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晓木生
斗篷人再次低下了头，因为是在夜里，又带着帽兜，垂钓者看不清他现在的表情。
“我……毕竟向格莱曼伯爵起过誓。”
“啧！啧！啧！”垂钓者有些好笑，“你还真把自己当成伯爵手下的骑士了？”
“伯爵对我们的要求比骑士还高。说实话，如果不是因为家族，我是十分乐意为格莱曼伯爵效力的。伯爵……让我知道了很多以前不知道的东西。或许住在乡下的你不知道，就整个阿尔达……不，甚至是整个西北海湾，因为格莱曼伯爵发生了多少不可思议的变化。”
“哦，我能感受到一点点，老家那里已经两年没发水灾了，是得感谢格莱曼修得水库和堤坝啊，干旱的时候还能用水库里的水灌溉。嘿，你知道吗？修水库的时候他还付工钱呢，要我说呀……”
垂钓者嗤笑了一声，“真他妈傻帽到家了……他可是堂堂一方领主啊。”
斗篷人十分无语地看着垂钓者，一瞬间他竟然觉得自己似乎做了错误的决定。
他突然伸手握住垂钓者的胳膊，十分用力地握住。
“请把我的话带回去，到了那个时候，请不要让格莱曼伯爵走得太痛苦。”
“放心吧！”垂钓者用另一只手拿开他的手，冷笑着说：“只是一瞬间的事，我们的领主大人——容我最后一次这么称呼他——不会痛苦太久，他很快就会回到光明之主的怀抱中。”
第528章 狩猎
保罗今天起了个大早，在用完早餐后并没有像往常一般一头扎进办公室里，而是在老管家菲利普的伺候下穿上了一身英挺的猎装，今天他要去打猎。
倒也不是他一时心血来潮，而且受到了邀请——家族骑士弗格斯的邀请。
弗格斯和其他几位骑士在保罗剿灭海盗之后就回老家务农了，并没有留在新组建的军队中任职。而在后来的作战中，保罗单凭手中的军队就应付了危机，所以也没有将他们召集回来效力。
但毕竟他们都是世代效忠于格莱曼家族，所以保罗也不想冷落他们，偶尔互通一下书信，互赠个礼物也是有的。
其实弗格斯曾经多次邀请自己效忠的主君到自己的庄园做客，而保罗也早早答应过去他那儿，但是一直以来保罗都很忙，也没有时间过去。上个月弗格斯又来邀请他参加一场大型的狩猎，他觉得应该去付邀了，否则面子上就说不过去了。
在镜子面前把自己身上收拾完毕，保罗新奇地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说起来，我还是头一次去打猎呢！”
他不无感慨地对身边的老管家说。
“哦，这可不是，事实上您小时候曾经跟着您父亲去过一次，可能是时间太久了吧，所以记不清了。”
“是吗？”
保罗很不可思议，来自地球二十一世纪天朝的他对打猎这个词儿十分陌生。除了少数可恶的偷猎者外，那时他所在的国家甚至已经没有正式的猎人职业了。
“打猎会遇到什么猛兽吗？”
保罗有些担心，现在所处的世界可不是前世那种人类过度开发的环境，记得几年前在富兰港公审了海盗后返回湖心镇，就是在路边的森林里遇到了名为黑斑虎的猛兽，也是在那里遇到了顾问贝蒂·迪亚士和她的女侍卫。
“哈哈，这您可以放心。”
菲利普管家又给他整了整衣领，笑着给保罗壮胆，“狩猎时，扈从们会把整整一片区域给围起来，一点点地缩小包围圈，驱赶野兽们集中到一小块地方，然后你们就可以用弓弩尽情地往向里面的动物射击，所以又叫做围猎。过程声势浩大，到处都是人，野兽见了也只有逃跑的份儿。”
“贵族和骑士们经常举办这种狩猎活动，和比武大赛的作用一样，用以锻炼自己的军事技能。”
保罗深呼吸了一口气，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好吧！让我来见识见识这其中的精彩吧。”
他转身往更衣室走外面走去。
参谋长施罗德在外面等待着他，见到保罗出来，向他施了一礼。
保罗打了声招呼，“施罗德，我马上就要出发了，这次大概要一周才能回来，有什么事情就快点说吧。”
“确实有两件流程上的事要来打扰您，格莱曼大人。”
施罗德掏出了两份文件。
“一份是湖心镇驻军的例行拉练计划，一份是湖心镇民兵的集训计划，都需要您的签字。”
保罗接过来大致浏览了一遍，然后将文件摆放在墙边的小桌子上，菲利普管家很及时地给他端来笔和墨水。
