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安侯 第428章

作者:漫客1

  陆若溪点了点头,轻声道:“夫君今年能不能抽半个月空,咱们一家人一起回一趟江都去,一来是让渊儿回祖宅祠堂祭祖,二来也带孩子回去看看父亲。”

  “还有,听说母亲的坟已经修好了,咱们一家人也应该去拜一拜。”

  她说的父亲,是指陆夫子。

  至于母亲,则是沈毅的母亲。

  沈老爷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嗯”了一声之后,有些无奈的说道:“估计要四月份才成,我刚到兵部,这几个月要先熟悉一下兵部的差事,等过几个月,便能告假回江都了,到时候咱们一家人一起回去。”

  陆若溪点头:“那就四月份,夫君不许骗我。”

  “为夫什么时候骗过你?”

  沈夫人闻言,伸手主动搂住了沈毅的腰,然后在沈毅耳边轻声道:“夫君,渊儿已经在莲儿那里睡了……”

  沈老爷拉着夫人的手,微笑道:“那咱们也去睡觉?”

  沈夫人没有说话,直接把沈老爷拉去了卧房。

  今夜,又是注定口诛笔伐的一夜。

  ……

  正月十四,距离朝廷开年“上班”,只剩下两天时间了。

  沈宅后院的书房里,一个一身寻常衣裳的年轻人,站在沈毅面前,微微低着头,神态恭谨。

  “司正,属下已经都准备好了,明天属下就动身离开。”

  说到这里,他咬了咬牙,从怀里取出一块铜牌跟一枚小小的印章,两只手递在沈毅面前:“这是属下的印信与腰牌……”

  沈老爷伸手接过,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然后把早已经准备好的一封信,递在了他面前,开口道:“这是我为你准备好的人手,你从建康离开之后,不要急着北上,先转道到温州府去,郑虎那里已经给你准备好了钱和人手。”

  “你放心,身份都已经安排好了,温州府那边的人,都是正经身份的商人。”

  眼前这个主动交出身份的年轻人,自然就是邸报司八组的组长林生了。

  准确的职位是,邸报司建康司务。

  现在,他就要离开建康,去进行一场可能会付出生命的冒险了。

  林司务点头道:“是,属下遵命。”

  沈老爷点了点头,开口道:“钱我现在不方便给你,建康这里的钱,可能会被有心人盯住,你到了温州府之后,在那里等上一段时间,就会有人把第一笔钱,送到你手里。”

  沈老爷顿了顿,继续说道:“估计十万两左右。”

  林生闻言一愣,然后瞪大了眼睛,抬头看着沈毅。

  沈老爷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而是自顾自的说道:“你在温州府这段时间,要想办法把自己变成一个商人,最好……”

  “各地的口音都学一点,不过不要学北边的口音。”

  “到了北边之后,再慢慢学北边的口音。”

  “从现在开始,你就要把自己当成一个商人。”

  沈老爷顿了顿之后,继续说道:“到了北边之后,该花钱就花,该打点就打点。”

  “那边地方上的官,比咱们这边的更贪婪,只要你舍得花钱,在那边做生意应该不难。”

  说到这里,沈毅转头,在自己的书桌上取下一枚已经被掰成两半的铜钱。

  他把其中半枚铜钱交给林生,淡淡的说道:“咱们这是单线,除了我,没有人知道你的身份。”

  “除非有人拿着另外半枚铜钱去寻你,否则你谁都不要相信。”

  “没有特殊情况,我不会联系你,也不会让你去做事情,你到了那边之后,选择一个府城落地生根,然后安心做生意,尽量多交朋友。”

  林生声音有些沙哑,低头道:“司正,那我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或许两三年就可以。”

  沈毅顿了顿,继续说道:“或许三五年。”

  他伸出一只手,开口道:“最多五年时间,我会派人去替你。”

  林生低头道:“属下明白了!”

