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之我能置换万物 第84章

作者:沉舟钓雪

  一重重殿宇深处,城隍爷的虚影端坐在一面巨大的明镜之上,童子安顿好牛老六父女三人后,叩门而入,向城隍爷汇报了方才的安顿细节。

  而后,他问出了自己的疑问。

  城隍爷的声音却似乎是从辽远的虚空传来,他答了一句:“大变之世,或是未来天骄,与其结一个善缘又何妨?”

  童子震惊道:“老爷,那父女三个背后,竟是有天骄?”

  城隍爷笑道:“今日尚未是天骄,他日若是不死,至少有八成可能登上万灵天骄榜。”

  童子道:“可是,登榜又如何?以老爷之尊,昔年又何尝不曾登榜?”

第149章 幻冥城的秘密

  城隍庙,大殿深处。

  童子的疑问并未再得到的解答,城隍爷的虚影像是置身于某种虚无的水波中一般,忽而水波微晃,城隍爷久久无言。

  童子便不敢再打扰,他甚至是有些惶恐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巴,口中轻声自语:“夯货,老爷行事,用意之深,何时竟轮到你这小子来置疑了?去去去!”

  打了自己一回,童子便弯着腰,背对着门,躬身退出了这座深远的大殿。

  殿门被轻轻关上,童子看不见的是,大殿深处,那一片水波原是连着另一个旷远世界。

  像是有无穷的星光在虚空中挥洒,深墨色的天幕上,有一团星云格外与众不同。

  它似是天上深渊,梦中星河,更有数不清的无形光点,像是疾风骤雨般,噼里啪啦向内投入。

  城隍爷的虚影站在这一片星河外侧,几番试图靠近,前方却仿佛是存在有一道无形屏障,以其地仙之能,竟也无法跨越。

  目的无法达到,但城隍爷倒也并不焦急,他虚空漂浮,站立于这片星云之外,遥遥地,便伸手对着这片虚空点了四下。

  东南西北,其中东、南、北,三个方向的光点炽热宏大,若再仔细看去,甚至还能看清楚那光点内部似乎是有无数奇怪的意象在其中扭动挣扎。

  很难说清楚这些意象究竟是什么,像是扭曲的人脸,狰狞的魔怪,猩红的眼睛,铺散的乱发……

  还有扭曲变形,像是变成了线段般的人间景象。

  似是无声的欢呼,转瞬即逝的烟火,粘腻的血液……嘀嗒嘀嗒。

  更有说不清的,无法用具体言语来形容的种种混乱情绪。

  贪嗔痴、爱恶欲、喜怒哀乐悲恐惊、嫉妒、执迷、痴惘、苦痛……

  这些混乱扭曲的情绪中间偶尔会有洁白的光点漂浮,可要不了多久,白色亦必然会被染成五颜六色的灰黄浑浊。

  城隍爷目视这些浑浊,尽力多看了几眼,但很快,他自己都感受到了一种无法自控的冲击。

  他便立刻将目光收回,然后手一伸,捏到了自己颔下的长髯之上。

  “哎哟!”

  城隍爷轻轻地呼喊了一声。

  娘咧,都成地仙了,这手扯胡子,下巴还是会痛啊。

  虽然下巴痛,但城隍爷脸上的表情却渐渐开始有了奇妙的变化——那绝不是在吃痛,而在强忍愉悦。

  因为这四个光点中,其它三个光点虽然是在混乱中壮大,可余下的,西方的那个光点却反而是在迅速湮灭中。

  那个光点已经缩得极小了,再小,都要彻底灭除形迹了。

  也正是因为有这一个光点的牵引,以至于其余三个光点虽然是在不停壮大,却每每要在壮大到一定程度时,又泄露出缕缕气息,投向那个即将湮灭的光点。

  城隍爷用手梳理胡须,一边轻轻地捋,缓缓为自己抚痛,一边呵呵笑了:“天地大变,逢魔时刻,虽是如此,可人间代有天骄出,四大泉眼喷发点,如今已被拔除一处,幻冥城……你欲覆盖人间,当真可行?”虚空中没有声音应答他。

  只有剧烈旋转的星云,忽然迸发出数不清的混乱呢喃,连带着,那些飞落的光雨也越发劲疾起来。

  无形的波动冲击而来,像是在瞬间具象成了一头法天象地的恐怖巨兽,巨兽无声嘶吼——吼!

  虚空中的城隍爷陡然变脸,他骂了声:“杀贼!变!”

  说话间,他手上的玉如意一个旋转,顷刻,如意脱手飞天,迎风见长,一个刹那,便大如穹庐!

