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片苏叶
周奕一剑风卷,苇叶飘飞,从掠影中与丁门主剑尖相碰!
他左手顺长剑一抹,沿两剑相接处打出一道寒气。
丁门主左掌聚力接寒气,右手长剑一弯被周奕拿到先机。
这时他的剑像是虚虚飘飘,大片芦苇随着剑势左摇右摆,如有一股自然之风吹来。
这种自然律动,叫丁门主略生恍惚。
下一刻.
无声无息的寒芒直刺他咽喉!
咻的一声~!
丁门主脖颈身体同时往下一缩,金蝉脱壳,脱去了外边的黑袍。
裂帛之声响彻河边,周奕的剑光将那黑袍瞬间穿出大片孔洞。
周奕追剑,丁门主退剑。
两人踏水而斗的足尖在河面激起连环水圈,剑上真气猛烈,直将三尺内细珠震成水汽!
一连串交剑声沿河而响,水波炸起,飞起来的游鱼被两人的快剑绞得鱼鳞乱飞。
丁门主退剑中忽将身体朝前一压,这一剑抵住周奕长剑,两人真气震荡,一时间没分高下。
但周奕的剑乃是攻势,下一剑比丁门主更快。
周奕抬剑瞬间,丁门主露出冷笑,直接弃剑。
五指成爪,抓向周奕咽喉!
这是以命换命的狠辣法门,逼得周奕撤剑翻身。
这一刹那,老翁左手朝腰间一掏,出现一柄软剑。
他运转全身功力,摆动软剑荡起一股颇为古怪剑势!
丁门主一剑追出,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
梅花九式终极杀招,碎影暗香势。
他仿佛跻身在一大片梅花林中,一阵大风吹来,梅花簌簌而落。
他的剑,就行走在这场梅花雨中,剑卷罡风梅花碎,残影孤香立雪隈,他手中的软剑在叠闪间像是消失一般。
只待一朵血色梅花绽放,它才会重新出现。
这般剑势,助他杀过的好手三只手都数不过来!
周奕面无表情,丝毫没有受到对方剑势影响。
他提运全身功力,身上有股诡异意境,风神无影剑陡然剑风弥漫,鬼魅的剑影无声无息。
丁门主的梅花雨骤然被吹散,他目色大变,只看到自己的剑,而周奕的剑却消失了!
这是以往对手临死时看到的画面,此刻.
他与那些死者有同样的视角。
快,他的剑比我还要快!
丁门主感受到一股奇怪的意境,明明对方一剑刺来,他却觉得空无一物。
这种古怪的意境,让他的剑势没有造成任何干扰。
顺着真气延展的精神,似乎成了对方鄙夷之物。
“呃~!”
胸口一痛,丁门主一剑刺空,他被看破了,却没看透对手。
这一剑,他要害中招~!
生命,快速流逝.
丁门主紧紧捂着胸口,一动不动。
“这是什么剑法?”
“风神无影。”
“你为何不受老朽剑势影响,难道没有看到一阵梅花雨吗?”
“看到了,很精彩,但如小儿玩闹。”
丁门主吐了一口血:“你在鄙夷我的剑法?”
“剑法不赖,我鄙夷的是你这个人。”
丁门主还算满意:“不错,死在你这种天才手中,我也不算冤。”
他急匆匆说道:“科尔坡说你内功高明,我今日与你斗剑,本以为杀你十拿九稳,没想到竟然会输。”
“但我在南阳混了这么多年,从没听过你的名号,你却如此厉害,又是突然冒出来的,是否隐藏了身份?”
“请请让老朽做个明白鬼.”
看在他抖落许多秘密的份上,周奕简洁道:
“雍丘,太平道。”
丁门主听罢吃了一惊,双目凝视周奕,憋出嗓子中最后一句话:“太太平鸿宝”
“竟竟是天师当面”
话罢,仰跌入河,闭目而死。
他成了个明白鬼,死得也算痛快。
周奕这一仗打得过瘾,这姓丁的其实够强,剑法、内功、剑势,又有极快的身法,必然是当世一流人物。
若不是这段时日多有突破,恐怕不能与他正面相斗。
周奕心中期待得很,准备回山闭关。
“待我打通至阳大窍,再找那两个狗贼算账.”
