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袖乾坤
世人只以为韩伯虎是一个落魄的画匠,却鲜少有人知道他是一个很厉害的神符师。
吴全义希望赵洵拉韩伯虎出山,帮助他修缮长安的这座大阵。
韩伯虎的家宅便在西市内的一间不起眼的酒馆。
赵洵无心在街市上多做逗留,迈开方步径直朝韩伯虎的家而去。
韩伯虎的家就在西市牌坊北口。赵洵便按照恩师给出的地址按图索骥赶到韩家。
韩伯虎出身商贾之家,他的父亲韩广治在西市开了一家小酒馆以为生计。
韩广治为了省钱便把小酒馆单独开辟出半间院子充作家宅。
一家老小便住在其中。
商贾人家自然没有那么多讲究,要想去到后宅便要穿过酒馆。
在西市这种前店后宅的布置十分寻常。
赵洵犹豫了片刻方是一振袍服走入酒馆内。
进入酒馆便是漫天的酒气。
酒客们三三两两聚坐在一起,划着酒拳,行着酒令。
赵洵曾经料到这种市井酒肆的环境不会太过高雅,却也未曾想到会如此低俗。
真想不到韩伯虎是怎么在这种环境下作画甚至是修道符篆的。也许这就是天赋吧。
赵洵这么一個锦衣华服打扮的人走进一间市井酒肆,顿时引来不少酒客侧目。
正值他尴尬之时,一个身着短打的老汉赶了过来笑道:“这位郎君要喝点什么?”
赵洵连忙道:“我不是来喝酒的,我是来找人的。”
那老汉哈哈笑道:“小郎君你说笑了。我们开的是酒肆,又不是牙行。”
“我是受恩师之命来找韩伯虎的。”
赵洵干脆利落的说道。
“你找伯虎,那小子整日都在作画......”
赵洵根据这人的口气推断此人应该就是韩伯虎的父亲韩广治了。
“劳烦带我去见韩兄。”
韩广治点了点头。
经由韩广治引着来到后院,赵洵便朝东边的院子走去。
韩广治生有两子一女,除韩伯虎外还有一子名韩申,另有一女已经出嫁。
如今韩广治和妻子丘氏住在北面的正宅。韩伯虎住在东厢,韩申住在西厢。
屋门是虚掩着的,赵洵上前轻叩了叩,得到屋主回应后踱步而入。
屋子并不大,却被分隔的很好。
一方简易的屏风分隔了生活区和读书区域。
赵洵绕过屏风,见书案前坐着一个面如冠玉的书生,心道定是韩伯虎了,便上前施礼道:“韩公子,我是受青莲道长之命前来拜会您的,多有叨扰。”
韩伯虎愣了一愣道:“青莲道长是你什么人?”
“正是家师。”
韩伯虎闻言遂放下手中的书卷颔首道:“原来如此,青莲道长有恩于我。你既然是他的徒弟,无需多礼。”
来之前赵洵也是从恩师那里做了许多功课的。他知道恩师和韩伯虎的关系很不错,便没有过多的寒暄而是直入主题。
“某听说韩公子不仅尤擅丹青,还精通符篆阵法之术。眼下长安危急,不知韩公子可有出山的想法?”
“郎君到底此来何意...”
韩伯虎的脸色忽然变得阴沉,表情十分的严肃。
“难道韩公子还不知吗,长安城中的大阵被人破坏了。我们沿着每个坊的节点一一找去,发现有不少损毁。可发现容易要想修复可就难了。恩师虽然精通符篆阵法之术,可他毕竟只是一个人。纵有三头六臂,也来不及修缮坏点啊。”
赵洵早有腹稿,吞了一口吐沫,继续说道:“若是韩公子能够出手相助,我们一定能够更快的修缮好大阵。”
“可是这与我何干?”
韩伯虎挑了挑眉道:“如果是青莲道长以私人的名义请我去,我或许会考虑。但就这么叫我为了长安城出山,未免有些太过唐突了吧。”
“非也!”
赵洵斩钉截铁的说道:“正所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韩公子既然生于长安,长于长安,如今长安有危难,你理所当然应该站出来出一份力。”
“这些是青莲道长叫你说的?”
