召的坐镇下,嘉鸿这个春节预计能将之前召回、囤积的数千万灵芝液销售一空,回笼宝贵的资金。
同时在江省范围内,嘉乐灵芝液的基础月销量还能保持有七八百万;而鸿臣系列保健品也进入江浙鲁及沪市四地药店渠道,月销量也能有六七百万。
嘉鸿的保健品业务,跟最疯狂时期不能相提并论,也无法跟“脑健灵”相提并论,但至少是保住了一点基本盘。
嘉乐科技崩盘前,墙面广告曾占据江浙鲁及沪市四地广大的乡镇农村地区。
乡镇农村,对新型茶饮,特别是零售价高达三四元的茶饮,消费意愿是很低的,最多是一小部分先富者买来尝个鲜。
南亭湖冰红茶此时在乡镇农村地区的销量也非常有限,差城镇地区一个数量级。
不过乡镇农村地区的墙面广告,对城镇并非没有辐射。
这主要体现在东海沿岸高速公路网也才刚刚建设,大量位于传统省道、县道两侧的墙面广告,对那些晃悠悠坐着长途车穿市过县的城镇民众来说,效果比普通的媒体广告还要显著。
嘉鸿的茶饮业务开局还算不错。
在资金有限的情况下,配合城市少量投放的媒体广告,十二月销量还走掉四五十万箱的量,成绩可以说相当喜人了。
不过,嘉乐科技之前在江浙鲁及沪市四地的乡镇农村地区刷出那么多的墙面广告,用了人海战术,主要消耗的还是人力成本,媒介成本很是低廉,大体给户主三五十块钱,就刷上一幅幅面朝大大小小道路的宣传广告。
除了广告法正式实施后,监督执法逐步往乡镇农村地区延伸外,地方上大大小小的山头势力也开始认识到主干道两侧的墙面资源价值。
嘉鸿还想继续刷墙面广告,没有问题,就得通过地方大大小小地头蛇组建的广告公司去落实,价格也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同时也面临大量有广告投放需求的厂商竞争。
嘉鸿茶饮料业务每个月能走掉四五十万箱,成绩看似相当喜人,但等到年后四五月份产能建成完成,还包括一部分保健品生产富余出来的产能,想要都释放出来,销量需要提高十倍才够,这个压力就太大了。
哪怕仅仅是在内地经济发展最富庶的江浙鲁及沪市释放一半产能,也绝非一件容易的事情。
随着资金的回流,朱鸿召在元旦之前制定九六年新的广告投放计划,做出三千万的预算。
南亭实业的茶饮料业务,全国范围内的广告投放预算也控制一亿两千万,主要覆盖十三个省市,嘉鸿茶饮料在江浙鲁及沪市四地做出三千万的预算,可以说不低了。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鸿臣集团总部,认为草本凉茶是自有品牌,目前仅仅授权给嘉鸿集团使用,而新开发的红茶饮品是嘉鸿集团的子品牌。
虽然鸿臣对嘉鸿控股,但两者的利益并不完全一致。
同样鸿臣总部以朱玮益为首的管理层认为草本凉茶在香港广受欢迎,广南地区也有饮凉茶的传统,之前两度受挫,主要受制于经销体系的匮缺、不完善,以及广告投入相对保守。
现在嘉鸿集团有两款茶饮,一款是朱玮益他们认可有足够市场潜力的,一款是完全仿效他人,还没有得到市场认可、他们也不熟悉的。
哪一款茶饮作为核心,倾斜更多的营销及广告投入,嘉鸿的管理层,包括朱鸿召在内,与控股母公司鸿臣集团,就产生严重的分歧。
在朱鸿召、朱玮兴等人的据理力争下,嘉鸿的红茶饮品分得四成的预算。
元旦之后的市场实践证明,草本凉茶受口感习惯以及零售价的压制,销量增涨有限,红茶饮品也远远没有得到应有的涨幅。
南亭湖冰红茶自七月初投放市场以来,非饮料销量旺季,一个月也就走不到两百万箱的样子。
主要还是受到经济发展不均衡的影响,江浙鲁及沪市四地城镇地区的销量要占到近四成。