  沈毅最后看了林生一眼,开口道:“你的印信,会放在我这里封存,你的家人那边,我会派人护着。”

  “你就当是,出一趟外差。”

  林司务跪在地上,对着沈毅磕了个头,深深低头道:“司正,属下如果回不来……”

  “我还是那句话,我保你家两代人富贵。”

  林生点了点头,站了起来,对沈毅拱手道:“司正,属下告退了。”

  “我家里人如果问司正,我去哪里了……”

  沈老爷两只手背在身后。

  “放心,我会替你瞒着的。”

  “他们不会知道你去了北边……”

第七百三十章 替朕摆平他!

  洪德十一年正月十六,停摆了大半个月的朝廷,重新开始复苏。

  这一天早上,也会照例举办一次大朝会,在京所有五品以上官员都要到任。

  沈老爷自然也不例外。

  这天一大早,天还没亮的时候,丫鬟莲儿就蹑手蹑脚的来到沈毅的床边,轻轻推了推沈毅的胳膊,小心翼翼的说道:“少爷,五更天了,到时辰了……”

  莲儿是陆若溪的贴身丫鬟,陆若溪嫁过来之后,出来带孩子之外,她一直跟沈毅夫妻俩住在一个屋,不过大部分时间她都是睡在小床上。

  因为沈毅要上朝,前一天晚上就让莲儿叫他早起。

  莲儿平时,也很少起这么早,毕竟沈毅夫妻俩,一般都不会早起。

  为了不让沈毅迟到,莲儿一晚上几乎都没有怎么睡,听到外面打更的声音之后,立刻就来到了沈老爷床边叫他起床。

  睡得正香的沈毅,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因为外面天还没亮,沈老爷便有点生气,没好气的说道:“才什么时辰……”

  莲儿当年跟着陆若溪的时候脾气不小,不过现在跟着嫁过来了,再加上沈毅这些年事业顺风顺水,她也就不敢像之前那样放肆,闻言有些委屈的低下了头,开口道:“少爷,是您让我喊您起的……”

  “您说今天您要去上早朝……”

  沈毅这会儿,终于清醒了过来,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正要说话,一旁睡觉的陆若溪也打着哈欠起身,她看了一眼莲儿,轻声道:“去给少爷准备饭菜,我来伺候他起床。”

  莲儿应了一声,穿上外衣之后,出去给沈毅准备早饭去了。

  陆若溪披上了一身袄子,然后替沈毅把要穿的里衣和官服都找了出来,然后看着睡眼惺忪的丈夫,忍不住笑道:“夫君这么贪睡,以后五日一次朝会,十日一次大朝,可有的你受苦了。”

  沈老爷一边打着哈欠,一边依依不舍的离开被窝,睡眼惺忪。

  “也不知道谁创建的规矩。”

  沈老爷颇有些埋怨:“早晚给他改成辰时正上朝。”

  辰时初是另一个世界的七点,辰时正就是八点整了。

  而而大陈现在的规矩是,大朝会的时候,差不多是卯时正进入德庆宫。

  太早了。

  即便是朝会,也是辰时初,对于沈毅这种有起床气的人来说,着实有些痛苦。

  陆若溪觉得有些好笑,轻声道:“夫君怎么这么小孩子气,那么多大臣,也没有听说谁家因为不愿意早起,想要改朝会时间的。”

  “他们那是装蒜。”

  沈老爷一边穿衣服,一边轻哼道:“大冬天的,我就不信他们不想在被窝里多睡一会。”

  陆若溪笑了笑,没有接话,而是用心帮着沈毅穿着衣物。

  穿好里衣之后,陆若溪取来了一件绯红色的官服,细心的帮着沈毅穿好,等到这身衣服穿好之后,陆若溪退后了两步,上下打量了一遍自家的夫婿,脸上带着笑容:“夫君穿着一身,比之前那一身五品官服英气了许多。”

  五品到七品的官服是青色的。

  而四品到一品,则是绯红色的官服,只是官服上的补子略有区别。

  沈毅现在是四品的官位,五品的官职,算是一个高配的兵部郎中。

  沈毅也对着铜镜看了看自己的这身穿着,然后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是比先前好看了一些。”

  陆若溪上前,帮着他整了整领子,声音温柔。

  “我家七郎,如今也是朱紫贵人了。”

  沈毅微微一笑:“却也没有比寻常人,多生一只眼睛一条胳膊出来。”

  陆若溪嗔怪的看了沈毅一眼。

  “要真多一只眼睛。”

  “那还不吓死人了?”