第96章 立地成魔,天下震动
卧龙山、五庄观。
后院正对着桃花树的廊檐下站着四人,一人作画,三人观望。
作画之人青衫凌乱,鞋袜湿水,几缕湿漉漉的发丝紧贴面颊。
他出笔作画,绢帛绘就一幅春日盛景。
本该生机勃勃,万物竞发,可他本人,却带着一股萧索疏离的暮气,给人一种“自古逢秋悲寂寥”之感。
观画之人,无不感其矛盾。
画中有几杆青竹、几树桃花、更有一群脖长羽丰的肥鸭在水中游玩嬉戏。
这画有静有动,线条流畅至简,寓情于景,泼墨画中,可谓是大家手笔。
三位观者又见,作画的某位天师投墨笔洗,已是完工。
复又吟道:“竹外桃花三两枝,春江水暖鸭先知。”
回纥少女盯着那画,略泛沉思。
晏秋问:“师兄诗画发兴,却没有早春情感,这是怎么一回事?”
依娜的思绪被打断,转脸看向另一道童。
夏姝捂嘴笑道:“师兄方才酣战一场,大意失鸭,我来算算,这梅花门主钓鱼输了一条锦鲤,比剑输完剑招,却赢鸭而去,三局一胜,不算丢光老脸。”
回纥少女与晏秋“哦”了一声。
晏秋很有想象力:“丁门主得了师兄的鸭,黄泉路上可以献给牛马二鬼,阴司牛马给师兄一个面子,丁门主投胎不用排队。”
阿茹依娜幽蓝色的眸中,笑意一闪而逝。
周奕瞥了他们三个一眼,懒得回话。
“这画给我了,嗯表哥。”少女响起清冷声音。
周奕本想直接拒绝,听到最后两个字又点了点头,回纥少女似乎摸清了他的性子。
听到一阵脚步声,周奕转身离开后院朝道观大殿走去。
“周兄弟,飞马牧场来信,还是商场主亲笔。”
从单雄信手中接过信笺,笑着问道:“当阳马帮那边如何?”
“杨大龙头出手,小麻烦自然是没有了。马帮两位帮主只觉欠你太多,想要分更多利入观中。”
“不必,你直接帮我回绝,省得他们又跑一趟。”
周奕瞧了信笺一眼,“过段时间,恐怕要劳你朝襄阳方向跑一趟。”
单雄信搓着手:“这是要对谁动手?”
周奕道:“有个叫梅花门的流窜在襄阳以北,这伙人以打家劫舍谋生,估计有百来号人。”
“梅花门”
老单经常外出办事,基本算是本地人,稍微一想:“这百来号人不足为虑,倒是他们的门主比较难缠。”
“梅花门主已经死了。”
周奕顺势把科尔坡之类的事情说给他听,单雄信面色阴沉:
“那这帮人就更该死了。”
“近来大家的火罡大有长进,已有十三太保,我正好带他们出去骑马砍杀,练马练枪,浇铸血性。”
“顺便收点梅花门的债款。”
周奕大为赞同:“不错不错。”
单雄信又道:“咱们和娄帮主熟,购十几匹马不在话下。”
“一码归一码,拿人手短,可不要让他们半卖半送。”
“这是自然。”
单雄信答应一声忽然说道:“对了,近来我在南阳走动,也有不少壮士渴望入观,你可有扩大规模的打算。”
“这南阳闲散的江湖人可不少,以五庄观主的名头,一旦放开收人,恐怕要不了多久就能代替湍江派,补为第八势力。”
周奕权衡一番,“你有什么看法?”
单雄信组织了一下语言:“其实.外边的人良莠不齐,我不建议大肆招人。一来耗费金银,二来又无战事,三来过于招摇。”
“不过可以先行培养,先将一些靠得住、天赋好的挑出来,放在道观下面的行当中。”
“从中择优去劣。”
“章兄教马,我则督功,早晚能造就一支强悍之师。”
周奕嗯了一声:“就按照你说的办吧,其实你说的这些,我并不擅长。”
单雄信抚须而笑:“那我老单多少有点用。”
周奕笑着拍了拍他的后背,又拉他坐下来喝茶。
不一会儿马术教头章驰也跑了进来,三人就梅花门一事做了一些部署。
周奕又叫他们去联系陈老谋。
这种能立马清算的债务,绝对不隔夜。
安排停妥,周奕拆开商场主寄来的信。
纸上的字写得好看,却与娟秀挨不上边,字尾锋芒如剑。
这也不奇怪,场主毕竟有一身高明剑法。
周奕暗自点头,看信中内容。
其实就是一封很普通的感谢信,牧场山城对五庄观的帮助表示感激,说了一下当阳马帮的近况,提到与塞外部族的交易,以及对南阳的重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