其他销售区域,看似人口总的规模是华东一区的四倍,销量加起来仅比华东一区高出四五成。
不过,整个春节期间饮料销售很旺盛,南亭湖冰红茶的销售预计能达到六百万箱,基本上能将年前满负荷生产的库存清空掉。
单算华东地区,嘉鸿在这个春节期间的红茶饮品销售,可能仅有南亭实业的五六分之一。
因为目前茶饮料销售主要集中在相对富庶繁华的城镇,嘉鸿相比南亭实业,经销渠道以及零售终端覆盖并没有多大的劣势,但销量差这么远,只能说明他们在其他环节,还存在太多的严重不足。
南亭实业的茶饮料业务,如果九六年就算没有增涨,仅仅能保持下去,八个月的非旺季能做到一千六百万箱的量,算上春节,四个月的销售旺季能做到两千四百万箱的量,总计也能达到四千万箱的量。
虽然相比较南亭实业已经建成一亿箱的产能,释放还是严重不足,仅有四成,但大体上已经能有一些利润了。
而嘉鸿集团就算能释放四成产能,也将因为各种成本高出南亭实业一截,而难盈利,更不要说四成产能的释放,朱祎琳目前看不到有实现的可能。
“你们将瓶装饮用水投放市场,我估计朱玮兴、朱金奇他们也会紧跟着投放瓶装水产品了——多少能多利用掉一些剩余产能,不然年后的亏损口子就有些大了。”朱祎琳说道。
“与其给他们效仿,不如你先拿方案出来,”萧良说道,“你这个春节不回香港吧?我把我们的项目策划书,一会儿发你邮箱里,你参考一下。”
“何雪晴、徐立桓他们知道了,会不会气吐血?”朱祎琳睁大美眸,问道。
“你不要告诉他们,不就完了?”萧良耸耸肩说道。
“瓶装水这一块,我却是找了一些资料,宗宝在华东占有率算高了,九五年一年也就销售不到五百万箱。就算瓶装水市场九六年还有三成以上的增涨,我们也能做到宗宝的业绩,似乎也不能释放太多的产能啊。”朱玮琳皱着秀眉说道。
“宗宝一瓶破水,在小店里卖三元,那么心黑,能卖多了,才叫见鬼呢,”萧良说道,“我们年后推出的瓶装纯净水,市场零售价直接压到一块五,叫他们见鬼去!”
“零售价降到一元五角还有利润吗?”朱祎琳惊讶问道,“宗宝给经销商的出厂价就是一元七角,给三级经销商留出一元三角的利润空间,你们留给经销商利润空间再低,也不能低于五角吧,那出厂价就要控制到一元以下,能覆盖成本吗?”
“我现在很少直接插手保健品及茶饮料的业务管理,只能从其他方面给管理层施加压力。”萧良笑道。
目前生产体系,包括供应链在内,都还不够完善;还有水的净化过滤设备、材料都需要进口,成本偏高,可能一瓶水,仅原料水的成本可能仅有四五分钱,但生产成本以及包装成本,可能就高达四五毛。
然后就是居高不下的营销成本,以及行政管理成本及税费。
出厂价控制在一元左右,哪怕年销量达到五六亿瓶,也没有什么利润可言。
这是何雪晴、徐立桓、纪红群他们测算出来的。
不过,萧良就给他们限定了这个零售价以及出厂价,迫使他们从更精细化管理以及对供应链进行更强的疏导,降低生产成本,同时迫使他们短时间内做出更大的市场销量,摊薄营销成本,最终实现盈利。
“你真够心黑的,”朱祎琳撇撇嘴说道,“但是你们推出瓶装水,将零售价压这么低,或者还能保本运营,我们却完全做不到这点。我提出方案,最终不过是一堆废纸啊!”
“你们将水作为红茶的附带产品推出,营销成本可以控制到相当低的水平,同时还可以进一步压缩供应链的成本。比如说,我们从赵瀚那里拿PET瓶,单只折算下来是两毛一,你们也可以找他们谈下这个价格。”萧良说道。
“什么,你们才两角一分钱?”朱祎琳震惊问道,“赵瀚口口声声说给你们的大宗价是两角九,给我们涨到三角二!还整天跟朱玮兴称兄道弟的!”
