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出大唐 第89章

作者:一片苏叶

  丑时深。

  周奕提气轻纵,足尖微点檐角,竟无半响磔(zhé)磔之声。

  屋顶鸱吻上宿萤受惊,曳绿痕丈许,倏忽没入幽暗中。

  月轮高踞,照山岗如敷素绡。

  周奕盘膝打坐,凝望着月光下的阴暗之地。

  这时盘膝打坐,将天池穴中真气横至任脉,回忆着残缺的道心种魔大法。

  气随功转!

  霎时间,脑海中诞生一团恐怖梦魇!

  这是练武之人最为忌惮的心魔。

  周奕身怀人间世、心禅不灭、大禹谟三大练心之法。

  他直面心魔。

  四野阒然,唯月与山相照,人与影俱寂,若时光凝于斯时,永堕幽明之间。

  这一刻,他仿佛与静夜融合。

  但只是刹那,不过

  这一刹那,让他的天池真气成功被“膻中穴”风隙纳入。

  膻中穴虽未通窍,但也迎来短促气发!

  只这一下,便够了!

  心中大喜,但这一情绪波动,立时导致恐怖梦魇再度袭来!

  刹那间面色发红,险些吐血。

  他赶紧平复情绪,调息打坐。

  直到丑时尽,才重新运功,手厥阴心包经成功连转任脉!

  这是十二正经逆向入任督,比正着练难度要高三四层楼。

  对周奕来说,手厥阴心包经最大的功用,便是以其中精微真气练风神无影剑。

  此时这条经络依然在运转,并且是以一种诡异的行功方式。

  周奕福灵心至。

  跃至道观门外,拔剑再练[川上青蘋]。

  风神无影剑发生了巨大变化。

  他被道心种魔中的某一篇催动,剑中沾染了魔煞之气。

  霎时间湛卢漆黑一片,刃闪森光,剑影藏在了黑暗中!

  魔风卷动,杀气凌冽!

  周奕的惊云神游穿插在魔气森森的剑招之中,如果他能有宗师修为,再披一身黑袍。

  只需这一剑出,旁人就要惊呼“魔帅”。

  哪怕是阴后驾临,也不能否认他的身份。

  毕竟,这是四大奇书《天魔策》中的最高深、最至高无上的一卷。

  只摸到一小篇的门槛又如何?

  阴后看了,都要说他血脉纯正。

  周奕立定收功,换了一种方式再度运剑,这次只用玄门真气配合风神无影原始法门。

  同样的剑招,这一次是缥缈灵动,难以捕捉。

  那是魏晋武学大师赋予剑法上的风流,风赋风赋,风中有剑,剑中有赋。

  川上青萍,邸华叶振,乘凌高城,离宫透闼

  不过

  周奕却有惊觉,这道心种魔诡异无比。

  在他使剑时,想将他拉入膻中穴。

  那么,他的玄门功力,又变成魔功。

  哼!

  周奕一剑斩出,湛卢上的黑气全然消退。

  体内异状骤然平复。

  哪怕是道心种魔带来的梦魇也无法对他的灵台产生任何影响。

  诱惑我?

  周奕冷傲一笑。

  难道我也是那些迷了心智的老怪不成?

  周奕将剑一横,湛卢闪着晶莹月光,如水一般在剑上流淌:

  “什么魔?什么道?”

  “《老子想尔注》的精髓便是,老子想你是什么,你就得是什么!”

  “天大地大我最大!”

  ……

第80章 《太平本纪》

  晌午时分。

  “周兄弟,昨日深夜单某忽然发梦,吓得脊背湿汗。”

  单雄信将一只鳊鱼鱼头放在口中大嚼,表情浑不似开玩笑。

  周奕笑道:“什么梦这么吓人?”

  单雄信望着他:

  “我梦见你拿着一柄剑,杀到了皇阙高城、紫禁之巅,天空怒云翻卷,雷龙倾轧,血染大地,那画面直如末日一般。”

  周奕白了他一眼,“那也没必要害怕。”

  “说明我君临天下,目中再无敌手,你我兄弟,岂不是高枕无忧?我的剑可不会斩向兄弟朋友。”

  “不是,不是”

  单雄信摆了摆手中的鱼:“我梦见被一道雷霆劈中,浑身焦糊,故而吓醒。”

  “咳咳咳”

  一旁听故事的夏姝与晏秋差点呛到。

  晏秋点评:“单大哥可以去茶楼说书了。”

  “最好别去,”夏姝眨了眨大眼睛,“客人呛水,生意反不好做。”

  单雄信将整条鱼吃尽:“今日作何安排?”

  “分出几人去城中采买日用,再去巨鲲帮分舵传个讯,余下的修葺道观。”

  夫子山上藏着的小金库带过来了,加上周奕的余财,他们山上人数不多,倘若不买大宗药材、兵刃、马匹之类的贵重物。

  只糊口饭吃,足以躺平很长时间。

  乌鸦道人不在乎自己的窝怎么样,现在道观到了周奕手中,又有长住打算,自然要翻新一下。

  有这些孔武有力的得力人手,能搬能抗,搞点小基建不算难事。

  太平道场的门人方才干一天活,第二天就有人来拜山。

  正是山下白河村的人。

  好几个汉子挑担上山,里面是各种吃喝用具。

  吕得贵也拉着小孙女一道来感谢。

  因为喜欢吃桑果,小名叫果娃。

  小小女娃懵懵懂懂,在吕得贵的指引下朝周奕磕头。

  小娃子磕头没什么,总归是救了她一命。

  老农作势要拜,被周奕给拦住了。

  “老丈,早说过不用如此。”

  吕得贵支支吾吾,让几个挑担上山的汉子将八九个竹编的大箩筐放下。

  “易道长,这是大家伙的心意。”

  周奕望着这些粮油米面,想到山下日升而作,日落而息的农人,于是呼喊夏姝。

  他与乌鸦道人不一样的地方便是

  比他有钱。

  “师兄!”

  “将乡里们的心意收下,赠一些铜钱回去。”

  “是!”

  夏姝算账,晏秋点数,这点小事难不倒他们。

  总归不会叫乡邻们吃亏。

  吕得贵激动道:“道长,这.这如何使得?!”

  “有什么使不得的?”

  周奕道:

  “心意收到就行,我灭那些贼寇恶人,并非图以回报,若靠此维系,岂不成了收取庇身护场钱。”

  “对了,下次喊我观主,不要作道长。”

  “我现在连道袍都没穿。”

  吕得贵连连点头,一旁的单雄信他们秒懂,因为听过黑石义庄之事。

  观主不一定是道长,叫道长那多半是修道之人了。

  “乡里们平日里,若是有这些日用剩余想换钱的,不是坏烂腐败之物,可以送到上山卖给我们,按照城中价钱算,也省得我们总往城内采买。”

  吕得贵听罢连连称好。

  这等于又给了村民便宜。

  他盯着周奕,心中感动万分。

  瞧见五庄观正在修缮,吕得贵立刻找到村中的几条汉子,与他们商量一番。

  立时朝周奕告辞。

  只两个多时辰后,便有十几人一齐登山。

  “观主,既在修葺,我们来帮忙,出一把力气可不算什么!”

  周奕见这十几人全带着家伙,眼睛在五庄观各处扫来扫去。

  每个人看的地方,又不一样。

  吕得贵道:“这些全是我们村中的手艺人,且是手艺最好的。”

  “闻听观主对乡里照顾有加,全都热血上涌说要帮忙。”

  “不错!”

  一个眼神犀利的老师傅应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