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片苏叶
“倘若我有体悟,还想编一部融入武道精髓的道典”
说到一半,周奕醉意全消,摆了摆手道:
“异想天开,几位就当这是玩笑话,我远没有那个能力。”
陈常恭、松隐子、计荀、计守各都一叹。
就连木道人都露出异色。
松隐子抚须而笑:“老道一定勤练内功,想办法多活几年。”
陈常恭道:“今次虽离南阳,但易道长若需助力,叫人送一封书信,我即刻从颍川赶来,再叫上道门朋友。”
“不错。”
计荀道:“我们暂回嵩山,过一段时日便回松道友处,相见更易。”
这些道门前辈并无所求,周奕更觉亏欠,本打算只借道门之势,却成了下场厮杀。
当下放在心中,也不多说。
一边拱手一边举杯:“谢过诸位朋友。”
众人喝了一杯,陈常恭笑道:“你往后莫要嫌我们打扰就好。”
“岂能如此。”
周奕眉头一皱,白眉老道哈哈一笑。
午时用饭之后,一路送他们到郡城之东。
湍水绕城不歇,老道们越走越远。
又过三日,矮胖道人来到南阳帮:
“周奕,我也要走了。”
周奕拉着他坐下:“木兄何必急着走。”
“道爷要寻那乌鸦去,早几日就该走了。”
木道人没好气道:“和你这边相比,那三个倒霉龙的情况都算好的,瞧瞧你对付的都是什么人。若不是帮你,道爷我绝不会惹他们。
他奶奶的,搞得我现在好没有安全感,你赶紧练功,早点无敌天下。”
说话间,他又把一柄长剑扔了过来。
周奕一端详,寒铁宝刃!
“你什么时候锻造的?”
“就这些天。”
木道人摆了摆胖手:“你的对手各都凶悍,我瞧你那柄剑早晚得断,提前给你备一把,免得你找不到我,只是你们南阳打铁铺子远不如东溟派,耽误我这许多时间。”
周奕喜上眉梢:“下次你来,我请你喝最好的酒。”
“那这次的呢?”
“自然不会缺少。”
周奕早就准备好了,取来一个包裹,不仅装了盘缠,还有满满一葫芦好酒。
“妙哉!”
木道人大喜,拿了包裹转身就走:
“哈哈哈,不用婆婆妈妈送我,道爷走也。”
他扛着九齿钉耙,寻乌鸦山雾烟观去了。
周奕走到南阳帮门口,那矮胖人影已见不着了。
杨镇望着周奕手中的寒铁宝刃,由衷笑道:“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天师的朋友满天下。”
“大龙头,我的敌人也是满天下。”
周奕笑了一声,拔出半截寒光湛湛的宝剑:“不过,今有宝剑,不惧来敌。”
杨镇感受到他的气势,手扶长须而笑。
佛门中人大部分已经离开,只有智慧大师领着几位高僧留在香严寺。
道信大师与帝心尊者,继续追踪石之轩与不贪和尚下落。
慈航圣女飘然而去,返回武林圣地。
天竺狂僧尾随大明尊教,这些死对头纠缠在一起,短时间也没空再管南阳城。
冠军城、襄阳城,近来也相安无事。
周奕心中安宁,生出闭关之念。
当天下午,在闭关前写了一封信叫人送到当阳马帮。
夜里,掌起灯火。
脑海中想着身在江都的少女,情不自禁笑了起来。
他写了好多页纸,把南阳的事当做日常说在信中。
最后又写到
“小凤,近日有一友,赠我寒铁宝刃。那剑身霜寒,如琅琊寒夜,睹剑思人,久不释怀,便请江淮水,送至扬子津.”
……
第130章 天魔妙舞星斗转
隆兴历第二十日。
周奕交代好城内一应事务,一人一马,徐出郭外。
骋目郊原,只见麦陇翻波,新翠接连。
春深好景处处,加之他心情甚好,马蹄渐急,不多时便顺阡陌靠近卧龙山。
“观主!”
“易观主回来了~!”