他拿起笔在两份文件上签了字，“这里一切就拜托你了，施罗德。啊……对了，部队都到埃姆登拉练了，但总得有人留下来吧，这次民兵的集训由谁来负责，哈哈，总不会是我们堂堂的大参谋长施罗德大人亲力亲为吧？”
施罗德回答说：“是作训处处长布尔甘中尉。”
保罗回头看着他，“布尔甘中尉？哦，我记得他，是一位非常优秀的军官，他从学院结业后我还亲自给他颁发过证书和奖状。对了，他的军衔也是我亲手授予的。”
“是的，布尔甘中尉是我们中优秀的一员。”
施罗德十分赞同保罗，“他时刻充满着热情，积极能干，从不推卸责任。训练民兵是个苦差事，大家都宁愿跟着大部队去埃姆登拉练，是布尔甘中尉主动要求留下来负责此事的。”
“那就多注意注意他，以后说不定能有大用呢。”
“谨遵您的吩咐，格莱曼大人。”
办完事情后，施罗德就告辞返回参谋部了。
“维克多大人和瑟提亚女士已经在院子中等着您了。”
参谋长刚走，仆人就向保罗报告。
这两人是来和他汇合的，他们要一同前往弗格斯的庄园。
维克多自不必多说，他是保罗的侍卫队长，这一次将率领五十名侍卫保护领主的安全。而菈荻·瑟提亚则是听说保罗要去狩猎后主动要求跟着的，这让保罗很是新鲜，一个女孩子也会对打猎感兴趣吗，哦对了，她以前还是个冒险者啊。
当然，随身带着一个美女也是倍有面子的事，特别是当着另一群大老爷们的面，所以保罗不会拒绝菈荻的请求。
维克多身着胸甲，腰部两边各别着一把火枪，还带着一柄单手剑，可以说是全副武装，看起来气势汹汹。
菈荻则是身着一身得体的猎装，女性的妩媚和猎装的英气完美地糅合在一起，让保罗看得眼睛发直。
“二位，我们出发吧。”
保罗跨上自己的坐骑，从一名侍从的手上接过马鞭。
“是，格莱曼大人。”
两人应道，也纷纷跨上为他们准备的坐骑。
马儿迈动四蹄，踏在领主府院内的青石板上，发出哒哒的声音。
他们来到城堡外面，五十名和弗格森一样全副武装的侍卫在护着他们的四周一起行进，这些侍卫除了腰间的单手火枪外，马上还挂着两把较步兵火枪枪管短一些的火枪，这是专门为马上射击打造的骑枪。
自从那次遇到巫师拦路袭击以后，保罗就十分重视自己护卫人员的火力配置。哼哼，再遇到一次不长眼的巫师，管你的法力多么强大，一照面就把你打成筛子。
“你们都为自己准备了什么趁手的武器？”
跑在湖心镇纵贯南北的大街上，保罗这样问维克多和菈荻。
“我用的是弓箭，大人。”维克多指了指挂在自己坐骑身上的一把弓。
菈荻则是不发一言地举起一把轻弩，那是她在冒险团时所用的武器。
第529章 线膛枪
“格莱曼大人您又准备了什么趁手的武器呢？”
侍卫长维克多十分好奇地问。
“哈哈，给你瞧瞧，这可是我们的军工部门最新的产品啊。”
保罗从马匹上取下一杆长管火枪，一脸骄傲之色地扔给维克多。
维克多接过这把枪，前前后后地看了一遍，他十分疑惑地问：“似乎和我平日里接触的那些没什么不同，您能告诉我有什么区别吗？”
保罗摇着手指头，笑着说：“没什么不同？不不，这把枪区别于其他枪的地方不在于外表，而是在里面。”
“里面？”
“枪管里面，你仔细地瞧瞧。”
“是吗？”在保罗的提点下，维克多倒握着火枪，将眼睛凑近枪口，借着照进去的阳光，他终于那清了里面的玄机。
枪管的内壁上有呈螺旋状的一圈圈纹路，再仔细地看一看，那些纹路其实是镌刻在枪管内壁上的凹槽。
他问：“格莱曼大人，这些螺旋状的凹槽就是您所谓的不同？”
保罗点了点头，“是的，准确地说，那些凹槽叫做膛线——或者说，凸的部分是阳线，凹的部分是阴线。所以这把枪应该被称之为线膛枪，而之前的那些火枪，无论是早期的火绳枪还是后来的燧发枪，它们枪管的内壁都是光滑的，所以应该称之为滑膛枪。”
“滑膛枪？线膛枪？您这名字起得真贴切。”
维克多赞叹说。“只是，就这么加上几圈膛线，能有什么作用呢？比以前所谓的滑膛枪有什么优势？”
“优势可大了去了。”
保罗喜滋滋地说，“火药燃烧时会挤压子弹变形嵌入到膛线中去，然后螺旋状的膛线就能迫使子弹在枪管中旋转起来，并保持这种姿态射出枪管，一路旋转着飞向目标。根据工匠们的测试，子弹以这种旋转姿态运动时，弹道——就是它在空中的运动轨迹——较之滑膛枪发射出去的子弹更加稳定，飞得更远，也更加容易命中目标。哦，维克多，想必你是知道滑膛枪在100码外的命中率有多么糟糕？”
“嗯，很糟糕吗？我不觉得啊。”
听到保罗如此吐槽滑膛枪，维克多有些莫名其妙地摸了摸脑袋。
