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怪诞的表哥
“怪,看不惯,看不惯。”
“不好看吗?”
李隆基只是摆手笑道:“太过奇异了些。”
“哼,不好看便罢,臣妾自去换了。
杨玉环不太高兴,气呼呼地转回寝殿,再次到她那面偌大的铜镜前欣赏着。
只见那顺滑的布料裹着她婀娜有致的腰身,勾勒出漂亮的弧线……她越看越是喜欢。
“真好看,也不知他那年岁,如何这般懂女人?”
顺滑的布料裹着婀娜有致的腰身,杨玉瑶满意地笑了笑,侧过身,搂住薛白的脖“也不知你这小狼一般的年纪,怎就这般了解我的身体?”
“喜欢吗?
“嗯,很好看。”
她握着他的手,抚过那柔顺的布料……
远处的天边,夕阳照在秦岭绵延起伏的山峦上,像是给它披了一件轻纱。之后,夕阳褪去,一切都隐于夜色中。
夜色中,杨玉瑶低声喃喃道:“那些世家女还想争抢状元郎呢,真该叫她们看看……是我的……”
“圣人未给薛白赐婚,这件事便还没完。”
“在他成婚之前想必他们都不会轻易罢休,毕竟是这般一个声名远播、且得圣眷的。
吏部公房中,陈希烈与达奚珣聊的也就是一些无聊的闲话,起因是薛白今日到吏部来递文书,想要考博学鸿词试。
陈希烈今日正好到吏部坐堂,得知薛白就在杜有邻的公房,遂派人将他唤来。期间与达奚珣谈了几句,薛白也就到了。
“见过左相,达奚侍郎。
“状元郎不必多礼。”陈希烈抚须而笑,显得很亲和,问道:“你年纪轻轻,刚中状元,何不歇两年,成家立业了再来吏部谋官?”
薛白笑应道:“敢问左相,可是到吏部谋官,必须得有家室才行?”
“状元郎真是风趣啊。
陈希烈若脸皮薄,这些年早就能被骂得致仕了,此时毫不尴尬,依旧摆出和蔼可亲的笑容。
“要参加博学鸿词试,老夫自不能拦着。不过,有几句老朽之言给状元郎……眼下急着授官,不如早日将婚事定下,所谓成家立业,成了家自会有官职。官场是正经做事的地方,与斗鸡唱戏不同,不能只依着圣眷。”
“谢左相美意。”薛白道:“我还是想先参加吏部试。”
陈希烈笑得更和善了,如明示般地提醒道:“何必拂逆旁人的美意?否则等圣人兴致过去了,状元郎如何是好啊?”
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薛白谁的面子都不给,仿佛一心要当孤臣,他也很难做。
右相府也好,世家大族也罢,薛白只需选一家成了亲,有了表态再来吏部谋官,陈希烈就能好办很多。
圣眷总有消退的时候,何必不识好歹呢?
带着这样的想法,陈希烈不停劝说着。
他是一国宰执,年岁也大,面对薛白这个小后生,语气威严中带着亲切,算是十分诚恳地好言相劝。
“行高于人,众必非之。少年人锐气,以官奴贱籍一朝金榜题名,便自以为世道乃因你而变,非也!实为你一路走来,多有贵人相助。但再看你,连一支牡丹都不愿回报……
薛白既来,也是给了陈希烈该有的礼数。
但实在是听得太久了,目光看去,只见达奚珣连连点头,没有劝阻陈希烈停下来的意思。
“左相。”
“你可想明白了?
“左相若有本事,别让我过这博学鸿词科便是。”
薛白说罢,竟是直接转身走了。
“你!
陈希烈颇为惊讶,站起身来,指着薛白,心想这竖子给脸不要脸,只等李林甫一去,掌权之后必要让他好看。
“你想考吏部试,敢如此对吏部尚书说话?!”
薛白却是头也不回。
他倒不是意气用事,而是确实没必要太给陈希烈脸面,一个是刚献了戏的御前红人,一个是没有实权的盖章宰相……给脸不要脸。
薛白转过长廊,便见杜有邻在那里候着。
“如何?先定下官职了?
“没有,陈希烈不知好歹。”
杜有邻听得这语气,吃了一惊,讶道:“那如何是好?”
“不要紧。”薛白道:“官场上,像他这般软弱,任谁都可以拿捏,是办不成事的啊……我辈当以此为鉴。”
“你看到了。”陈希烈转向达奚珣,道:“老夫好心好意,这竖子冥顽不灵。”
达奚珣只是笑,应道:“下官一定禀明右相。”
是日,右相府。
“够了。
李林甫叱喝一声,道:“本相没工夫听陈希烈的废话,只问你们打算给那竖子何官职?”
一个是任他拿捏的傀儡,一个是屡次闹腾让他吃亏的泼猴,他更在意谁自是不言而喻的。
达奚珣诧道:“真要让他过博学鸿词试?”
“否则呢?陈希烈既有本事,你让陈希烈去阻一阻他,顺便再排一出戏献给圣人。”
“下官明白了……只是,左相的担心也有道理,薛白这般特立独行……
“被逼迫的是他,他尚且不急,你替他急?”李林甫叱骂道:“若实在不肯听话,找个远远的地方打发了,三年两载,圣眷便也淡了,你且看他,还能狂吗?”
“右相这才是高见!比左相不知高了多少倍!
李林甫冷冷一扫达奚珣,心中叹惜为何门下奔走的都是这些蠢材……
第188章 吏部试
安仁坊,元宅。
元载早早便起来,派人去备了一份薄礼,换了一身新的衣袍准备出门。
王韫秀见了,不由问道:“郎君如此郑重,是要去拜会哪位当朝重臣不成?”