“商人的嘴,骗人的鬼,你们信就真傻了。不过,这个是签了保密协议的,你不要说是从我这里听来的,反正我也不会承认就是了,”萧良诡笑道,“他们现在已经将成本价做到一角七分。年后我们两家继续加大采购量,他们估计能将成本价做到一角五分。我准备让他们过一年的好日子,明年这个时候再压他们的价。”
“那他们也太心黑了,一年单从我们头上,就准备多赚走两三千万啊!”朱祎琳愤愤不平的叫道,“我明天要是见到赵瀚,铁定要把他骂一顿:一口一个香港同乡,宰人都不眨眼睛的。”
第422章 年终会议
次日一早,萧良与周轩、张叔毅先赶到蓄电池厂,邀请钱晋章到场,召开年终会议。
第一款新型阀控蓄电池九月中下旬才真正完成中试工作投入生产。
萧良对品控要求极为严苛,稍有瑕疵的产品都扔进废品仓库进行回收处理,这使得生产线的产能爬坡非常缓慢,目前月产量还不足设计产能的一半。
除了直接收购狮山县经济开发区建成的标准厂房、办公楼外,有南亭实业提供的担保,设备厂商在筹备阶段就提前生产分厂所需的生产线设备。
九月底拿到正式的审批许可后,狮山县分厂除了标准厂房进行更高标准的施工改造外,很快就引进全套生产线设备进行安装调试,元旦过后就投入试生产。
目前宿云山牌阀控蓄电池,在电池容量、循环寿命等方面,跟进口同类产品还存在一定的差距,但售价却仅有进口同类产品的四分之一。
又受益于严苛的品控,宿云山牌阀控蓄电池稳定性极高。
总体而言,性价比相当耀眼。
每月一万多件阀控蓄电池组的产量,都不需要销售部门怎么卖力,就被东洲市周边的十几家下游厂商一分而空。
现在产量还是太低了,两座工厂加起来还不足设计产能的四分之一,但钱少斌、陈学前却惊奇的发现,倘若一月份不是正好赶上春节,生产日程排满,宿云山能源将能实现盈利了——新产品比进口同类产品卖得再便宜,也要比老一代富液式铅酸电池贵出两倍,产量也要高得多。
又或者说萧良闭口不提最初承诺的年终奖,一月份也能实现盈利,从而能给投资者更强的信心,也可以将接下来的资金招募方案做得更好看。
可惜的是萧良没有办法抹下这个脸。
合资公司成立之初,经过前期的清理整顿,干部员工总计仅有七十人;经过这段时间大规模的招募,主要是从船机厂挖基层骨干,员工规模大幅度扩大到两百人。
按照实际入职月数发放年终奖计划,两百名员工年终奖总数也就八十多万,可能都抵不上一辆进口的奥迪高级小轿车,但大部分生活清贫的普通职工家庭,年底能多两三千块钱的收入,却又是那样的令人欣慰,来年会鼓足更大的劲儿干活。
在年终会议上,萧良宣布新一年的薪酬与年终奖方案。
首先是九五年度的年终奖将摊算到新一年的基础薪资当中,意味着从基层管理人员到普通员工,基础薪资都将普遍获得百分之三十到百分之五十的提升。
同时九六年度将根据公司业绩以及个人考评发放最低零月、最高六月数的年终奖励,同时年终奖励还将继续摊算到九七年底的基础薪资提升当中。
也就是说铆足了劲干,明年薪资最高还将达到百分五十的提升。
当然,业绩不理想,薪资提升则为零;甚至到了不得不缩减人力薪资开支的地步,就会启动裁员。
年后等徐海科工控股权完成交割,钱少斌就将正式以船机厂党组成员的身份,出任上市公司总经理。
今天的年终总结会议上,也正式宣布张殷彪接替钱少斌,出任宿云山能源总经理。
虽说张殷彪出色完成分厂建设以及试生产筹备工作,但他能不能胜任宿云山能源总经理一职,钱少斌还是担忧不已。
成立合资公司宿云山能源以来,除了老蓄电池厂注入合资公司之外,香港公司与船机厂总计注入三千万资金,九月底还从金融机构拆借三千万的新厂建设贷款。
不谈后续的产能扩张计划,此时的宿云山能源,已经是一家拥有七千万资产的大厂了。
张殷彪在四个月前,还仅仅是蓄电池厂车间里的一名普通班组长,吊儿郎当管着手下四五名工人,还经常搞出一堆事情来。
将宿云山能源交给这样的人,钱少斌实在是放心不下,但没有更合适的人选也没辙。
陈学前做了二十多年的行政、财务,不适合全面统揽以技术生产为核心的宿云山能源工作。
徐戈被人萧良直接吸收进蜗巢科技,参与后续的产品技术研发工作;周轩、张叔毅看上去更成熟一些,但周轩刚刚正式辞去工学院的工作,全职担任蜗巢科技总经理,张叔毅又是产品技术研发负责,萧良不可能放他们到宿云山能源来。
