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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认为这一次，纳加利尔联合王国的国王也不会什么都不做，他一定会想办法维护自己的地位和形象。
在这里的先生们的预测中，国王就算不驱赶这些人，也应该主动的站出来，说点什么来安抚这些愤怒的寻求答案的人群。
如果他真的那么做了，隐藏在人群中的“自己人”就会把准备已久的屎尿丢向国王，从而直接引发激烈的冲突。
但让人没有想到的是，国王既没有派人驱散这些民众，也没有站出来表现着想要安抚这些人，他选择了一个冷处理，这和人们想要达成的目的不太相同，他们在人群中安排的那些“自己人”就没有了作用。
房间里的一名先生漫步走到了落地窗边，看着不远处王宫外的广场，他端着酒杯抿了一口，笑呵呵的说道，“好在我们还有另外一手准备……”
与此同时，大概有两百多名纳加利尔人面无表情的汇聚在王宫的周围，在得到了一个命令之后，他们快速的换上了纳加利尔王国卫士的服饰，那是王室直属部队的服饰。
他们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这么做会产生怎样的结果，但他们无怨无悔。
比起自己和家人能够得到一张前往联邦的船票，并且获得在联邦生活的许可，现在所做的不过是他们朝着自己目标努力的一种尝试！
至于会发生什么，和他们有关系吗？
这些人手里拿着棍棒，鞭子甚至是刀子在一声令下之后快速的赶向了王宫外的广场，从联邦先生们所在的房间，可以清楚的看见好几股蓝色的“浪潮”狠狠的冲击在黑色的“坚石”上！
人群一下子就沸腾了起来，那些“王国卫士”们用力的殴打，驱赶，咒骂那些同胞，让他们滚远一点，不要弄脏了王宫外的地面。
骚乱爆发的第一时间老国王就感受到了不对劲，他立刻督促着人去查看发生了什么，不到一会时间他就知道了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极为王国卫士的将领面面相觑，从他们脸上的茫然老国王根本找不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因为这件事并不是他想的那样。
不是某个王子让人出去驱赶那些贱民，真正的王国卫士们一个都没有离开，换句话来说，外面的那些人是假的，是冒充的！
一瞬间老国王就想到了联邦人，这些一定是联邦人的阴谋，从那篇不应该出现在报纸上的报道出现之后，他就知道联邦人终于要动手了。
老国王坐在他的王座上，一肩低，一肩高，右手压在王座的扶手上，支撑着自己的下巴。
他浑浊的眼睛注视着宫殿里的这些人，沉默了片刻后，开口说道，“让我们的人换一套衣服，或者做一点标记什么的，去把外面那些冒充我们的人抓起来。”
“事情已经发生，我们就要尽力的挽回，另外……”，他看向自己身边的管家，“帮我准备一下，等我们弄清楚了外国人的阴谋后，我要发表一场全国性的讲话！”
一开始他没有考虑到这些事情，更没有想过过早的把自己推到和外国人对立的立场上，可从这场“袭击”和前几日的各种报道，可以看得出，外国人开始对他动手了。
纳加利尔特殊的统治结构让王室的地位不是很稳固，各地高度自治，王室实际上也就是最大的氏族，国王本质上也就是最大的一个行省的省督。
这些外国人可以不需要考虑其他统治者的情况，直接把目标瞄准他，也不会有什么人来拯救他。
这不像是那些传统的君主制国家，需要从底层一点一点剪除统治者的臂膀，周期漫长且复杂，在纳加利尔针对王室发动的进攻太简单了，也太直接了。
王室不太可能抵抗住联邦人的进攻，所以现在老国王也没办法继续“昏庸”的装下去，他必须告诉全国人民，现在是一个特殊的时候，一些人贪图这里的一切，他是最后的守护者。
如果他倒下，这里将会成为外国人的乐园！
