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七月雨季
明明是信奉同一个神明的人，如今却以这种方式对垒——不知道是不是这个事实让言峰绮礼感到有趣，他苦闷的脸上突然露出了笑容。
“我向你提问，圣女贞德。你抛弃了神明吗？”
“……事到如今，还请不要妄想用语言让我动摇了。无论在外人眼中怎么看，我都从未想过要背离神明。”
贞德非常坚定的承受了言峰绮礼的视线。
在和吉尔的对决中，那个在圣女和罗真的从者这两个身份中动摇的贞德，就已经消失了。
现在站在这里的，是已经做出了抉择的贞德。哪怕是让天才剧作家莎士比亚过来，也不可能再动摇贞德了。
不过言峰绮礼只是想证实这件事而已。他满意的点了点头，笑容更甚了。
“真可悲啊，圣女。如今的你已经背弃了神的爱，成为了货真价实满口谎言的魔女了。既然如此，我就不得不与你为敌。”
“您事到如今，依旧想要自称是侍奉神明之人？”
明明背叛了自己的老师，亲手杀死了自己的生父，如今更是投靠了妄想完成圣杯毁灭世界的一方，言峰绮礼分明已经彻底堕落了。
可他却自称，自己还是侍奉神明的人……这让贞德甚至有些啼笑皆非。
但是，言峰绮礼却是认真的。
他张开双手，像是守护着身后结界的伟人一样：
“看啊，这充满希望的胎动！在我的身后，寄宿在圣杯中的亿千万诅咒正在逐渐成型，简直是在母亲的胎中成长的婴儿！”
“……”
“试问，圣女！身为圣者，我等怎能不为新生儿授予洗礼！我等应为诞生之物献上祝福，为这想要诞生的孩子祈愿、喝彩！”
在这一刻，贞德产生了一种过呼吸的错觉。
但这不是因为紧张……而是厌恶。
纯良敦厚，对世间的所有人都平等看待的贞德……在此时此刻，明确的厌恶着眼前的这个男人。
满脸自豪的诉说着自己理念的这个男人，像是守护神一样保护着“此世全部之恶”，继续高声的宣言：“眼看着它即将出生，那么我就要从想在它出生前就杀死它的人手中保护它。试问，圣女——此刻的我与你，究竟谁是善、谁是恶呢。”
……尚未诞生的东西，是没有善恶之分的。
即便那是世间全部的邪恶，但在它降临到这个世界前，谁都没有权利判定它是应该被消灭的。
那么，此刻为了保护世界上剩余的几十亿人类，而想要在它出生前就破坏它的贞德，的确就是不为教义所容忍的“恶人”。
原来如此，还有这样的解释吗……贞德长长的叹了口气。
“你有一点搞错了，言峰绮礼。”
“哦？愿闻其详。”
“别说是现在的我，哪怕是五百年前的我，也从没认为自己是所谓的圣女。”
为了尽快结束战争，贞德加入了军队。
为了保护自己国家的士兵，贞德杀死了敌对国家的士兵。
为了“大多数”而牺牲“小部分”，这是贞德早已熟悉的伎俩。
这绝对不是“善”，更不是什么“正义”。
所以贞德从第一次踏上战场开始，就深刻的明白自己是个罪人。
“所以花言巧语就到此为止吧。无论你如何诡辩，我都要消灭那此世全部之恶。想要阻止我的话，就来试试吧。”
“哼——这就是，圣女啊。”
言峰绮礼挥动手臂，从身后胎动的魔术阵中，立刻涌现了密密麻麻的黑泥。
这些都是实体化的诅咒本身，是已经被污染的圣杯的内容物。
虽然言峰绮礼只是人类，但有这些黑泥在，那就是对从者最强的杀手锏。
没有从者能够抵挡这些黑泥的污染。他们的灵基都会被侵蚀，理智和自我都会被彻底蚕食，然后变成被黑圣杯所操控的傀偶“……只有这种程度吗？”
贞德微微阖上眼眸，表情冷淡的说道。
什么……？言峰绮礼微微一愣，随后再次召唤出数量庞大的诅咒。
贞德不闪不避，甚至都没用圣旗把黑泥撇掉，就这么步履稳定的朝他走去。