周奕的身影才从桥溪水面上映过,有村民认出他来,热情招呼。
他久未回山,这里的人非但没忘,反倒记挂甚深。
周奕下了马,他也叫不出人名,只能笑着挥手回应。
近白河村,村头老翁看到他后,赶忙跑回,抱出两坛酒。
“观主,可算把您盼回来了!”
吕得贵皱巴巴的老脸上又惊又喜:“老头子给您酿的桑椹酒,我几次登山去送,您都不在家,今次总算叫我撞上了。手艺粗糙,观主莫要嫌弃。”
周奕毫不客气,笑着接过,哪有半分嫌弃的样子。
吕得贵喜色更浓。
周奕看着他脸上沟壑般的皱纹,心下轻叹。
岁月不饶人,与上次救下这老翁时相比,他更显老了。
“是哪家人故去了吗?”
周奕听到白河村中传来出黑之声,随口问了一句。
吕得贵叹了口气:“村里的老里正先走一步。”
周奕闻言,脑海中闪过一位颤巍巍的身影,五庄观重新修葺时,正是这位老人出面联络众多手艺人,帮了大忙。
当时见他还算硬朗,没想到转眼已归冥途。
生老病死,世人终要走这一遭,但见到熟悉的人离去,难免心有戚戚。
将马栓在吕得贵家门口,又放下酒坛。
伸手把院中两个正玩闹的孩童招了出来,叫他们看住酒。
两个小孩像是得到了神圣任务,又在吕得贵的叮嘱下,守在院落门口。
不用吕德贵引路,周奕寻着哭声便来到一户人家的院落前。
老里正的名声很好,村中许多人为他送行。
他一至此处,立时引起轰动。
对村中人来说,五庄观主不仅是卧龙山上的‘山神’,守护一方平安。
更是南阳郡中的大人物。
一些外来人不太认得,旁边便有人小声讲述,闻者无不惊讶。
他们感受就像是,茶楼饭馆说书人口中,那些充满传奇色彩的人物一下从传说走入现实。
人群分开,七八名着缟素的亲属从屋中迎了出来。
周奕也没做什么,只是默祭祷告,又在老里正棺木旁的瓦盆中烧了几张黄纸。
完事他便走了,没有打扰丧礼。
但是,那一家亲属却追了出来,都朝着他离开的方向拜谢。
周围人都说老里正有福。
观主亲至有多体面先不说,南阳郡城,谁不知观主有沟通阴阳的本事。
想来城隍那边,已经打点妥当。
连那些被请来出黑的人也口径统一,都说老里正不用去地府,直接上天报道了。
这一桩事,很快便传扬出去。
南阳的百姓既说老里正命好,又感觉心暖亲切,易观主本是高高在上的人物,却离大家很近.
周奕虽久不在卧龙岗,但观中一直有人打理。
郡城之中,虽然也能练功。
可论及静心守神之处,还是不及这一山一岗。
每日杂事有人打理,周奕便能心无旁骛。
经历了南阳郡大小争斗,又接触到一众难缠高手,自觉不足。
大明尊教、邪王、伏难陀,这些人带来的压力可不小。
一旦杨广南下,天下之争便进入另外一番境地。
武林圣地将正式下场,三位大宗师都会被牵扯出来。
虽晓得练武之事急不得,却也想锐意进取,多谋一些手段。
兴许是想得太多,入五庄观后接连五天。
除了炼化至阳大窍中的煞气始终顺利之外,任凭心中灵光闪烁,却一直把握不得。
到了第七天。
黄昏时分,夕阳如血,周奕坐在黄老大殿,把吕得贵送给他的桑椹酒揭开。
他手捧《老子想尔注》,正要一边喝酒一边观卷,抛开所有心事。
却没想到
不知打哪吹来一缕香风,自屋顶上传来一阵轻微脚步声。
周奕把碗放下,手不释卷,轻喊一声:“下来。”
少顷,一道苗条的白影从屋顶落在走廊处,瓦片晃响,就像是有一只野狐受到惊吓踢蹬了一下。
那白影手上提着什么东西,在夕阳下划过剪影。
踩着小碎步走上石板台阶,步入五庄观大殿,周奕坐在靠上手的北侧,她便坐在东侧。
一阵馨香传来,盖过醉人的桑椹酒,非常好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