而钱少斌同时看好的徐琛、孟臻等年轻管理,都存在经验资历不足、没有全面主持生产管理的经历等问题。
目前萧良虽然没有对宿云山能源直接持股,但除了蜗巢科技提供全套领先于国内的产品技术外,萧良还跟所有投资宿云山能源的出资方签署对赌协议进行托底。
因此香港公司直接对宿云山能源的决策表决权,都委托给萧良(蜗巢科技)。
不要说钱少斌仅仅是出于对张殷彪经验不足的担忧了,船机厂方面现在都没有办法直接否认掉萧良对宿云山能源高级管理层的推荐任命。
稍稍叫钱少斌宽心的是,萧良最初的“小步快跑”产能扩张计划,一个核心目的就是将船机厂的资金,一点点从西港城信社挤出来。
现在船机厂将两亿存款都用于收购徐海科工的控股权了,不用担心西港城信社爆雷,但同时在资产并购方案正式实施之前,船机厂也没有能力再直接向宿云山能源提供产能扩张的资金了。
相应的后续产能扩张计划就需要延后,也方便张殷彪、徐琛、孟臻等年轻管理,有稍稍充分一些的时间去梳理、熟悉生产管理工作。
“你要是担忧张殷彪经验不足,这个春节你把他拉回去多调教调教,”
看到钱少斌拽住他,满肚子话要说的样子,萧良看了看手表,说道,
“钱董现在还要赶往沪市乘航班飞回香港跟家人团聚,云社那边十点钟还有一个会议,我是真没有时间给你了。”
南亭实业的日常管理事务都扔给何雪晴、顾培军、徐立桓、纪红群、陈祝等人,但年终对优秀管理人员及员工的嘉奖会议,萧良再不参加,就有些过分了。
萧良与欲言又止的钱少斌告辞,马不停蹄驾车往云社赶去。
经过整整一年的产能建设,南亭实业旗下保健品、饮料业务,在溪口、云社已经建成三座准现代化工厂。
相比较眼下的销售规模,南亭实业的生产能力可以说是相当充沛了,再也不用像去年那般,大年三十都需要生产部的所有管理、员工都钉在生产线上不敢稍留须臾。
根据市场销售计划,生产部早就按部就班的生产出充足的“脑健灵”、“冰红茶”,提前发往各地一二级经销商的仓库,对总数高达四十余万的终端零售点进行充分的铺货覆盖。
还有一些物流车队在工业园区的物流园里待命,主要也是根据各地销售差异,进行适量的补货、调货。
虽然云社镇年前要比以往热闹、忙碌多了,南亭实业却从容不迫起来了,生产、行政的员工这时候的心思基本都转移到过节上了,手头都只剩一些收尾工作。
多级分销、联销体系初步建立起来,更多的市场促销、营销工作由一二级经销商承担起来,销售工作也更加的井然有序。
申政、谭兴、费文伟等人春节期间也无需留守各大分区总部坐镇。
看到萧良将车停进总部大楼北侧的停车场,申政“迫不及待”的走过去,抓住他的手,“激动”的说道:
“老大,你终于想起我们来了。我跟谭兴、老费回来都三天了,才第一次见到你,不容易啊。我差点以为老大你把我们给抛弃了呢。”
萧良“嫌弃”的将申政的手甩开,说道:“你这是真激动啊,还是讽刺我啊?”
“老大您自己说呢?”申政笑道。
“那肯定是激动,放心,我不会抛弃你们的。”萧良厚颜无耻的笑道。
联合实验室十二月中旬最终建成,扫描电镜等仪器设备投入使用,阀控蓄电池正极板栅腐蚀防护、负极活性物质降解、玻纤隔膜刺破损伤以及刺状及晶化结构等课题的研究,才得以真正的深入下去。
而这些研究,是推出改进型阀控蓄电池的基础。
加上年底又插入徐海科工的事情,萧良这段时间即便来云社,也是早出晚归。
除了张斐丽外,其他人这段时间都很少有机会见到他。
沈园早餐会,也早就改由何雪晴负责主持;萧良大体一周能出席一两次早餐会,那还是跟张斐丽在一起赖床赖晚了。
距离这边的年终表彰会议还有半个小时,萧良与大家坐进他有一段时间没有来的办公室。
纪红群坐在沙发上,优哉游哉的说道:“这个春节这么悠闲,大家都有点不适应啊,总觉得不应该这么闲啊,是不是哪里出了什么问题?老申、老谭心绪不宁,一早上给分区的值班经理打了好几个电话,催他们到公司附近的零售点走走,看一看零售点的销售是不是正常!”
萧良笑着问道:“你们是挣不到三倍的加班工资,心里亏得慌吧?”
“这么说来,年终奖也没有了,大家更不适应了。”徐立桓笑道。
管理人员元旦前就进行了第一次授股,接下来宿云生物以及南亭湖饮料对管理层的主要激励形式就是授股加分红;年终奖则固定为一到三个月的薪酬年包,自然就没有去年那么强烈的期待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