击打在贞德身上的黑泥，就这么直接灌入了她的身体，亿千万的诅咒货真价实的侵蚀了进去言峰绮礼深深皱起眉头：“不可能。诅咒的确是起效了才对，为什么你能不受影响？”
“刚才我说过吧。我从一开始，就认知了自己是大罪人的事实。无论何等的惩罚我都甘愿接受，堕入地狱后受到怎样的煎熬，都是我应得的罪罚。”
——如果要说这个世界上，有什么从者是不会有“反面”的话，贞德绝对位列前茅。
这个被认证为圣人的少女，从一开始就没有半点堕落的可能性。
金属的长靴踩在被黑泥覆盖的地板上，连这些黑泥都像是畏惧这位少女一样，纷纷避开。
贞德抬起头，锐利的眉目直指言峰绮礼：
“让我借用一下那位英雄王的口气说话吧。想要污染我——再来个亿千万倍，也不可能。”
簌——贞德利落的挥舞圣旗，金属的枪尖抵在言峰绮礼的脖子上。
圣女的眼睛里，现在毫不掩饰自己的怒火：
“那么现在，我们来探讨一下言峰先生的过错吧。连自己的孩子都不给予祝福，更甚之还抛弃了母女俩，现在却堂而皇之的说要给新生儿祈福——作为一个普通的人类，我该怎么表达我的愤怒呢？”
第160章：第五魔法使、爆诞
——随着一阵风卷残云，征服王的固有结界消失了。
所有人都回到了原先的大空洞中。
现实的时间大概只过去了20分钟不到，所有人都还沉浸在热浪和黄沙的记忆中，一时间都有些晃神。
“呜呶……！”
最先发出声音的是征服王本人。
他那高大的身躯向前倒下，随后猛的单膝跪地。
从他捂住的腹部中，汩汩的鲜血不断从指缝中流出，很快就染红了大片地面。
“Ri、Rider！？”
“别过来，小子。”
伊斯坎达尔平静的制止了着急的韦伯，进而抬起了头。
在他面前，持枪的阿尔托莉雅和二世分立左右，除了有些风尘仆仆外都毫发无伤。
二世那本来就很苦闷的脸，现在更是眉头紧锁，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闭上了。
征服王哼哼的哄笑起来，声音中丝毫没有对重伤的疼痛：“干得漂亮啊，军师。是叫“石兵八阵”吧？将余的士兵们像棋盘上的棋子一样玩弄于鼓掌之中，从头到尾都控制着局势，进而让骑士王突进到了余的面前……令余不得不回想起年轻时与大流士的一战，真是漂亮！”
“……过奖了。这不是我自己修得的力量，只是偶然获得的而已。”
受到赞誉的二世反而露出了难以忍受的神情。
将自己碰巧获得的诸葛孔明的力量，和征服王凭自己的能力打出的绝世之战进行对比，实在令他惭愧。
征服王露齿一笑，挪动重伤的身躯走近了一步：
“哈哈！蠢货——！”
“唔……！？”
咚的一下……征服王的大手弹了他的脑门。
没等三十多岁了还被弹额头的二世反应过来，征服王又一脸自豪的继续说道：“看了余的“王之军势”，那你也应当理解了吧。在余的阵中，比余更强大的将士比比皆是！但个人的力量说到底有所穷尽，你不也是多亏了骑士王完全听你的指示出生入死才赢了余的嘛！那就对自己的才智更多自信一点！”
征服王豪迈的哈哈大笑起来，那标志性的笑声在洞窟中不断回响，刻在了在场所有人的脑海里。
同时，他的身体也开始消散了。
灵基受到重损的他已经回天乏术，因此他用最后的时间，用视线和在场的人一一对视，最后看着罗真点了点头。
“奇特的少年，余玩的很尽兴了。你放心，想要污染余的心智，凭这里面的那点脏东西还完全不够。余会先一步回到英灵座——这个世界就交给你们了，英雄们。”
说完，这个不知道该说是任性还是成熟的王者，就一脸满足的消失了。
罗真也只得长叹一声，就像是亲眼看完了一场史诗一样：“真是彻底贯彻男人的浪漫啊。一个男人能活的和那家伙一样，简直是赚翻了吧？”
“我觉得，罗真现在就很好哦？”
