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片苏叶
潘代亦晕晕乎乎,直到郑长老嫌他碍事,一剑杀来!
翔鹰剑法全是杀招,每一剑都想要他性命!
单雄信与那周观潮交好,周观潮与巴陵帮交好。
所以,郑长老自问没有杀错!
“啊!”潘代亦大喊一声,掀翻桌案,与郑长老大战!
“轰~!”
窗边一声爆响,木道人被‘周观潮’一脚踢飞,撞破窗扇。
这一脚多少带了点私人恩怨,踹得木道人灰头土脸,在大街上滚了一大圈。
“哪里走!”
周奕与单雄信大吼一声,一道追了出去。
他们逃出福实客栈后,发足狂奔!
身后破风声接连响起,不断有人冲出客栈,直奔他们的方向来了。
这些人经过木道人严选,没有一个是庸手。
一些人的轻功,更在他们之上。
周奕算是感受到,什么叫做高手满地走,先天也发抖。
二人赶紧与木道人分道扬镳,朝巷子中猛钻。
七绕八绕,利用木道人这个活靶子,总算把后面的人甩开了。
“好险!”
周奕靠在一个冷清的巷边,不由松了一口气。
单雄信盯着他,一双豹眼中满是钦佩:“兄弟,你真该去南阳,这卧龙天师非你莫属。”
他笑道:“此乃卧龙之智!”
周奕笑一笑:“别说笑了,只是耍一些鬼蜮伎俩,真真假假,骗了他们一通。”
“怎能是说笑。”
单雄信欣然道:“与兄弟待在一起实在精彩,只感觉前半生白活了。”
“此番一边吃酒,一边看兄弟戏耍群豪,当真是人生一大快事啊,哈哈哈,老天果真待我不薄!”
他才笑完,远处就传来一道声音。
“哈哈哈,老天果真待道爷不薄。”
“你们两个家伙吃了道爷一只肥鸭,就这样甩掉道爷,实在是冷酷无情。”
那矮胖身影踏着屋瓦冲来,不是木道人还能是谁。
周奕和单雄信面色一变,再次发足狂奔。
他二人当然不是怕了木道人,只是这货后面不知道缀着多少仇人。
“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木道人,我们就此别过。”
周奕喊了一声。
木道人却道:“休想!”
他在后方紧追不舍:
“你们如此熟悉扶乐地形,不如带我一程。给我找一个僻静之地,让我打坐调息,道爷我绝对不再跟着两位。”
周奕听了他的话,根本不理会,与单雄信只顾狂奔。
“小子,你再跑,道爷我就四处大喊将你暴露出来,那时杀你的人决计比杀我的还要多。”
周奕听他威胁,冷哼一声:
“你去暴露便是,我救你出客栈,你这狼心狗肺之人还想威胁我,以为我是吓大的吗?”
木道人听了这话,难以反驳。
加上体内真元耗去了七七八八,也不敢再强硬了。
他一边追,一边打起感情牌:
“大家同属道门,总有点香火情。”
“狗屁的香火情!”周奕一边跑一边朝后骂:“上次你与我对掌,竟还用异种真气偷袭我,可耻!”
木道人听罢大怒,又压住怒气道:“道爷的真气就是如此,怎算偷袭你!?”
“我是西汉全性道承,治庄子人间世,不比你太平道的道承差,你的斗转星移卸了我的力道,卸不去真气异效不是正常吗?”
“这样吧”
“道爷我豁出去了,你给我找一个静养之地,我就把人间世中的武学精义告知于你。”
“如此一来,你也能练出异种真气.!”
第27章 天霜
扶乐,破落寺院内。
那尊金身剥落的泥塑佛像静静端坐,注视着碎阶衰草。
“我瞧这道人油滑,他说要拿出自家经典恐怕是欺人之谈。”
单雄信盯着矮胖道人,正义凛然地说道。
“他敢!”周奕面色不善,“这家伙在雍丘无缘无故与我结仇,方才我以德报怨救他一命,他若撒诈捣虚,我们直接把他埋在这里陪这尊东汉佛爷。”
单雄信点头,旁若无人地商量道:
“这道人下盘功夫极稳,像是深根扎地的老树,待会动手我去拔树,兄弟则对付他的异种真气。”
周奕附和:“简单得很,他现在一身功力去了个七八成,我可不怕他那什么唬人的异种真气。”
又叮嘱道:“老单,一旦动手绝不可心慈手软。”
单雄信手心手背互搓:“那是自然,直到摘下他的脑袋为止。”
僧房前的矮胖道人双手结印置于膝上,正在运气疗伤,可那眉头却拧成铁锁,额角青筋如蚯蚓般虬结。
面前这两人喋喋不休,一刻也休想静下心来。
他们的话入了耳,只觉得经脉火热,心魔乱窜。
终于是忍不住了!