“去拜会薛郎一趟。”元载整理衣领,忽问道:“可是显得谄媚了?”
“没有。
王韫秀犹豫片刻,却又道:“没有谄媚,但多少显得有些奉承了,大家本是好友义气相投,偶尔遇到难事帮忙无妨。可若总是趋利相求,难免让人看轻了。”
“哪有?”元载笑道:“他都还未有官身,我去见他,是为他谋官的。”
“那就好。
王韫秀应了,站在庭中相送,却见元载出门时犹带着精心准备的礼物,乃是元载出钱刊印的《西游记》,看似不贵重,却极花心思。
“元兄太过费心了,不必如此。
“此举,我不仅是为薛郎的名气,乃为了给平民开智尽一点绵薄之力,如这般的故事书多了,才使更多人有向学之心。
元载话是这般说,薛白信不信又是另一回事,应道:“这份心意,我记下了。”
两人在厅中坐下,绕不开的依旧是此前的竹纸一事。
“薛郎也知,此前李昙等人为操控竹纸工艺欲带走工匠,我坚决反对,辛而辟郎详禀了圣人,使右相出面震慑。后来我才发现,李昙竟是送了一千贯的厚礼到我宅中,我遂将这笔钱用于刊印集注,帮助如我一般出身的贫寒学子。”
“多亏有你出力。”薛白道:“不怕他们造纸,只要工艺不被封锁,更多人能读书便是大势所趋。”
“这正是我辈为官该为世人所做的。”元载掷地有声。
如此,两人之间的关系又亲近起来。
“薛郎近来一直处在风口浪尖?”元载语气关切,笑道:“如此年轻英俊的状元,若没个归宿,如稚子抱金过市,岂不遭人觊觎?”
“元兄今日来,可是有指教?”
“我不是为谁当说客,你我是好友,因此我替你出一个主意,如何?”
“愿闻其详。”
“听闻为你写戏词的还有一位红颜知己,乃是玉真观的女冠,你何不娶了她?她身份超然于红尘之外,与你有情有义,如此一来,既能推拒了旁人的拉拢,你也不至于违心。”
薛白问道:“不知元兄是从何处听闻的此事?”
“偶尔听人提及过。
薛白知道元载还是来给人当说客的,话里话外虽不提李华,其实李华出氏南祖房,无非还是让薛白与赵郡李氏妥协。
当然,满朝都是世家子弟,怎么选都是一样的,无非就是给一些压迫感,哪怕只是为了劝动薛白也好,目的在于让他尽快与光同尘。
哪有贫寒出身的进士,不靠高门大户帮忙打点就通过吏部试的?
即使是元载,中了进士之后,谋官也得靠王家。
薛白偏是道:“元兄的主意我会考虑,不急,我先准备吏部试。”
元载叹息一声,也不再劝,起身告辞,出了薛宅,却是遇到了杜五郎。
相比薛白一天到晚招惹麻烦,杜五郎看起来就很轻松,心情很喜悦的样子。
“五郎可是也要授官了?
“哪里会?”杜五郎颇高兴地笑道:“中了明经之后还有守选期。守选期过了,我才能参加吏部铨选嘛。
元载道:“也对,那五郎近米仕忙什么?”
“薛白忙着谋官,我是忙着婚事。”
“如何还要你亲自筹办?”
“哎。”杜五郎此时叹了口气,道:“我那准岳丈不是回来了吗?许多事便该由他操办,可他哪能做事?派人看着他都来不及,我又怕家里知晓了不高兴,只好把该由他办的事也办了。”
元载不可理解,问道:“五郎何必找这样的门户?”
杜五郎没答,傻笑了两下。
元载不由又是一声叹息,心想,薛白与杜誊两人都是不知世道艰难的。
三月十六日,吏部博学鸿词试。
薛白早早便起了,往皇城去,一路到了尚书省。
此间,刑部与礼部他都是去过的,吏部则是较少造访。
衙门在尚书省东南方位,走进南面的曹院里,只见站在其中等候的多是一些官员。
因为在大唐当官,任期满了是要罢秩的,回家等守选。要是不想守选,也只能参加吏部试,或者到边镇入幕府。
除了这些正在守选的官员,也有一些老进士,都是几年前就及第却一直没当过官的。绝大部分人脸上都有一股死气沉沉的表情。
只有薛白一个今科进士,且十分年轻,站在人群中,显得格外醒目。
待时辰到了,几名小吏板着脸从庑房中走出来,道:“排好队,博学鸿词试到左边,书判拔萃试到右边。
众人遂排成两列,依次上前核对文书。
排在薛白前面的是一个年逾四旬的官员,看官袍该在八品上下,衣袍上却满是补丁,脚下的靴子也是破了洞,看起来面黄肌瘦。
他转头见了薛白,讶道:“这般年轻?”
“运气好。
“唉,我就不行了。”
这官员也无心管薛白是谁,兀自叹息着自己的事。
“我罢秩后已守选了六年,俸禄也没有,一年一年赶到长安来参加吏部试,花费太大了。可不来吧,何年何月才有一个官职?”
正在此时,前方正在核验文书的一人被小吏们架了出去,不甘心地大喊大叫起来。
“我就是刘承嗣!你们凭什么说我不是我?!”
“唉。”站在薛白面前的那名官员面露戚戚,喃喃道:“这验名正身也是需要打点的,为这一笔花销,今年我要是再不能任官,便要行乞为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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