  虚无世界中的动荡外界无人知晓,但行走在外的宋辞晚却分明见到,那些天空中,向虚无处飘飞的无形之气,似乎是在瞬间有了一个暴涨。

  她路过一户人家,听闻那院墙之内传出了男女主人的互相责骂声。

  男主人说:“都是你这个蠢物,说了明日晨起我要穿这件锦衣去街坊拜年,你倒好,这衣裳后头破了个口子你都不说,还偷偷给我缝起来,哪有大年初一穿补丁衣裳的?你这是准备让我倒霉一年?”

  女主人尖声怒道:“陈老二,就老娘好骂是吧?这衣裳是怎么破的你怎就不说了?还不是你那个好姐姐,粗手粗脚还非说要摸摸这衣裳的好料子,结果就给后腰那儿刮破了!”

  “大过年的,我不想一家人闹出难堪,硬生生给她瞒下了这事儿。我自己再悄悄将衣裳补了,我不是为你们一家好?你倒好,张口就骂我,你不是人啊!”

  说着说着,女主人哭了起来。

  她一边哭一边捶打男主人,男主人大声说:“那你也不该悄悄缝,悄悄缝了还不告诉我,说一声有那么难?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当家的吗?混账,你居然还敢打你男人!”

  “说!你白日里对着过路那个少年笑,是不是看上人家年轻,生了二心了?”

  女主人顿时一声嚎:“不是人啊,陈二蔫,你是个畜生啊!什么脏水都往我身上泼,有这样往自己婆娘身上泼脏水的吗?”

  “我不活了!嫁到你们家当牛做马,受婆婆磋磨,大姑子欺负,今天还要被你这个混账东西往身上这样泼脏水,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砰!

  女主掷出重物,狠狠扔到了男主人身上。

  男主人一声惨叫,挥开重物,当即不甘示弱地扑了上去。

  “恶婆娘,连你男人都敢打!你是找死!”

  夫妻两个说出了怒气,打出了火气,大过年的,半夜三更,顷刻便你来我往,扔东西、挥拳头、扑咬撕扯,混战在一处。

  接着,是孩童哭,老人喊,鸡鸣犬吠,左邻右舍,全都哄闹起来。

  宋辞晚站在这户人家的门外,看到左右邻居开门的开门,探头的探头,有人意思意思地劝架:“哎哟,这是怎么地?大过年打成这样,夫妻俩有什么仇过不去呢?”

  也有人反倒架桥拨火:“嘿!打得好,这有的婆娘啊,就是欠打,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啊!”

  这人痛呼一声,是他婆娘给了他一榔头。

  一缕缕无形之气从这些人的头顶升腾而起,并迅速向空飞去。

第150章 凡尘中最奇绝的烂漫

  宋辞晚站在彼世界,静静听着那院门内的吵闹,近距离感受到了当矛盾激发时,人心是如何种魔的。

  又或许,这并不是人心在种魔。

  凡尘俗事,至多苦恼,都从微小而起。

  人的世界,只要有情感就有偏向,只要有偏向就有矛盾。人心与人心并不相通,所见、所思、所想也都不相同。

  吵闹争执岂非寻常?

  只不过,平常的吵闹一般会受到理智克制,而脱了缰的吵闹却容易走向不可测的悲剧。

  那房屋中的男女主人越吵越凶,宋辞晚灵觉延伸,那一瞬间隔着院墙看到,女主人拎了菜刀,男主人抡起棍棒,两人互相向着对方挥动武器。

  这倒还罢了,最要紧的是,有一个梳着垂髫小髻的童子,哭着冲到了两人中间。

  他一手挡向父亲,一手挡向母亲,哭喊:“爹爹!阿娘!不要打啦,不打,呜呜……小郎害怕……”

  这一瞬间,两边趴着院墙起哄的邻居,有人惊呼:“小心孩子!”

  也有人愈发兴奋:“打啊,怎么不打?通通打死,这不是反正活腻了么?嘿……”

  眼看悲剧就要发生,挥刀与舞棒的男女主人两个脸上同时露出了惊骇的表情。

  可是,他们都已经来不及收回手中的菜刀与棍棒了!

  生死一线间,宋辞晚张手一弹,五毒罐打开,两蓬漆黑的虫豸如同两道黑龙般当空飞出,一左一右越过院墙,瞬间撞向了持刀握棒的夫妻二人。

  两人同时被黑虫大军撞中手臂,哐当,哐当!菜刀与棍棒同时落地。

  女主人尖叫:“啊啊啊!”

  男主人惊恐大喊:“什么鬼东西?”

  长龙般的黑虫瞬间散开,又震动翅膀往中间的垂髫小童撞去。

  小童瞪大眼睛,哇地大哭:“爹!娘!救小郎!”

  男女主人两个顿时心胆俱裂,两人同时扑上去,大喊:“小郎!”

  黑虫嗡嗡飞舞,绕着夫妻二人一顿乱冲。

  两人便拿手拍虫,奋力拨开这黑虫的洪流。这个过程其实并不是特别艰难,但却有种格外的惊险。

  当这些密密麻麻,凭空出现的黑虫像是乌云般升空飞舞的时候,试问谁人能不头皮发麻,胆战心惊?