“不这些都是我的心里话。”
赵洵毅然决然道:“我也觉得以韩公子的担当,不会在这种事情上犯糊涂。”
赵洵表现的很强势,这其实很容易得罪韩伯虎。
但没想到韩伯虎不怒反笑。
要知道韩伯虎是十分轻狂的人,他之所以愿意和青莲道长结交,就是因为青莲道长当年也很狂。
“真的是有其师必有其徒。青莲道长教出了一个好徒弟啊。实不相瞒,你若是一味苦苦哀求,我还真的未必看的上眼。但就凭你方才的那一番话,我若是不出手都有些对不上自己的这身才气了。罢了,我随你去。”
......
......
第282章 离奇的梦
经过了一整日的疲惫,赵洵回到不良人衙门后就很快歇息了。
可他刚刚入睡不久就进入了梦境,更神奇的是他竟然还知道这是梦境。
他坐在一辆老式越野车里,情绪很惆怅。
收音机里传来刺耳的嘶嘶声,伴着凄凉悲愤的音乐,实在让人头眩心躁。赵洵无奈的关上了收音机,点了根香烟,深吸了一口气。点火,挂档,踩了脚油门,老旧的越野车便慢吞吞的启动了。
赵洵将一面CD小心翼翼的推送到碟机里,听着有些暖意的前奏响起,终于摇了摇头,吐出了一个烟圈。六块钱就能买上一包的烟,但入口却发干,像赵洵这样一天两包、三包的抽下去,真不知这早已沙哑的嗓子还能坚持多久。不过这嗓子留着还有什么用呢?赵洵第一次觉得生活没有希望是在和女友分手旳那天夜里,赵洵失魂落魄的在酒吧里喝了一晚,喝到一醉不醒,被酒吧的迎宾连夜送到医院洗胃。从那时起,赵洵再也没去过那家酒吧,白天还是黑夜他早已分不清,手机常年关机,就连赵洵那几个过命的哥们都找不到他。
说来也是好笑,自从旅行闯入了赵洵的世界,这一切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赵洵原本就是一个梦想家,但他不像那种生来为流浪的汉子,工作之余总喜欢一个人静静地躺在床上看书。生了二十四岁也没出过几次家门的赵洵,从没想过还会有一天开着辆破旧越野车去西部旅行。
老越野车在柏油路上不紧不慢的行驶着,曲子很摇滚很应景。心情稍稍好些的赵洵自然也希望自己也能来次大的跨越,把那段感情彻底抛诸脑后。
...
...
画面急剧转动,就像是电影蒙太奇那样。
赵洵发现自己又身穿在一片牧场里,这一次他不再是主角。
“愿苍天降下喜雨,愿大地生长青草,愿神赐予草原荣耀......”
这几年来草原一直被干旱和瘟疫带来的阴霾笼罩,昔日泉水淙淙,群山叠翠的景象一去不复返,取而代之的是遍地的枯草和死去的牛羊。
族中长老一番商议后,决定举行一场盛大的祭祀仪式来消灾避难。作为草原名望最高的长者,这场隆重仪式的主持人当之无愧的要由巴斯担任。
“乌拉尔,你要记住,是魔鬼浸入了草原,是它带来了瘟疫与死亡!”
老祭祀见小男孩在一旁漫不经心的编着草蚂蚱,眉头一挑,狠狠的朝他剜了一眼。
“噢,是的,巴斯爷爷。”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点到了名姓,直是让小男孩羞愧不已。乌拉尔紧紧咬着嘴唇将头埋了下去,反绞着双手不敢仰视那有如苍鹰般锐利的目光。
乌拉尔当然知道他为什么会被点到,作为族长的儿子,乌拉尔生来就比草原上别的孩子更引人注目。有时乌拉尔在想,这究竟是幸运还是不幸呢?跟他同年出生的阿班就不会承受这么多的关注,他可以在某个暖暖的初春骑着小马驹在夏日草原上肆意狂奔,可以在某个慵懒的夏日微阖双目仰面躺在山岗上,沐浴着温暖的阳光。
巴斯显然不想在这件事上再纠缠下去,不耐的挥了挥手道:“这件事就这么算了,下一次你要表现的更为庄重一些……乌拉尔,对待造物主要心系虔诚,是他给了我们生命!”
乌拉尔沉沉的点了点头,嗫嚅着应了一句。这并非是因为他真的如斯想,只是不想让这个老头儿再抓到把柄说教罢了。
“他掌管人间,他主宰万物,他创造了死与生,得到他的考验是你的光荣!”