“你们能不能安静点!”木道人涨红了脸,怒瞪二人,“道爷从不食言,我这法门要口授身传,并无秘籍,此刻怎么给你。”
“方才乱中铁骑会与海沙帮的人各打中我一掌,再怎么着急,也得等我逼出这口心血。”
周奕与单雄信各都一笑,不再出声看他打坐。
片刻后,木道人运气周天,果真喷出一口浊血。
再观其面,胀紫之色尽去。
想来已将内伤稳住。
二人瞧在眼中,深知这矮胖道人内功高明,难怪被这么多人追杀还能活蹦乱跳。
木道人却怕面前这两个家伙真的动手,赶紧睁开双眼。
他先不说异种真气,而是转提雍丘之事:
“小子,道爷我是得罪过你,但并非无缘无故。起先我怀疑你们只是坑蒙拐骗,并无道承,故而态度不善,但道爷性格就是如此。”
“胡说八道,”周奕根本不信,“既是如此,你该上夫子山,怎会与巴陵帮、浑元派的人混在一起?”
木道人急得站起来辩解:
“我根本不知晓那是巴陵帮的人!马守义这竖子骗了我,但道爷看在一位故人的面子上,懒得与他计较。
三十多年前有一道门前辈,他修的是《大禹馍》,讲究危微精一之道。也就是古尚书中所提的‘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执厥中’。
当年我初修全性,乖张暴戾,正是这位前辈用危微精一点化与我,并劝我辅治《庄子》,这才让我不害心魔。”
周奕感觉他并不像胡说,遂问:“那与马守义有什么关系?”
“誒!”木道人郁闷地锤了一下僧房门框,“这位前辈去世后,留有一还俗传人,正与马守义交好,却又死在了征辽路上。马守义以他的名义邀我,一同怀念故人,我自然来到雍丘。”
“若非如此,我哪里会管什么太平道的事。”
“好了,姑且信你,”周奕不想再追究,“你已化了淤血,按照约定,异种真气的练法呢?”
“道爷自然不会食言。”
话罢矮胖道人奸诈一笑:“但这秘法你若练不成,我也爱莫能助。”
他来回走了两步,口中念叨:“庄子外篇中记载,鲁遽弟子曰:我得夫子之道,吾能冬爨(cuàn)鼎而夏造冰矣。”
单雄信思考了一下:“这是何意?”
木道人带着怪笑看向周奕,心中暗道。
‘道爷我传你秘法又如何,不似我这般多年治经,怎可能悟到其中奥妙?不过,这也不算道爷失信。’
‘臭小子,还想掏道爷的家底,哪有那么容易。’
周奕不假思索道:“他的意思是,冬天可以取火把鼎烧热,夏天可以取水造出冰来。这是在说,找到了事物的规律。”
木道人笑色稍淡,“你算有点悟性。”
又看向单雄信:“比他强得多。”
单雄信朝旁边吐了口吐沫:“又不是单某学,我瞧你这秘法也不算高明,周兄弟必然是一学就会。”
“哈哈哈!”
木道人捂着圆圆的肚子嘲笑:“果然非我道门,言之可笑,言之好笑,哈哈哈!”
笑罢,又对周奕喝道:
“你看我打坐行功!”
见他盘腿坐下,双手缓抬,十指微曲如抱圆球,掌心虚拢似托一轮弯月。拇指中指相抵,结成“莲花印”,其余三指舒展,指尖似有寒芒流转。
木道人一边行功一边解释:
“手肘处有尺泽、曲池、曲泽、小海、少海、天井六个合穴,气血在此处汇合呈现菏泽遍布的气象。”
“而尺相对于曲就是直,肺经所处手肘处正好是弯折最小的,因此,可以合水!”
“按照我的练功之法,真气行手太阴肺经,凝聚在尺泽穴中,这时明悟‘庄子夏造冰’中的延喻,合天地之阴气,以道门混圆抱球法融入尺泽所合之水。”
“寒而生霜,覆水为冰,这便全性的天霜凝寒法。”
“小子,你可看仔细了!”
他右手从地上抠出一团泥土,真气所过,那泥土如下新霜,冷生寒白。
木道人将泥土抛在地上,得意至极地望着周奕:
“学会了吗?”
单雄信看出木道人这功夫不俗,虽说口上不饶人,内心还是佩服的。
矮胖道人话语粗鄙,一旦打坐运功,颇有自然无为之感,若不治庄子经籍多年,绝难做到。
只这一道门槛,就要难住无数练武之人。
心念至此,单雄信在一旁铺垫道:
“周兄弟若能学会说明功法没问题,若学不会,定然是你藏私了。”
“放屁!”
矮胖道人骂道:“别找歪理,道爷我就是这般练得,练不成,只怪他自己没本事。”
心中又说,能练成才有鬼呢。
一个修太平道《老子想尔注》的,如何能修这全性结合庄子的法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