保罗一阵无语，他这才想起来，维克多他们在此之前不知道线膛枪，他们的比较对象是更早时所用的弓箭，而普通弓箭的命中率比滑膛枪更糟糕——毕竟保罗一开始画出的滑膛枪结构就已经是较为成熟的设计了，他总不能画个逊色于弓箭的原始火枪，丢给工匠让他们自己去慢慢改进吧？
“咳咳！总之，你现在手中的这把线膛枪在200码上都能保持很高的命中率，天气好的话，300码的距离上都能用，要是换了滑膛枪在200码能命中敌人简直就是天父显灵了。”
事实上，有了线膛枪后完全可以在战场上进行狙击作战了，美国独立战争的时候，美国佬凭借着用简陋工具拉出膛线的肯塔基步枪就能精确打爆200码外的英国指挥官的脑袋，在1777年的萨拉托加战役期间，美国步枪手墨菲更是凭借线膛枪在300码距离上击杀了英军指挥官西蒙·弗雷泽，让乱作一团的英军不得不投降。
“这么厉害？”
维克多难以置信地把手中的火枪上上下下地摸了一遍，仿佛它上面有什么不可思议的魔力一般。
就连出发后就没说过一句话的菈荻·瑟提亚都按捺不住好奇心盯着那把线膛枪看。
“格莱曼大人，那如果我们阿尔达的军队换装了这种线膛枪，岂不是打遍天下无敌手了？”
维克多十分兴奋，脑海中浮现出阿尔达军队手持线膛枪痛击敌人的场面——对面还没看清自己这边的士兵长啥样，就一排排的栽倒在地。
“没那么简单。”保罗给他浇冷水，“拉膛线是个挺麻烦的活儿——至少现在是这个样子。这把枪的膛线就是工匠们费了老大劲拉出来的呢，是第一把可堪一用的线膛枪，他们还没捂热乎，我就抢过来去猎场过过瘾。”
“而且线膛枪操作起来比滑膛枪要麻烦，这玩意儿虽然很准，但是装填子弹很慢。滑膛枪的弹丸是略小于枪管的，因此从前面塞进去容易。而线膛枪不行了，它的弹丸必须得略大于膛线的阳线直径，然后得把弹丸硬挤进去，装填时十分费力气，这样一来的装填效率可想而知。”
听到保罗这么介绍，维克多有些惋惜的看着手中的火枪，感慨地说：“还真是有得必有失啊。”
“不过我相信迟早会有大规模装备的那一天。”
保罗自信满满地说，“拉膛线这种活儿，人工终究会被机器代替。至于装子弹，你觉得从枪管后面装怎么样？”
“从后面装？”保罗的奇思妙想让维克多十分惊讶，然后恍然大悟，“是呀，从枪口装，还得用杆子捅到最里面，直接从枪管后面装填不就行了？哦，我的领主格莱曼，您伟大的智慧一如既往地让我觉得自己十分渺小。”
维克多的马屁没能让保罗脸红，他已经习惯了。
“哈哈，同样是没那么简单，如果从后面装弹，枪管后面就得是能打开的，火药燃烧后的气体会从缝隙中漏出去的，用于推动弹丸前进的气体就会少很多，子弹会打不远的。”
除了漏气，貌似还得有火帽来着，总之路子还很长。
“格莱曼大人，您的思虑之周全再一次地让我汗颜。”
维克多的第二个马屁及时奉上，然后有些吞吞吐吐地说。
“格莱曼大人，等抵达弗格森骑士的猎场后，您看能不能……能不能……也让我为您测试测试这把所谓的线膛枪。”
保罗大手一挥，十分慷慨地说：“当然，你是什么人？我的侍卫队长啊，既然开了口，我岂会有不借你用用的道理？”
维克多十分开心，连连道谢。
保罗从维克多手里接回那把线膛枪，重新把它挂到马身上。
他的心里不禁开始畅想起来，脑海中浮现出这样的画面——用这把枪在猎场中一打一个准儿，引得众人连连欢呼。
第530章 巴博尔村
巴博尔村的庄口，几名骑士打扮的人正坐在马上远远地看着东边的大道上。
“弗格斯大人。”
一个较为年轻的骑士问领头的人，“您说保罗·格莱曼会来吗？”
弗格斯瞥了他一眼，“查孔，格莱曼大人是个严格遵守约定的人，我既然收到了他的回信，而且信中还是肯定的答复，那么他就一定会在约定的日期过来的。”
年轻的骑士不再言语，继续看着大路的尽头。
这时，在他们视线所能抵达的最远处，一股尘土飞扬了起来。
渐渐地，那飞扬的尘土愈加弥漫，仿佛是一支队伍正向这边开来。
“来了，来了，打的是领主家族的旗号。”有视力好的人嚷嚷着确认。
弗格斯心里头一沉，仿佛一颗悬在高处的石头最终砸了下来，重重地落在自己的心脏上。
他沉声说道：“各位，领主过来了，现在都藏好你们的小心思，一会儿小心招待，千万别提前露出什么马脚。”
“放心吧，弗格斯大人。”
众人拍着胸脯纷纷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