这些话幼时乌拉尔已经听过无数遍了,他实在不想让这个脾气古怪的老头再借着机会训教一番。
巴斯左颊的肌肉微微挑了挑,复向祭场中央的火堆走去。今天的仪式十分隆重,故而他穿戴上了那顶乳白色神帽和猩红色长袍,腰间系着银铃,前胸绑着皮鼓。
那张生着无数褶皱的面颊就和羊皮卷写就的史书一般苍老,高高突起的觀骨如同天山山脚下嶙峋的石乳……
有时乌拉尔在想,这种略带幽暗沧桑的式感是不是驱散魔鬼的真正原因呢?
巴斯将一捆松枝扔入了火堆,空气中立时弥漫出阵阵幽香。他虔诚的跪了下来,微微阖上了双眼。只见他一边铿然的敲着腰间皮鼓,一边不住的挥舞着手掌,口中念念有词似乎在祈祷着什么。
青烟缭绕在巴斯身侧,那浸润在他身体内部的神秘字符似乎渐渐逸散而出,四处飘荡不止。他浑身的肌肉颤抖着,伴着古老的灵鼓声阵阵跃动,似乎想从流逝的旋律中找到些什么。
忽然之间,巴斯口中爆念了句什么,眼睛猛然睁开。紧接着他纵身而起,一边吟唱着乌拉尔完全听不懂的经文,一边踏着鼓点在火堆旁跳起了一只很奇怪的舞。鼓点愈发急促,他的舞步也越来越迅疾。他踏节而歌,胸口急剧起伏,面颊因为亢奋而涨的通红。他的舞步轻飘却不幻虚,有力却不笨拙,只在一声急促的休止音后停了下来,整个祭场登时变得犹如蛮荒伊始般静寂……
就在赵洵想要再靠近瞧一瞧时,整个画面突然消失了。
赵洵猛然惊醒,发现自己还是在不良人衙门的房间里。
这是什么情况?
为什么最近他都一直在做这些稀奇古怪的梦?
如果说那個开车去西部旅行的梦还有些许真实的话,草原上祭祀的那个梦又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赵洵能够看的那么清楚,又为什么他什么都不能做?
为什么他被梦境牵着鼻子走?
这些和与这个世界对立的西方奇幻世界是什么关系?
那道黑暗之门又是什么意思?
赵洵直是感觉自己要被逼疯了。
不行,明日一早他一定要亲自去向恩师青莲道长吴全义问一问,看看这究竟是什么情况。
即便他是穿越者,也不该承受如此之多的压力吧?
...
...
翌日一早赵洵便去青莲观找寻恩师。
老实讲他很讨厌这种稀奇古怪的梦境。
原本他是不相信怪力乱神之说的。但既然连穿越这种事情都发生了,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呢?
却说赵洵很快来到青莲观,见到恩师的那一刻便立刻扑上前去抱怨道:“恩师,我最近经常做一些稀奇古怪的梦,您要不帮忙看看,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嗯?”
青莲道长吴全义很是疑惑的打量着赵洵,发现爱徒确实是一副黑眼圈,只觉得好笑。
他强自忍着没有笑出声,良久方是清了清嗓子道:“来让为师看看。”
赵洵知道恩师要进入他的识海,便静静的站在那里。
只见吴全义深吸了一口气,随即催动观心术瞬间就进入了赵洵的识海之中。
第一次见到赵洵进入到他的识海时吴全义就觉得这孩子不凡,现在更加证实了他的观点。
因为赵洵的识海深不可测!
这是很罕见的现象。
通常来说,一个人的识海都是有限度、有边界的。
便是那些天赋异禀的修行者也不存在识海无边无界的情况。
所以赵洵这种情况完全就是特例。
而且通过一段时间的观察,吴全义发现赵洵的识海宽度竟然是在扩张的。
不断的变宽,边界不断的延展,才会让他一眼望不到边。
确信什么都看不到后,吴全义从赵洵的识海之中抽身而出。
他摇了摇头道:“乖徒儿,你这识海越发宽广了,为师什么都看不到。好像识海上蒙了一层灰蒙蒙的雾气。”
“怎么会这样?”
赵洵直是觉得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