管家有点意外，但还是遵从了他的决定，同时王宫内的王国卫士开始出击。
只是让人想不到的是……人群中突然有些人们爆发了起来，他们挥舞着拳头和从周边找来的，一些方便制作的武器开始反抗。
之前驱赶他们的王国卫士几乎同时的一哄而散，以至于很多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有些“反应过来”了，就是那些暴起的民众，他们挥舞着从周围捡来的武器，和刚刚走出王宫的王国卫士碰撞在一起。
广场周围的照相机不断的闪烁，在阳光下，准确的，无误的记录着这里发生的一切。
记者们的情绪是激动的，在和平时期再也没有比这里正在发生的事情，更能吸引人们注意力的了。
这意味着财富、名声、地位以及一个属于自己的专栏，如果他们在这之前没有个人专栏的话。
刚出来的王国卫士还没有来得及反应什么就被平民劈头盖脸一顿打，有些人甚至被打的头破血流。
将领们有心带着王国卫士退回到王宫里，可惜场面太混乱了，一开始还有些犹豫的王国卫士们在被打的头破血流之后，终于开始奋起反击，一场民间和王室之间的混战终于开始了！
纳加利尔王宫外的骚乱发生的第二天，德拉格省督就知道了这一切，并且他也开始面对他人生中又一次重要的选择了。
他的面前摆放着一封信，旁边有一张展开的信纸，信纸上写着密密麻麻的文字。
这封信是林奇留给他的，就在不久之前，有人把它送到了德拉格的手上。
房子外的阳光格外的灿烂，可此时德拉格省督的内心却被阴影所笼罩，刚才他还觉得有些炎热，但现在的他，就像是掉进了一个冰窟窿里，手脚冰凉发麻。
信的内容很通俗易懂，一点也不复杂，大概的意思就是让德拉格省督作出一个选择。
第一个选项，他可以坚持他的立场继续以纳加利尔联合王国蒙乌行省省督的身份活跃在人们的眼里。
无论以后纳加利尔有怎样的变化，联合开发公司以及林奇本人，都不会再和他有什么深入的合作，他就像是一个……象征物那样，林奇和公司不会干涉影响他的利益，但是也不会允许他影响林奇和公司的利益。
这种选择无疑是一种“和平分手”，看上去好像真的很和平，可德拉格省督清楚，一点也不和平和。
现在社会上的年轻人们比起什么青年党，比起什么虚无的对国家忠诚的概念，其实他们更愿意为联邦人工作。
几年内可能人们还感受不到什么，随着这些联邦公司在纳加利尔发展壮大，整个社会都会开始围绕着他们旋转，到了那个时候，这些企业的上层，纳加利尔联合开发公司的董事局，在一定程度上就会取代统治者的地位。
他们才是真正影响人们学习学活和工作的人，他们颁布的公司规章才是社会运转的规则。
他不打算选择第一条路，可第二条路也不是那么好选的。
林奇在心中对他只有一个要求，在必要的时候……站出来倡议成立城邦或者公国，脱离纳加利尔联合王国的管辖，实现真正的自治独立！
这个选择一样让人难以做出抉择，因为林奇要求他“倡议”，这意味着他需要最先站出来做第一个说话的人。
老实说……这个有点让他接受不了，尽管他能够理解林奇的意思——反正都是宣布独立，与其默默的跟随着其他人宣布独立，不如第一个站出来宣布独立并且把这些行为转为对自己有价值的优势力量。
可……他毕竟是纳加利尔人，是纳加利尔行省的省督，让他率先站出来宣布独立，他似乎做不到。
他的手心里都是汗，明明口干舌燥手脚冰凉，还感觉到有一些冷，可他浑身都是汗。
他不断的拿起那封信，又放下，来来回回好几次。
他很难做出决定，不管是第一个，还是第二个，都不是他想要选的，可他同样知道，他必须做出决定，并且要尽快。
一旦有其他人站出来最先倡议脱离纳加利尔联合王国宣布独立，所有的“首发优势”就会丧尽，到了那个时候无论他选什么，都不再是最好的选择！
这该死的混蛋，总是让人为难！
德拉格省督锤了一下桌子。
第605章 人民的选择
德拉格省督锤动桌子的声音引来了他的儿子的注意力。
“您怎么了？”