爱丽悄悄从旁边露出脑袋，亲昵的抱住罗真的手臂。
这边抓住机会就是撒狗粮的热恋组放在一边……
二世在沉吟片刻后，就走到了低着脑袋，默默一个人抽泣的韦伯面前。
身高差了有20公分的这两个人，在外人看来完全就像是学生和老师。
二世也没有低头去看韦伯，至始至终都目视前方：“抬起头，挺起胸。然后给我怀着无比的自豪看到最后。”
“……呜……！你、你这家伙……为什么、我要被你说教不可啊！”
“不想被指摘的话，就收起这幅软弱的样子，然后快点成长起来。把你那软弱的根性鞭策到极限，到呕血为止都给我去努力学习。”
二世的语气非常平静，但说出的话却很斯巴达。
但是他的一字一句有非常的有条理性，让人不禁觉得他是不是在脑中思考过许多遍了：“首先先去世界旅行吧。去贫穷的第三世界看看，体会过什么叫地狱后再回来。等回到英国后你就彻底没空休息了，好好享受生不如死的滋味吧。”
“——我怎么听都像是幸灾乐祸啊？”
在这种状况下还有力气吐槽，也只能佩服不愧是韦伯了。
说完了想说的后，二世就再也没有犹豫，转身就像深处走去。
语言的煽动力的确很强大，但同时身体力行的榜样也很重要——这都是他从伊斯坎达尔身上学来的。
就像是要让自己成为这个年轻小鬼的目标一样，二世直到最后都挺直腰板，用最完美的姿态承受背后之人的目光。
然后，等男人之间的浪漫终于搞定之后，一行人终于到达了大空洞的最深处……
“噢噢噢，真像是最终BOSS战的场面！”
罗真没心没肺的感慨着，小心抱着爱丽丝菲尔保持站稳。
在这个空洞内，地面和墙壁都像是被摇晃着一样不断颤动，庞大的魔力和诅咒四处乱窜，简直是混乱一片。
圣杯的诅咒已经蔓延到这种状态了吗……爱丽不禁忧心了起来，从者们都很自觉的挡在了他们面前。
接着，在那个高挂在空洞中央的，漆黑的洞里……
“【你们来的也太晚了吧！！】”
……一行人劈头盖脸的，就听到了一个临近崩溃的老头子的声音。
这话说的好像是他巴不得自己这些人快点过来啊。罗真一脸微妙的望着它：“你是间桐脏砚没错吧。但是这个灵基反应……你这家伙，变成从者了？”
“【哼、哼哼哼……！就让老朽夸奖你一下吧，奇异点的小子！没错，老朽自60年前就将自我的灵魂融入了圣杯中，更经受住了此世全部之恶的污染！然后侵入了圣杯的构成术式中，得到了这个灵基——“复仇者（Aevnger）”的力量！！】”
老头子似乎恢复了高高在上的样子，变回了BOSS应该有的威严模样，阴森的声音还挺有模有样的。
也就是说这老头之所以能做到这么多事情，是因为他已经占据了复仇者的灵基，变成了规格外的从者了。有近乎无限魔力的黑圣杯给他供魔，他的强度的确应该不容小觑。
但是，怎么看这老头都比罗真他们还着急似的，浓重的诅咒黑雾在空中迅速蔓延：“【快、把你们的灵基交出来！快点乖乖受死！就是现在！！】”
“这老头子在急什么？”
怎么看都很微妙，空中的黑泥翻腾不止，随后像是倾泻而下的大雨一样投射出无数诅咒！
但对此罗真早有准备，上前一步伸出右手，解放了“万能解析术式”！
这些黑泥对从者有很大的污染伤害，因此它的攻击应该由罗真来防御，然后从者们趁空隙进行攻击。
但是，就在罗真打算投影出圣骸布一类专门驱邪的结界时——空间的震荡突然加大了！
简直就像间桐脏砚那老头稍微一分心，之前支撑着空间的力量就立刻崩溃一样，整个大空洞都像是地震似的发出轰鸣声——！
————呯！
随着一声和剧烈的反应不成正比的、像是打碎玻璃一样的声音……
““————罗真啊啊啊啊啊！””
在空中出现一阵强烈的空间震荡，把空间中所有的魔力泯灭了干净——随后一个女人打破次元壁，跳了出来！
而且她的目标不是别的，不偏不倚就是罗真！