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片苏叶
没能拿下,却搅得风浪大涌!
狂暴的气浪尚未平息,宋缺的长刀骤然敛去所有光华,仿佛融入彻底沉沦的暮色。
九层平台瞬间陷入一片绝对的死寂与幽暗,连风声都消失了。
这是刀意领域形成的精神层面压迫,是洞彻幽冥的寂灭之刀!
刀意无声无息,直指元神,要将对手的意识拖入永恒黑暗。
天问第七,烛龙何照。
在宋缺的刀意领域中,周奕手中的湛卢光芒亮起,那是一种温润心光。
剑尖所指,正是那寂灭刀意最核心,以心映心,慧剑斩妄!
幽暗被这恒定心光刺破,如同黎明刺破长夜。
宋缺的精神压制,被完全洞穿、照亮,他这得意一刀,反倒被破得更快。
也让他深刻意识到,对手元神修为的恐怖。
此时此刻,宋缺望着对面的白衣青年,心中已是极不平静。
“好!”
他赞了一句:“再看我这第八刀。”
宋缺说话时,他的气势为之一变。
以神御刀,刀即是人,人即是刀,再不分彼此,那刀已成为身体和精神的延伸。
天问第八,九州安错山河倾!
宋缺低喝一声,长刀一斩而出。
看上去动作不大,可刀罡磅礴如地龙翻身,那刀气所过,空气轰鸣,青石崩飞,仿佛整个平台都在这一刀之下颤抖倾覆!
无匹的巨力带着粉碎意志,横扫千军!
周奕足下生根,身形微沉。
面对这排山倒海的巨力,他剑尖斜指地面,猛然向上撩起!
这一剑,不再是巧劲,而像是蕴含了大地的厚重与承载。
剑光如一道拔地而起的山脊,刀罡巨浪与剑气山脊轰然相撞。
“轰——!!”
惊天动地的巨响中,狂猛的气劲以两人为中心炸开,平台震动!
宋缺衣袂狂舞,身形稳如磐石。
周奕同样一步未退,他周身气流圈旋,连衣衫都不曾凌乱,深邃的眼神中,有着叫人无法看透的底气。
二人虽然只是在试招,可其中凶险,是寻常武道宗师拼尽全力也无法体会的。
周奕顺着和氏璧的宇宙能量,在元神修炼上快了一步。
由此反馈到剑术上。
此次以天刀试剑,让他颇为舒畅,有了更深层次的感触。
第八刀了。
天刀的第九刀,应该是最厉害的!
正期待此刀降临,宋缺默然间,忽然把刀一收,他不玩了。
一旁的宋智、宋鲁开始发挥作用。
“大兄,点到为止!”
“是啊,天师,点到为止!”
周奕看他们跑来,也不好再战。
见到神剑入鞘,宋鲁心中暗松一口气:“天师的剑法神鬼莫测,我大兄数十年没有遇到对手,今次才算痛快一战。”
他朝周围一指:
“本族这些弟子走运了,未来学剑有成,也是瞻了天师的剑法。”
周奕不由笑了:“鲁兄,我可不敢承情。”
宋智道:“他们能看懂一招半式,未来便可成剑道大家。”
他转头看向宋缺:“大兄,我可有说错?”
“没错。”
天刀应了一声,他看向周奕,有些怀疑人生,心中反复思考一个问题‘为何越用到天问后招,他破解得越快,我的刀法有问题吗?’
……
第203章 秦淮温情 龙场悟道!
岭南山城九层之上的混乱劲风终于平息。
于两大高手而言仅是试招,可在旁人看来,却是一场叫人心惊肉跳的大战。
宋家子弟向来以天刀为荣,此番头一遭见识到能与阀主正面相抗的人物。
当年宋缺击败霸刀岳山名震天下,其后数十载,江湖各路高手乖乖避开他势力范围所在的岭南一带。
故而,
能从天刀刀下逃走生还,譬如铁骑会任少名这样的,便能扛此大旗响彻一方。
宋缺没把这些人放在眼中,他琢磨刀术,自封岭南,才让他们有蹦跶起来的机会。
只不过,恐怕旁人难以想到。
宋缺一战之后,已产生与以往截然不同的想法。
宋智宋鲁在与周奕说话,复请他去磨刀堂方向。
作为一地之主,宋缺却始终沉默,只是时而侧目看周奕一眼。
当身后的宋家子弟正处理狼藉的战场时,宋智紧张地瞥看兄长。
大兄的情绪状态很不对啊。
他骇然想到,难道是在方才一战中受了暗伤?天师的武功高到了这等地步?