德拉格省督抬头看了一眼站在房间门口的儿子，略沉吟了一会，然后招了招手，把手里的信件递了过去，“以后你将坐在我现在的位置做出选择，你来谈谈你的看法。”
每个人都会有喜恶，这很正常，即使是一个父亲，也会有喜欢的孩子和不喜欢的孩子。
在德拉格省督的心里，他的大儿子和小儿子无疑是最讨他欢心的人。
大儿子跟着他的时间最长，当然这也几乎是所有“老大”的优势，他们比其他兄弟姐妹更早的来到世界上，只要表现的不算太差劲，都会得到父母的喜爱。
喜欢小儿子则单纯是因为一种溺爱，或者说一种对自己的改变，他对其他的孩子足够严厉了，他已经不想再那样，加上小儿子出生时他的年纪也大了一点，这让他没有什么条件原因的对小儿子有过多的宠爱。
至于二儿子，他不是很喜欢，太在意算计而忽略了身为统治者的优势。
不是说阴谋算计不好，只是那种手段不是很适合统治者去统治子民，统治者无论需要做什么，只需要让人张贴一个公告就能做到他们想要做的事情，不需要阴谋和诡计。
用一些阴谋诡计去实现一些统治者的想法，去扭转人们的想法主动配合统治者看上去从明面来说的确减少了权力的冰冷和无情，可一旦败露，反而会变得更加的麻烦。
人们可能会厌恶一个暴君，但憎恶那些攻于算计，阴险卑鄙的统治者。
至于三儿子……也就是眼前的这位，他看上去似乎很聪明，能够总结其他兄弟的想法，找到他们的长处然后加上一些自己的想法，无论是怎样的考核他给出的答案都是最稳妥的，但偏偏德拉格就是不喜欢他。
喜欢一个人不需要太多的原因，不喜欢一个人的话，那么原因就太多了。
他不喜欢这个儿子没有自己的主见，他总是把老大和老二的东西拿来揉搓到一起，他从来都不会发表自己的看法。
如果没有老大老二给出意见，让他第一个表达自己的想法，他说的东西很多时候还不如老大老二。
他还想办法拉拢了德拉格省督最喜欢的小儿子去做他自己的护身符，这让很多时候德拉格省督在考虑几个兄弟各自提出的一些建议时，不得不因为小儿子的想法，偏向老三。
他还总是想要讨德拉格省督的欢心，装作一副自己很优秀的样子，偏生还能被德拉格省督一眼看穿，这就让他觉得更不喜欢这个孩子了——连兄弟们在一起时都要藏着心机，怎么可能会让父母喜欢？
所以在上一次他必须做出选择的时候，他把老大、老小和老二都送去了联邦，唯独留下了老三。
另外三个孩子都有点失望，特别是老大，他是最失望的，但他永远都不清楚，这才是对他真正的保护。
至于整天想着自己将会继承省督的地位和权力的老三，这不是对他真正的喜爱，而是一种放弃的行为，可惜老三根本看不出来这一点。
老三恭恭敬敬的接过信件，快速的阅读了一遍，以德拉格省督意料不到的速度，给了他一个答案。
“父亲，我认为我们应该最先站出来倡议脱离联合王国。”老三给出答案的速度太快了，快到德拉格省督都没有反应过来。
在他的设想中，自己的儿子看到了这封信件之后，大概会有的情绪只有“恐惧”和“不安”两种。
恐惧是因为这封信件居然是在教他的父亲，这个地区，这个行省权力最大的人做事情，而且口吻非常的不恭敬。
里面的一些内容也应该让他的儿子感受到一种他们这样的家庭也要受到联邦人钳制的感觉，那种身不由己的不可控感会带来恐惧。
然后对国家的背叛，则会让人良心不安。
可这些都没有，只有一个压抑着自己兴奋的年轻人，快速的作出了一个他最不想面对，又不得不去面对的决定。
在片刻的沉默之后，他抬头看着正在努力让自己看起来非常平静的儿子，问道，“为什么你会选择这个答案。”
老三几乎没有思考的就开口回答起这个问题，“父亲，谁都知道联邦人在纳加利尔的权势会越来越强，您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出去看看了，如果您这段时间有出去过，就应该明白，一切都不一样了！”
“我不知道……怎么去描述正在发生的一切，整个社会都在从一个快要老死的老人，快速的变得年轻，变得充满活力！”
“路过街道的时候，你已经看不见那些懒惰的人们坐在路边聊天晒太阳，人们都在忙着找工作。”