  尤其这还是在半夜三更,逢魔时刻!

  因此夫妻二人齐心合力,别无旁骛,只是奋起全身能量,不停地拍虫、赶虫,用尽全力往前冲。

  他们不知道的是,飞舞在他们身边的这些黑虫,早已是凶残到连先天二转武者都能吞噬干净。他们二位,凡人之躯,真要比对起来,随便哪只虫子他们都惹不起。

  眼下他们拍打、冲击,甚至还能将这些黑虫驱散,都只是因为宋辞晚放出黑虫本就不是为了伤害谁。

  有宋辞晚的控制与指挥,这些黑虫不过是与他们一起玩了一场惊心动魄的游戏。

  当夫妻二人终于将所有黑虫都尽数拨开,见到站在黑虫中间的小郎时,那一瞬间极致迸发的情感顿时直冲天灵。

  天地秤自动浮现,采集到几团无形之气:【人欲,惊、恐、忧,五斤二两,可抵卖。】

  【人欲,恐、惊、惧,四斤六两,可抵卖。】【人欲,惊、喜、爱,五斤八两,可抵卖。】

  有惊有恐的自然是这个院子的男女主人夫妻,而又惊又喜又有爱意的却是站在中间的垂髫小童。

  小童身边正围绕着一群泛着萤火微光的虫子,这些虫子在他面前环绕飞舞,一会儿排成星星的形状,一会儿又排成笑脸的形状,驱散了他被黑虫包围的恐惧,为他在漫天黑潮中营造出了一个奇异烂漫的空间。

  小童看着身前飞舞的萤火虫们,清脆地笑出了声。

  “爹,娘!”他似乎完全忘了先前父母争吵摔打的恐惧,眼睛里已经只有这些飞舞的萤火虫。

  他伸出双手,有数十只萤火虫顿时飞落至他掌中,夜色之下,使他的掌心里像是捧了一把星河。

  小童将这把星河捧到了父母面前,欢喜笑说:“爹爹,阿娘,你们看,这是神仙娘娘送小郎的星星呢,是不是特别好看?”

  他的父母二人却是呆站在那里,双双睁大眼睛,无法接应他的话。

  这夫妻两个方才经历了大怒、大悲、大恐、大惊,这一刻看着完好无损的孩子,听着他童稚的话语,心中却是万般情绪翻涌难定,一时间竟不知该怎样反应才好。

  直到小童又将双手往他们面前送,还踮高着脚尖,又努力抬高着手臂,一再说:“爹爹,阿娘,你们快看呀!”

  男主人顿时啊哟一声道:“是,好看!”

  女主人也忙道:“好看!”

  小童嘻嘻笑了,他将手掌散开,落在他掌心的萤火虫们霎时又四散飞起。

  星星点点的莹光布满了整座小院,那些先前冲出来的,像是乌云般的黑虫早已不知何时尽数消失不见了,只余下这满院子的萤火虫,轻盈飞舞,美妙得像是偷了一场来自星空的梦。

  左右邻居中原先看热闹的人们亦都忍不住被其吸引,人们停止了哄闹与叫嚷,眼瞳中只是静静倒映此时星光。

  而在宋辞晚的眼中,则只见到人们头顶上原先疯狂飘摇的那些无形之气,此时便仿佛是被温柔的水波轻轻抚过了一般,徐徐平缓下来。

  无形之气变少了,甚至渐渐都没有了。

  这证明人们的情绪波动都已趋于平稳,不会再如先前一般高昂动荡。

  其实,最开始在发现这家男女主人吵架,并引来左右邻居疯狂起哄的时候,宋辞晚是手动捕捉过这些人头顶上散逸而出的无形之气的。

  正所谓不捉白不捉,离得远的那些也就罢了,这近在咫尺的倘若也不去捉,那就纯纯是资源浪费,傻够劲儿了。

  但宋辞晚却也绝不会为了多捉一些无形之气,就期盼眼前悲剧发生,又或是期盼人们的疯狂再持续得更久一些。

  这些无形之气,她捉得顺手,却也放得干脆。

  凡俗太苦了,何妨片刻伸手,造这一场绮梦,使眼前尽是开心颜?

  小童对面,他的父亲期期艾艾,对妻子说:“媳妇儿,方才是我不对,往后咱们还是不吵了吧?”

  女主人道:“你若不与我吵,我还能喜欢吵架不成?”

  小童张开双手,欢畅跑开,只在院中一边追逐萤火虫,一边放声笑:“咯咯!抓星星咯!小郎抓星星咯!”

  左右邻居家的小孩们顿时急了,有人伸着脖子喊:“小郎,给我留一些,我也想来捉萤火虫!”

  有人甚至一溜翻墙:“小郎,等等我,我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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