若非周奕在身边,他早就开口询问。
宋鲁在最前方引路,过了数道溪桥月洞,终至一间颇为雅致的内堂。
磨刀堂,就在这内堂的侧边。
此地已不是等闲客人能进入的宋阀密地,因内堂周围一些布置涉及到了宗族辛秘,比如进门右侧屏风后边的墙上,就挂着岭南山城的地形水文图,甚至还标注粮仓所在。
如今,就大大方方展示在周奕面前。
宋鲁手扶长须,在一旁给他介绍另外一幅岭南地形图。
宋缺走了出去,他要将宝刀送回磨刀堂。
宋智终于等到机会,朝周奕知会一声,快步追上宋缺,贴近时匆忙发问:
“大兄,你受伤了?”
这话莫名其妙,我何时受的伤?
宋缺眼中淡淡的忧郁之色浓了一分:“为何有此一问?”
看来是没受伤,宋智松了一口气,知道自己想多了。
还好,天师还没离谱到那种程度。
他尴尬一笑,解释起来:
“实是方才之战已超过我所理解范畴,这周天师名副其实,比我想象中厉害,见大兄苦思冥想,我心中拿捏不定,便有些担忧。”
宋缺自嘲一笑:“没想到我也有叫你担心的时候。”
宋智一边朝磨刀堂走一边追问:
“大兄,你若出第九刀,有胜过他的把握吗?”
宋缺肃容:“不知道。”
“但是关乎生死的一刀,一刀既出,我本身已无法控制。而且,他给我的感觉非常特殊,就算出了这一刀,也无有必胜把握。”
宋智听到这里,真是把眼眶都瞪大了。
“大兄是在谦虚吗?”
“自我刀法大成,人刀合一再无其他之后,又养刀多年,可在岭南养刀这些年的感悟,或不及方才一战中的短短时刻,你看我沉默不言,便是在想这些了。”
宋缺英俊的脸上涌出求知之欲:
“他年岁不大,如何能在这短短光阴中积攒出这份武学境界?着实让我费解。”
“宁道奇、毕玄,傅采林这些人,都是在悠长时光中饱经霜雪,打磨出自身的道。譬如我,天赋不算差吧,放在他这个年纪,可是远远不及。”
说到这,老宋有了点挫败感。
宋老二吸了一口气,不差?你的天赋那能叫不差吗?
分明是中原武林百年难遇的奇才。
人活久了,什么荒诞事都能见到。
竟有一个叫天刀感慨自己天赋远不及的人,宋智晕乎乎的,一不留神,宋缺已把刀放回原位。
“大兄,你打算怎么做?”
宋缺知道他在问什么:
“不用担心,你试想一下,天师既有此实力,也就不会忌惮我宋家。但他愿意亲身来此谈过往渊源,足显诚意。我们支持他,也是最合适的。”
宋智稍有迟疑:“我听三弟说过这一路与天师的交谈,只怕彼此之间的关系还不够稳固。”
宋缺虽没对族内两派中的任何一派表示支持。
但他一方面叫宋智招募兵员,进行种种训练和做战斗的准备功夫。
另一方面又指时机未至,按兵不动。
岭南想要出兵,任何时候都可行动。
外界的局势,宋缺更是心知肚明。
他目眺北方,对宋智道:“若我所料不差,与江南战事有关的消息很快就会送到这里,我们便可以出兵了。”
“有道是兵贵神速。”
“一旦我们出兵配合,可南北夹击梁吴楚三方势力,以最快速度平定南方。”
“那时天下便已成定局。”
宋智点了点头:“好,待会我就去安排。”
“玉致回来没有?”
“没有。”
说到这事,宋阀两位掌舵人都皱起眉头。
宋缺的女儿去寻二哥宋师道去了,而宋师道则迷上了傅采林的大徒弟,对傅君婥一见钟情。
这许多时日,也不见回来。
最看重的儿子,竟也变成了舔狗。
想他老宋虽有成为梵清惠舔狗的苗头,却能用天刀斩去,宋师道可没这本事。
“我派人将他们带回来。”
“不必了,我自会去寻他们。”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