  ……

  清晨,第一缕照在宫门上的时候,德庆宫的大门缓缓打开。

  随着大太监高明的一声高唱,文武百官鱼贯而入。

  沈老爷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跟随文官队列,走进了德庆宫。

  虽然这不是他第一次上朝,但是却是第一次以实职上朝,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一些激动的。

  进了大殿之后,沈毅很自觉的站在的兵部的位置上,与另外三位兵部郎中站在一起。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同为兵部郎中,另外三个人都穿着五品的青袍,只有沈毅自己穿着四品红袍,看起来格外显眼。

  单从这个角度来看,现在的沈老爷,倒真是兵部的四把手了。

  很快,皇帝陛下驾临正殿,文武百官山呼万岁,一系列流程走完之后,就开始正式的议事流程了。

  新年开年第一次大朝会,再加上朝廷停摆了大半个月,各种事情自然是极多的。

  除了户部的度支问题之外,其他各个衙门基本上都有本章上奏。

  各个衙门一轮事奏毕,时间已经到了正午了。

  虽然在整个过程中,沈老爷一直在摸鱼,基本上没有说什么话,但是在这里站了大半天水米未进,又没有睡好觉,这会儿也有一些昏昏欲睡。

  好在他站的位置离一根柱子比较近,实在是困的受不了的时候,便倚靠着柱子稍微眯一会儿。

  临近正午的时候,户部尚书赵昌平,开始了第二轮奏事。

  这位朝廷里的财神爷,毕竟是官场几十年了,虽然也在这里耗了一上午,但是看起来依旧很精神,他手捧朝笏上前,对着皇帝躬身行礼道:“陛下,洪德九年洪德十年两年时间,朝廷在东南新建了五个市舶司,用来厘清沿海进出的商税……”

  “臣听闻,这些市舶司,都已经有进项了。”

  这位户部尚书微微低头道:“按照朝廷的规矩,大陈各级无论田税,丁税还是商税以及过关税费,都由户部收取,充入国库之中,如有支取,再从国库之中调用。”

  赵尚书微微低头道:“陛下,这市舶司的商税,是不是……”

  他顿了顿之后,继续说道:“是不是也应当充入国库之中,以充实国库……”

  帝座上的皇帝陛下,在那里坐了大半天,本来也有一些疲累了,听到赵昌平这句话之后,皇帝陛下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更是下意识的皱起了眉头。

  他看了一眼赵昌平,语气有些不快:“赵卿,这在东南建立市舶司,你们户部可一个人都没有派过去。”

  赵昌平微微低头,不慌不忙的说道:“那是因为陛下未曾调户部官员过去,不然户部上下,万死不辞……”

  皇帝再一次皱眉,问道:“朕记得清楚,方才你们户部通报的时候,说国库去年尚有二百万两余银未曾用完,各地的粮仓也都大半是满的,既然钱粮都够,赵卿还跟朕要钱做什么?”

  赵尚书微微低头,语气不疾不徐。

  “回陛下,国库去年有余银,粮仓有余粮,是臣与户部官员,一个铜板一个铜板俭省出来的,如果国库另有进项,就可以换一种花法了……”

  “比方说,若是国库宽裕,洪德十年遭灾的十几个府,陛下便可以施恩,免税三年……”

  “还有一些年久失修的河堤,工部报了好几年了,都拖着没有修,国库充裕的话,今年不少河堤,也可以修了。”

  赵尚书深深低头道:“陛下,户部要用钱的地方很多。”

  说到这里,赵昌平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话有些不对劲,他顿了顿,继续说道。

  “宫里若有用度,陛下吩咐下来,户部自然照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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