“人们闲下来的时候聊天的内容，也从一些低俗的话题，转变成为工作和生活上的事情。”
“我说的话可能不那么让你喜欢，但这就是事实，联邦人和联邦来的影响力正在取代我们这些传统的统治者，接下来的纳加利尔，将会是属于联邦人的时代！”
看着夸夸其谈的孩子，德拉格省督就像是第一次认识他一样，这也让他意识到，联邦影响力的可怕，可怕到已经开始影响到统治者身边的人。
他突然间意识到，其实他选择什么对联邦人们来说都已经不重要了，联邦的布局，他们的计划已经开始发挥作用，这个时候任何人都无法轻易的阻拦时代的变革，社会的变革。
人们不再关心传统的统治者说了什么，甚至都不尊敬传统的统治者——瞧，这就是联邦人正在做的事情。
他们正在攻击王室，一旦王室倒下，传统权力中象征着世俗权力的权威将从人们的心头移除，然后再是宗教方面的。
到时候纳加利尔可能会变成一个“小联邦”，他，以及其他的省督乃至王室都没有任何的办法，因为这些是人民自己的选择，是他们自己想要的东西。
他的目光不由的落在了桌角的报纸上，《谁在伤害我们》的标题半遮半掩，除了德拉格省督这样的统治者，还有谁能够如此肆无忌惮的伤害民众？
这是时代的选择，或许在这场变革的过程中会有一些波澜，像是纳加利尔青年党什么的，但也只是波澜，不会影响潮流流动的方向。
历史，时代，这些沉重的词汇开始显现力量的时候，人的意志就显得格外的渺小。
“去做你的事情吧。”德拉格省督有些兴趣索然的叹了一口气，老王国留给他的深刻印象开始模糊起来，他有点想笑，他们这些人，怎么能够抵挡来自社会底层，被压抑了上百年的火山爆发？
老三弯腰行礼后离开，就在他即将离开的时候，德拉格省督再次开口，“做好准备，让裁缝把你的衣服做好。”
老三猛地转身看向德拉格省督，有点不知所措，脸上也充满了无法抑制的狂喜，“父亲，您……”
德拉格省督没有说什么，只是挥了挥手，让儿子离开。
他的意思其实已经很明显了，他准备“让位”了。
看着自己的儿子满脸欢喜，脚步轻快的离去，德拉格省督突然觉得很荒诞，很滑稽。
一个儿子因为他的父亲即将失去权力欣喜若狂，这……大概就是权力吧！
他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看了看手中的信件，脑海中想起了管家说的那些话——“三少爷最近看了很多来自联邦的书籍，并且和城里一些年轻的联邦商人成为了好友”
人生就是一次次选择，不管你多么的彷徨，多么的恐惧，多么的无助，你都必须做出选择。
此时与省督德拉格做着大致相同决定的，还有大祭司。
在他的“王座”之下，行省内各地的祭祀已经汇聚一堂，看着这些面容阴森阴冷的祭祀们，大祭司第一次感觉到了一种不快。
他舔了舔嘴唇，脸上的表情一瞬间就变得狂热了起来。
“神明昨天晚上在梦境里告诉我，它要选择新的大祭司，你们每人回去之后为神明铸造黄金神像，然后送到我这里来。”
“神明降临在谁的送来的神像上，谁就是下一任的大祭司！”
他睁开仿佛睁不开的眼睛，脸上的刺青因为松弛的皮肤让他看起来有点恶心，但他的眼睛很有神，目光犹如实质一样落在每个人的身上。
每当他看向一个人，那个人便低下头，让自己的额头贴在地面上，以表示对神明的恭敬。
毕竟大祭司在一定程度上也代表了神明行走在人间的化身，尊敬大祭司，就是尊敬神明。
“这一次挑选不会有我身边的人参加，最后那个人选，必然在你们之间诞生，明白了吗？”
之前祭司们还不是太热烈，每一代大祭司年老之后都会来一次这种事情，其实说白了就是圈钱，最终落在谁身上还不是他们自己说了算，反正从来都没有落在别人的身上过。
可现在，每个人都激动起来，大祭司的话，意味着一个宗教统治者家族，即将退出历史舞台。
与此同时，一个全新的宗教家族将诞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